原来丁松有一个朋友叫做焦笛,人称“四海羊倌”,是个江湖大盗,大半年前在杭州犯案,盗了朝廷赏赐给谢家的几件器物,虽不算价值连城,但毕竟是天子所赐,岂是小事?当地官府如临大敌,出动数千人马,把个杭州城翻了个底朝天,仍是擒他不得,恰华山派二师傅盖晦云游到此,自告奋勇,将焦笛擒了,废了他武功,打入了死狱,来年秋便要问斩。丁松得到这消息,气得龇牙咧嘴。他知道官家怕有同伙劫狱,必有重兵看守,倒不敢贸然相救,气急败坏之下便来华山派寻仇。
他忌讳莫道生的威名,不敢抛头露面,足足蛰伏了小半年,才等到莫道生外出公干的机会。饶是如此,他也不敢径上华山挑衅,便到处作案,伺机而行。
这时丁松说道:“我早打探得清楚,再过八天,便是华山派召集各道教剑派,齐聚论道的盛会,如今已有零星的牛鼻子到了镇上,明面儿是来捧场,暗地里却在看华山派捉不住我的笑话呢。华山派掌门莫道生目前不在华山,只有一个大弟子叫做周方儒的,本领不低,性子却憨蠢,咱们使一点计谋,保管收拾得他服服帖帖”,便将一番计谋说了。
这计谋也并不曲折,丁松扮作甘肃玉泉观的长风道长,偶闻雷秉被构陷入狱之事,义愤之下将他劫狱救出,去华山派讨个公道,再引诱周方儒为雷秉运功治伤,丁松便在旁突施杀手,只要制住了周方儒,其他自然为所欲为了。
雷秉虽不习武艺,也知道替人疗伤是极危险的事,岂能骗过人家掌门大弟子?丁松摇头道:“世间哪有什么万全之策?若是踌躇不前,咱一辈子也别想报仇了。此事的成败全在咱们装的像不像,只要不露馅,七成胜算也是有的。话说回来,姓周的若露出半分怀疑,咱们也大可尽早抽身,全身而退”。
雷秉就下了决心,丁松又打开行囊,掏出道袍穿上,又佩一柄剑,只见他一番整发抹须,活灵活现一个老气横秋的道士。丁松笑道:“我正是西北人,口音和长风道长一样,我以前常常扮作香客去玉泉观窥探他讲经,模仿他可谓惟妙惟肖,况且长风道长一生少有游历,估计连华山派莫道生也没见过,他们小辈岂能识破我”。
二人计议停当,第二日一早径上华山,雷秉身子虚弱,心口仍是重压一片,全仗丁松搀扶,想起要去华山寻仇,又紧张又兴奋,突侧头一本正经,装模作样的道:“道长已近古稀之年,竟能健步如飞,晚生端的佩服,也想跟你学一学道了”。丁松哈哈大笑道:“这就对啦,不过多一句不如少一句,你不要欲盖弥彰”。雷秉笑道:“这个我懂”。
刚到半山腰,隐隐看见山门,一个道童突挡了出来,拂尘一指,问道:“谁闯我华山派”。
“长风道长”冷冷道:“不是谁,贫道来自甘肃玉泉观,道号‘长风’的便是!”。那道童倒吃了一惊:“你是古师叔?”。原来这玉泉观和华山派一个只练剑,一个剑气同修,彼此间甚有隔阂,不大往来。那道童未料这次华山辩道论剑,玉泉观竟派了长风道长这样德高望重之人参加,所以甚为吃惊。
“长风道长”把眼一横,毫不理睬他,冷冷道:“快把莫道生叫出来,我有话要当面质问他!”。那道童有几分脾气:“古师叔,你资历再老,岂能直呼我掌门大名,作耳提面命之态?”。“长风道长”怒道:“莫道生也要礼让我三分,你个无知小儿,竟敢和老夫这么说话!”,一把去揪他髻头。那道童扭头躲开,回骂道:“早听你倚老卖老举止轻浮,真是闻名不如见面”。“长风道长”怒骂一声,踏前一步,又要擒他,一人突叫道:“手下留情!”。
这人宽鼻阔口,面态憨厚,自斜道奔来,正是华山派掌门大弟子周方儒。他将那道童斥退,躬身道:“久闻古师叔大名,只是未有亲见之幸。这次古师叔代表玉泉观来华山,真是长了我们不少颜面,这小道童世面见得少,我自惩罚他,请古师叔不要动怒”。“长风道长”哼了一声,骂道:“我玉泉观这次来捧你们面子,本是念你们华山派近些年来行事还算规矩妥当,谁知我一到华山脚下,就碰上你们的弟子***女,害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