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凌风偷袭得手,随即把大刀一转,来迎唐固宝剑,刀剑相交,嘶地一声,擦起一片火星,火星尚未熄灭,对方一剑又直奔下路而来。王凌风大吃一惊,暗想这厮非但剑法高强,内功修为也大得裴圣章真传,不敢怠慢,急忙立刀一封,解了这一剑。王凌风这单刀重三十多斤,他已然苍老,不过挥了片刻,已喘息不止,悲想:“老夫一捏刀便觉生龙活虎,其实早已垂垂老矣”,不愿再作纠缠,料想那信既然重要,必在童壳身上,当下趁着空当,附身一探,便捏在手中,刚奔走一步,那唐固速度奇快,早已一剑赶至,刺入他的肩胛,王凌风闷哼一声,单刀往后一掷,迫得唐固后撤数步,赶这空当,强忍剧痛,发足猛奔。唐固大叫道:“你是谁?留下信来,唐爷饶你不死!”,仗剑紧追。
不消片刻,王凌风已是大汗淋漓,距离却愈来愈近,心中大悲想道:“可悲,可叹,老夫英雄一世,今日要丧命在这小辈身上!”,正待转身以一对肉掌和他硬斗,陡听旁里一声大喝:“干你娘的!”,几块大石头猛砸过来。唐固奔得急,收势不住,给一块大石擦中额头,鲜血飞溅,怒骂道:“是谁?”。王凌风也顾不得回头,再奔十数丈,才觉得那声音甚是熟悉,回头一看,一个人影朝唐固扑去,抱住了他的双腿,嘴中大叫:“爹爹快走!”,却不是王照又是谁?王凌风惊呼道:“我儿!”,不由自主伸开双手,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唐固一剑已洞穿了王照胸膛。王凌风仰天悲哭,他毕竟久经沙场,见惯生离死别,只哭得一声,强自收了心神,提气猛奔,一直蜿蜒曲折数里之遥,才不见唐固。他先在一隐蔽之处静待小半个时辰,确信已无唐固踪影,这才仰望星空,老泪纵横,待稍稍平复之后,才拣了条小道,一瘸一拐奔牛头垭口而去。
却说王采乔正焦急等在牛头垭口,这时只见一个高大身影踉跄而来,急忙扑上前去,却见父亲前胸一片湿黑,正是剑创出血。王念春大哭失声,叫道:“爹!你弄成这样,还怎么活?哥哥去找你了,他人呢?”。王凌风身子一软,倒在石上,摇头道:“你哥哥来救我,已被泰山派弟子刺死,我精气已竭,也活不过今夜了”。王采乔闻罢,嚎啕大哭。
王凌风将她手腕重重一捏,说道:“眼下不是哭的时候,采乔,你连夜带着这封信赶往末山剑派,只见乔鹏。你听好,我再交代你几句话”。
王采乔接过信,湿漉漉地,上面沾满了鲜血,也顾不得擦就揣入怀中。只听王凌风又道:“你宁哥出此下策,无非是眼看自乔鹏手中接过末山剑派无望。他伪造此信,收买云冲,故意将此信透给末山派的对手,实则已与通敌无异。他就算阴谋得逞,借太行派之手除掉乔鹏,坐上了掌门宝座,也必对太行派俯首称臣。此等所为必为天下豪杰所不齿,更对不起末山拍的列祖列宗。你万万不要跟了此人,以免和他一道遗臭万年!”。
王采乔眼神一空,只喃喃道:“嗯,爹”。王凌风又道:“贝铁罗...”,刚说得三个字,王采乔冷冷地摇头道:“爹,你既然不让我嫁宁哥,就别逼我嫁别人”。王凌风道:“好,我又犯糊涂。乖女,小时候你娘唱的那段‘西山鸿雁’,唱来我听”,王采乔将他紧搂在怀中,轻声唱了几句,只觉怀中渐渐松软,低头唤道:“爹”,只见父亲双目仍是圆睁,那股闪耀了一生的光芒却渐渐黯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