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往事

《炮灰女配改命法则》全本免费阅读

次日的安阳发生两件大事,第一件,当朝丞相在狱中留下一纸认罪的文书服毒自杀。第二件事,皇帝病重,命宁王监国。

此令一出,满朝哗然。谁都没想到,老宁王那把年纪,都辞官了,还能返回朝堂,还直接越过皇帝唯一的儿子监国。

只是在皇帝心中,他信任的人,只剩下个老宁王了。

皇城寝宫中,皇帝躺在龙床上,双目半闭着,只听出气,不见进气,虚弱无比,一只手却还死死抓住床边的老宁王。

老宁王一大把年纪了,老泪纵横,双手捧着皇帝干枯见骨的手郑重答道:“陛下放心!老臣一定不负陛下嘱托!”

然而床上皇帝摇摇头,虚弱问道:“三皇叔,无论朕做了什么,你都会保护朕吗?”

老宁王不假思索道:“陛下,只要老臣尚在人世,定保陛下无虞!”

听到这话,皇帝终于睁开眼,放心笑了:“这话,朕以前也听三皇叔说起过。那是什么时候呢?”

他想呀想,慢慢变成了个小孩子,躲在宫墙下瑟瑟发抖。他的三叔走过来,抱起他笑着说:“殿下别怕,有臣在,没人能欺负你。”

那个时候,他的母妃为了争宠,冬夜盛夏,让他夜里站在屋外受冷,白日站在院中晒烈阳,故意在他下楼梯时绊倒他,逼他吃有毒的食物。他若不愿,母妃便质问:“你想我们母子被抛弃在这后宫吗?”

所有人都看见他的害怕,却只有他的三皇叔安慰了他。

后来,父皇驾崩,他坐上皇位,魏王一派不服,藏着玉玺不肯交出。他的三皇叔一身是血,率兵走上大殿,双手捧着干净的玉玺送到他面前,对着满朝文武大臣,将染血的佩剑插入大地,高声说道:“陛下放心,有臣在,陛下就是我大随朝无可更改的皇帝!”

再后来,废太子逼宫,叛军攻入皇城,四处都是燃烧的战火。他躲在龙椅背后像小时候那样瑟瑟发抖。他的三皇叔拼得满伤走到他面前,自信笑道:“陛下放心,有老臣在,叛军不算什么!”

最后就是驮月国来犯,伤势未愈的三皇叔一身戎装,骑着银白的战马,率领全军对城墙上送行的皇帝振臂高呼:“陛下!我等大随将士,定保大随江山无缺!”

皇帝一桩桩想着,原来三皇叔说过这么多相同的话,且每一次都应验了。他神色越发放松,可转眼又凝重起来,那是另一些回忆,是该带入坟墓的东西,但难免有人会提前挖出来。

当年他为了这皇位做过一桩错事,那个出现在二皇子床上的青楼女子,是他丢过去的。

皇帝再次抓紧老宁王的手,仔细问道:“三皇叔,无论朕放下何等错,你都会守在朕身边吗?”

老宁王嘴唇微微抖动,吐出一句话:“不论如何,只要老臣还活着,只要陛下传令,老臣都会赶来陛下身边!”

如此,龙床上虚弱的帝王才舒心一叹,放心睡去。

老宁王又守了会儿,这才抽手离去。帘幕落下前,他最后望了一眼龙床上的皇帝。

说实在的,老宁王一直不知道陛下为何如此信任自己。他所作所为,不过是臣子本分。

当年魏王确实比陛下更适合当皇帝,若无那桩丑事,他大概会向皇兄推荐魏王。后来陛下种种昏庸之举,也曾让他思虑过,若当初不对皇兄说那句话,随国定会有个更英明的皇帝。

然而已经发生的事,无可更改。

除了皇帝幼年那次无心之举,他的一切言行,都是一个臣子对君王的忠心。

老宁王目光深沉,路过香炉时骤然停住脚步:“这是什么香?”

总管公公走来道:“启禀王爷,这是安神香,只有闻着这香味,陛下才睡得着。”

老宁王微微皱眉:“把它换了!若陛下问起,就说是我换的!”

“嗻!”总管公公立马应下。如今面前王爷代圣上监国,他没必要多嘴。

老宁王监国后第一件事,就是把政务全交给六皇子。无论六皇子如何处置,无论朝上群臣如何争论,他都坐在旁边象征监国的椅子上闭眼打盹儿。

而李辰商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置田家。田怀恩自己都认罪了,至少陷害皇子的事已经坐成,罪无可恕。本来按照律法,田家该诛九族。但李辰商体谅田丞相昔日功劳,如今又认罪伏诛,便饶恕田家死罪。男的除去一切官职,远赴边关充军。女的悉数登入官府贱籍,为奴为婢。

不过一路穷山恶水,田家男儿就算能走到那儿,能不能活下来又是一个问题。

至于田家女子,李辰商倒没忘记孙逸飞的请求,私下叮嘱李愚安几句,顺便还让他去看看冷秋参。因为最近冷秋参都不愿见人。

田家一倒,陈家与莫家碍于世俗道德,不能休妻。嫁出去的两位田家小姐虽然能幸免遇难,却失去了靠山。不过官家正妻,日子再难过,也好过沦落青楼以色事人。

但陈家与莫家的仕途算是走到头了。就在两家头疼时,魏王府的帖子悄然送到两家门上......

而沦落至兰烟阁的田青栀并没像别的女子那般哭哭啼啼。一个人若站在半山腰,总要犹豫着要不要上山,只有落到谷底了,才会思量别的事。

像是田青栀,脱去丞相府小姐这个光环后,她骤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感慨,卖笑卖身子,过去与现在,不都是在讨好别人吗?

可转眼,又想起李辰商在二人婚礼那天说过的话。她再也不想讨好别人了,一想起以前的自己,就恶心得想吐!

为什么那些人可以蔑视她,践踏她。为什么自己就那么贱,心甘情愿,被人指着鼻子骂还要笑脸相迎。被人踩在地上糟蹋,却连个反抗都没有。

田青栀缩在兰烟阁后院的柴房里,四周漆黑无光,远处女子卖笑声依稀传来。她双手和脚腕用麻绳绑在一起,是为了防止逃脱。却有些没必要,因为来到柴房后,田青栀就没动过一点。

在一片充斥着干木头味儿的黑暗里,田青栀终于能好好想想。想自己,想他人,想到最后,突然笑起来。

“哈哈......”

她轻轻笑着,记忆中的人脸,包括她自己那张脸,不论是笑是哭,是美是丑,都变得恶心万分。

啊!原来如此!没人瞧得上她,众人都在笑她,而她跟着别人笑着,也在笑那个卑微如尘埃的女子。

现在自己落到如此田地,只怕那些人会笑得更过分。但为何她就该受别人笑,受别人嘲弄?

李辰商的话再度浮现耳边:“你一个相貌丑陋,心肠歹毒,没脸没皮,不知好歹的女子还想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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