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莫三十三岁这年,相爱十年的丈夫的小三,带着小四小五来找她,坦白他们之间的关系。
看着一个个青葱靓丽的女孩子,二十来岁的年纪,她也曾如此美好过。
可是,二十八岁那年,她为弱精的丈夫产下三胞胎,花期便凋零。
肚子上无法修复的妊娠纹,横着的那一道狰狞伤口,无不告诉她,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三十多岁,她不再年轻,丈夫事业却蒸蒸日上。三十多岁,正是迷人的时候,成为无数女子梦中情夫。
被激素摧残过的身体,用尽全力,再也不能回到曾经的美好状态。
三胞胎,三个儿子,儿子说:“想要换一个漂亮的妈妈,这个妈妈太丑了。”
路莫心如死灰,去逛自家广场时,偶遇丈夫带着情人去购物。
爱在哪里,钱就在哪里。
路莫不缺钱,她也从未收到过丈夫亲自挑选的礼物,有的是各种节日里,丈夫助理送来的大众货。
曾经相爱的两人,海誓山盟说只爱着彼此,容不下其他人,在小三找上门后,彻底撕破美丽的表象。
儿子抱着小三,亲切喊着:“朱阿姨,我好想你,你可不可以当我的妈妈?”
二十五岁的朱嘉,和二十五岁时的路莫那么像,一副女强人装扮,眼神睥睨,谁都不放在眼里。
朱嘉带来了小四小五,一个比一个漂亮,每一个身上都有着路莫曾经的影子。青春靓丽,活泼可爱,干劲十足。
每一个都是她,每一个都不是她。
路莫突然就看不懂,丈夫爱的是二十岁的自已,还是她路莫这个人。
二十三岁结婚,二十七岁怀孕,二十八岁生下孩子,在床上躺了三年,三十一岁,发现自已和社会脱节。
三十三岁,丈夫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
朱嘉说:“像你的,都是正牌女友,不像你的,则是情妇。”
说这话时,朱嘉表情无悲无喜,面对三个孩子的包围,她依旧没有太多表情。
路莫没有争吵,五年时间,已经足够她看清,丈夫俊朗外表包裹下,淡漠的心性。
“我们是合法夫妻。”路莫如此答。
只要她还活着,任何人都越不过她去。
“是啊,你与顾末昇是合法夫妻,只要你还活着,谁也越不过你去。”
朱嘉如是说。
可是路莫还是死了,死在某个深夜,开车从公司回家途中,死在一辆疾驰而来的泥罐车下。
当场身亡。
司机酒后+疲劳驾驶,判刑二十年。
她看到顾末昇疯了,遣散所有出轨对象,抱着他的骨灰,彻夜不撒手。
此后,终生未娶。
她看到,三个闹着要新妈妈的儿子,也不再要新妈妈,一次次在作文中,在以后额回忆里,缅怀她这个旧妈妈。
路莫会高兴吗?
没有,她一点不觉得高兴,她活着,他们都想不动声色的让她主动离开,为何她撕咬,要成为别人恶心而深情的工具人。
……
丁黟睁开眼,听到对面朱嘉说:“像你的,都是正牌女友,比如我们三个,不像你的,是情妇,比如很多人。”
很多人?有多少?
像路莫?
丁黟笑笑,路莫上次在广场上遇到的那人,可也是和她很像。
脸很像。
对面三个人,和她也很像,气质很像。
年轻,充满干劲,以为自已就在自已脚下。
这样的人,甘心当第三者,丁黟是不信的。
三十三岁的路莫,瘦得可怕,脸颊凹陷,周身萦绕这一股挥散不去的病态。
“你有什么目的?”丁黟直接问。
“逼宫!”朱嘉更直接。
逼宫二字从她嘴里吐出来,仿佛在问:“吃了吗?”,神态都未有一丝变化。
丁黟双手撑在桌子上,站起来,视线移到桌面的咖啡上,端起来,喝了一口。
眼角看到朱嘉身体小幅度移动一下,生怕她泼上去。
磕着放下咖啡,丁黟扯出一抹疲惫的笑容,“朱小姐,你这个样子,可不像来逼宫,倒像是来……”
身体越过桌子,凑到朱嘉耳边。
“更像是告状。”
朱嘉瞳孔瑟缩,脸白了一个色,很快隐去。
丁黟笑了,她知道自已猜对了。
“告状?”朱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不知道是在嘲讽谁。
“路小姐,小孩子才会告状,大人只会你死我活。”
不是顾夫人,而是路小姐。
朱嘉说得越多,暴露的也越多。
“陆小姐,顾先生喜欢我,你的三个儿子也喜欢我,我觉得,我上位的可能性最大,你说呢?”
朱嘉恨声道,眼底,有着化不去的惆怅。
丁黟懒撒坐回去,笑道:“朱小姐若是这么认为,也不是不行,老公这玩意,终究不是我,儿子嘛,叉烧又如何。只要我在一天,这个位置,都是我的。即使我不在了,这个位置还是我的。”
凉薄的人,总是要等到失去才后悔。
或许,从未后悔过,毕竟人设这东西,死人又不能从地上爬起来,为自已正名。
朱嘉定定看着丁黟,带着小四小五离开。
丁黟动作都没有变过,依旧那么坐着。
这具身体,不仅是生育后遗症,还有癌细胞扩散问题,所幸发现得早,还有的治。
离开的朱嘉,眼底的疯狂一点点被理智拉回来,她回望咖啡厅,那个人依旧在座位上没动。
顾末昇曾形容她:“静若处子,动若脱兔,惊若翩鸿,婉若游龙。”
朱嘉发现,这句话用在里面那人身上,亦是贴切,甚至,比她更符合。
“你们说,我们的计划会成功吗?”朱嘉茫然问道,看到同伴同样迷茫的眼睛。
“不知道。”
今天的谈话,看似由朱嘉主动挑起,实则是丁黟全程掌握主动权。
坐了一会,丁黟结完账,起身离开。
是时候看看深情的丈夫,和“童言无忌”的儿子了。
话说,母亲是孩童时代,孩子唯一的女神。
可是连孩子都看出,顾末昇对路莫的不在乎,路莫又怎能看不出来。
只是,路莫是个事业心极重的女子,养病三年,深知自已脱节的路莫,一门心思放在事业上,忽略了丈夫和孩子。
丈夫又何尝不是忽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