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再醒来, 午后的阳光从半敞开的窗帘洒在了床尾。

路汐即便浑身隐隐感到酸痛滋味,也不敢有赖床的行为,免得某位新做人家老公的七情六欲重起来, 又抓住她乱来,刚钻出被窝, 下一秒, 紧闭的主卧房门被推开。

容伽礼跟有读心术似的, 掐着时间点出现,看她半遮半掩的裹着宽大晨袍,雪白膝盖从衣角露了出来, 上面掐痕鲜红一片, 有点儿不稳地扶着床沿。

他这时候倒是善解人意, 笑着问:“免费提供起床服务, 容太太需要吗?”

容太太非常需要。

路汐黑发垂肩, 抬手搭上他修长的腕骨,故作没什么表情,一声怨溢出唇:“不许胡来,否则你刚新婚不久……就要丧偶了。”

容伽礼俯身抱起她, 往浴室走时, 听到这句,咬了她。

“容伽礼, 你属狗的啊。”路汐捂住脸颊,继而, 又去看全身镜里的自己, 会不会被咬出一口牙印, 要有的话, 还怎么出门见人?

幸好清晰痛感虽在, 牙印的痕迹却很轻,眨眨眼就消失了。

容伽礼服务非常到位,花洒开到最大,给她清洗一遍,从乌黑发丝到脚踝都细细的揉过,没存下半点儿红酒气味,一边若即若离地吻她鼻尖和肩头,一边喂手指进去。

路汐滑得贴不住大理石台沿,保持脑海中的清醒,微红的眼尾透着被欺负惨了的怜意,“你这是哪门子服务?”

容伽礼低声道:“外面清洗完了,很香,里面也需要清洗。”

他举止直白得不留余地,又继续喂,撑得她咬住了唇齿。

……

最后的最后,路汐虽然投诉无门,却决定给他的服务写上有生以来最坏的差评,等终于能穿上一身青色缎面长裙,有衣服护体,就不爱搭理他的献殷勤了。

许是新婚给容伽礼带来全新的刺激,那股激情,没往她身上使干净是不罢休。

当路汐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继续跟这个男人独处一室太危险,便提出要去找简辛夷,还言辞强调了一番,是有正儿八经的工作事情。

容伽礼瞧出她心思,倒也没挑破什么,下了楼的他,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俊美的面目底下却有欲望,还要好心问:“我送你过去?”

路汐要笑不笑的,才不要他假好心。

去简辛夷的家,坐车半个小时路程就能安全抵达。

路汐随机挑了一个看起来顺眼的保镖护送,等到时,正好简辛夷在拆掉新年喜庆的装饰品,要换上新的,长发随意地用玉簪慵懒挽起,仰着头,往门廊挂上绿色的绣球花环。

听到车声,转身看是路汐来了,似乎一愣,转念又想这就是住得近好处,散步都能散到家门口。

“你这里里外外,大变样了。”路汐步近,端详了会儿精致庭院。

简辛夷站在廊下台阶,说:“以前一穷二白惯了,祁醒不管东西美丑,只要是值钱的,都收下,拿回来给我,堆积久了,房子再大也塞得满当当的。”

她把那些审美低级的物品,都清理一空,重新采纳高级时尚大师的设计,装扮起来容易,四下已经寻不到关于祁醒太多痕迹。

“幸亏你是爱他的,否则他恐怕一点还手之力都没有。”路汐语气自然提起,没有刻意去避着这个话题。

简辛夷笑了笑,请她到屋里坐。

供人休息的客厅中央放置沙发和铺着一大片绒毛地毯,放眼望去,宽敞明亮了不少,几道墙被打通,挂着油画和芙蓉玉花瓶,竟还有古董级别的纯黑色钢琴。

路汐手指尖轻轻触碰几秒,没弹奏,毕竟她就会一首,还是别卖弄了。

简辛夷眼里的情绪十分简单,透着许些回忆看着这架钢琴,随口似的说:“我上初中那会,祁醒看到和我一个班的女同学稍微家境优越点的,都会被家长送去上兴趣班。别人有的,他也要我有,跑去给一个爱甩大牌的影帝当武替,真真实实挨了三个月打,揣着一万多块,把我塞到了钢琴艺术班里。”

祁醒不知道,她已经过了学钢琴的最佳年龄,前脚一回剧组,她就逼得艺术老师把学费退了回来。

至今为止,祁醒被瞒在鼓里,压根不知道她没去学,后来能优雅弹奏了一手好钢琴,都是网上看视频自学的。

简辛夷抿唇笑笑,不提这些了,倒是想起一事:“你来了也好,省得我还需通过陈风意,约你。”

误打误撞,简辛夷这边是有合作跟路汐谈,弯腰从茶几上拿了一份透明夹的文件给她,“乔清石的电影在行业内是出了名拍摄周期慢,上映得快,他在这方面有点门路。之前漫星能拿下他男一号,合约里有个附加条件是合资赞助电视台一档新节目。”

路汐翻看两页,指尖捻着文件一角停了下:“你把上这档节目的嘉宾名额给我?”

“嗯,先前是留给祁醒的,但是他状态,最近不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简辛夷说:“你可以带乔导的吞雨去。”

“我给风意过目一下。”路汐收下,没给个准信。

虽然嘉宾名额是算简辛夷送给她的,里面的片酬一分不少,但路汐接不接,也得经纪团队谨慎考察过才能下定论,不急于一时,她轻松地转移了话题:“好久没约人搓麻将了,今日有这份闲心吗?”

有倒是有,毕竟等新年之后,忙着接新戏,还得筹办一场婚礼,可能就抽不出空。

路汐那点瘾被她勾起,点了头。

简辛夷拿手机开始摇人,礼貌一问:“你家容总玩吗?”

路汐坐在靠落地窗的单人椅上,迎了满身午后阳光,闻言抬头,想了想,很诚恳地说:“跟他玩没意思。”

如今敢这样说和容伽礼上牌桌没意思的,只有她一人了。

简辛夷摇了两位漫星旗下的艺人过来,都是牌技高超的,其中一位临时接到通告来不了,恰好俞池来了菩南山,被路汐拿来凑数。

别墅院门大敞,迎着客,保姆端茶又切了不少水果搁在小茶几上,地板上扔着七八个软垫,摇来的那位艺人许雪笛,没跟简辛夷提前说一声,半途多捎了几位圈内朋友过来。

如此一来,牌桌的人数足够了,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

俞池精通各种乐器,却不擅此道,没切磋几回下来都输给了闷声发财的简辛夷。

“什么时候有空?帮我漫星出品的仙侠剧写一首新曲子?”简辛夷没记账本上,现场跟他索要。

俞池大概是对扳回一局这事异常执着,她提什么要求都应得爽快,等着赢了销账,结果一直输,最后路汐看不下去,换了个人顶替她位置,继而坐到了他身边指点。

简辛夷赢了不少,笑着看她:“还能这样啊?”

路汐一边以鞋尖俞池的鞋,提醒他摸牌,转而说,“我们家唱作人可不能让你这样欺负。”

她用唱作人称呼俞池,言语间是认可他在歌坛的才华,虽然唱歌难听了点外,但是嗓子是迷人的。

一旁不输也不赢的许雪笛听了暗暗心惊,扔出牌时,状似不经意间看简辛夷反应,见后者面色如常,像是早就知道了路汐和俞池在私下的关系。

脑海中思绪有一瞬间的飘散,等震惊过后,已经被路汐指导俞池拿下了这局。

玩到差不多夜幕挂上星空,还吃了饭,简辛夷的小本本上新添几个画押手印,路汐是跟着俞池走的,一前一后上了停驶在别墅门前的顶级超跑。

许雪笛故意迟半步,搓了搓手指头的红泥,走在门廊下的简辛夷旁边,悄声八卦了起来:“不渡上映后,路汐却影身了,她不会是,去结婚了吧?”

虽然过程想错了,却意外猜对结果。

简辛夷想到路汐跟人玩牌都没摘无名指的婚戒,没说话,却暗喻着默认的意思。

许雪笛脑子转得很快,忽然笑了笑:“之前在同个剧组跟路汐搭过戏,好多男演员对她都一见倾心,却使出浑身解数都讨不到她欢心,好意外,她这么刻苦敬业,竟然会选择在事业上升期结婚。”

内娱分分合合的情侣多了去,这个月还陷入热恋期,下个月就可能老死不相往来,很少像路汐这样,正当红的年纪,直接步入婚姻。

半响,简辛夷却很轻地说了一句,“她跟她新婚老公,在一起七八年了。”

路汐回去之后,便把漫星给的节目嘉宾资源跟陈风意商议了一番。

陈风意严肃又客观地说:“我觉得可以上,这档节目在网上反响的口碑很好,讲究一个真实,是以现场实时直播的形式,邀请明星嘉宾一起过周末,宣传些非遗文化什么的,不用担心被恶意剪辑炒作。”

何况长期以来,陈风意全部押宝在了乔清石的吞雨上,在家就差没烧香拜佛求这部电影能让路汐入围冲奖了,有宣传的好机会,那肯定得上。

他顿了片刻,又透露道:“乔导是有点手段的,搞不好今年上,今年拿奖。”

路汐心态倒是很平和,自从有容伽礼在身边后,能让她心生执念的东西不多了。

简辛夷那边的艺人八卦她,同样陈风意也在她这儿,八卦起了简辛夷:“简总是不是把祁大影帝关医院里了啊?”

“不知道呢,不过祁醒有腿伤不见痊愈,身上又有一些拍戏造成的旧疾,住院段时间也实属正常。”路汐不给真话。

陈风意说:“她说祁醒的状态,最近不适合出现在公众面前,我怀疑是被关了,要么就是怕祁醒拍戏坏掉脑子,上节目时自曝恋情。”

这会儿,他倒是有点儿看戏似的姿态,说话不腰疼,特别是说后半句。

娱乐公司怕什么?不就是怕自家艺人哪天被爆这个?

路汐没跟他在这上面多扯,商议好会接这节目后,很快给了简辛夷那边回音,该走的合约流程正常走完,录制是元宵节的第二天。

而当晚在老宅过完节日,她便寻思着要不要先回自己婚前那栋小别墅住一晚。

容伽礼是断然不能接受分床睡觉,见她犹豫,直接把人带回菩南山。

可路汐又想节目组四点多就会派摄影师团队过来准备直播拍摄工作,菩南山的别墅,一进门,玄关像高级艺术画廊,还上过热搜的,会不会太打眼了?

容伽礼说服她:“圣心不是替你澄清过,这是她名下的房产。”

路汐眨眨眼,心想好像是这回事,除夕夜都让粉丝误会圣心追星成功到把她追到了家里过新年,住这里录制,也没什么需要过于遮遮掩掩的。

许是念及她得有个好状态面对观众,容伽礼晚上恪守君子风度,没闹腾她什么,还慈悲心肠地帮忙在衣帽间挑选要穿的衣服。

他手头上也有一份录制节目的流程表格,陈风意献殷勤主动给的,甚至比路汐更熟悉内容。

挑完后,便抱着人去浴室洗澡,又回到了主卧深蓝色的真丝床上,先让她安心睡。

……

后半夜三点半,床头柜的手机就清脆响了起来,陈风意那边已经带摄制小组出发菩南山,给她提个醒,迷迷糊糊的,路汐在容伽礼的怀里翻了个身,伸手去拿。

暖调的灯光下,纤长睫毛犹如一扇蝶翅,微颤几许才睁开,随着屏幕亮起,看到陈风意在微信群发来了消息和几张朦胧未亮的天色。

该醒了。

路汐想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去另一个次卧,假意是从别处起床的。

她刚要动,肩头落了手掌,容伽礼跟着醒来:“我起床,你继续眯会。”

路汐只好卷着被子重新躺下,身体和精神处于完全放松柔软的状态,脸蛋稍微仰起,肤色雪白衬得眼珠乌黑,没忘小声嘱咐他:“四十分钟后叫我。”

上菩南山的车程大约在一个小时,她给自己预留了洗漱时间,谁知摄制小组的女摄影师陈馥是个爱飙车炫技的,先一步到,几人携带着满身薄雾,就这么水灵灵进来了。

陈风意的装扮不用说,一如既往名牌加身,不知情的还以为是他录,当然,他也在不经意间似的,跟个花蝴蝶一样晃进了镜头里。

直播间还没开,当下是拍写素材视频。

路汐在楼上没现身之前,是他乐之不疲地暖场子,低头看高奢腕表的时间,又说:“楼上先不拍吧,这别墅后花园的白玫瑰开得不错,等日出时可以去录一段。”

陈馥是主摄影师,从入门开始,就被震惊到失语,半天才组织好语言:“小陈总,看在一个姓的份上,透个底啊,你家艺人身价有多少?”

路汐的百度百科个人资料里,不是出身在宜林岛普通家庭的芭蕾少女吗?出道以来,似乎也没见传闻出她是什么豪门背景,竟然住在菩南山上,和一些资本圈的大佬做邻居。

陈馥镜头随便一扫,发现茶几上的花瓶都是古董级别的,几百万那种,这样随随便便的摆放,引得好奇不止。

偏偏陈风意要故作玄虚,微微上挑着眼说:“这不能说吧?请录制组吃一顿早饭的实力还是有的。”

来这儿太早,别墅内的几名私厨早就备好了十八种口味早餐。

陈风意说什么都要蹭这顿饭,毕竟这些厨子的水平,先前在公司那场舆论战里就尝过几日,一直念着,还热情地拉着摄影师一起。

陈馥起先没觉得什么,后来看到跟满汉全席一样的早餐,举着摄影机沉默很久。

她录了小段,特意备注是路汐给节目组的惊喜,毕竟承了人家情,后来,坐下开吃,尝过味,没忍住又唠嗑了起来:“我要过这生活,绝对受不了剧组拍戏的苦。”

陈风意毫不客气:“所以说我家汐汐是真热爱演戏啊。”

说完,陈馥刚喝了口汤,抬眼的功夫,恰好看到楼梯那边走下来一个人,光看身影就知道不是路汐,仔细瞧,发现是刚睡醒,还带了点儿起床气的俞池。

他洗过没吹的短发在额前长得微微遮住了眉骨,披着未系带子的刺绣黑色晨袍,露着纹理清晰的薄肌,不加掩饰那股直冲天灵盖的摄人心魄魅力。

陈馥连口中的汤都忘记咽下,没想到这次的拍摄任务能享受到的福利这么多。

一大早的,还有幸见到歌坛顶级贵公子俞池,没等反应过来为什么在这里能看到他,客厅连着餐厅都陷入一片寂静氛围之中,俞池无视陈风意拼命使的眼色,步伐慵懒地走过来,随便拉了个椅子坐下吃饭。

他半夜才突然回的菩南山,路汐不知情,也就没法跟陈风意提前沟通。

眼下略有点儿尴尬。

陈风意清了清嗓子,对欲言又止又很激动的陈馥解释:“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陈馥重复他的话:“是什么关系?”

陈风意选了比较传统的说法:“家人。”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那种家人。

陈馥偷偷地看了眼从坐下后便一声未吭的俞池,没说信不信,但是圈内皆知这位后台实在硬得可怕,有神秘的顶级权势在撑腰,娇奢淫逸且行为恣意张狂,还当着无数记者媒体面前暴打过时尚品牌的总裁。

事后,除了热搜爆了外,竟然一点事没有。

有这么嚣张的前科,谁敢在俞池面前,说不信他跟路汐是纯洁无比的家人关系?

陈馥甚至惜命到,在他没吃完早餐之前,连摄像机都不敢开。

好在俞池话少,歌喉都用来登上舞台炫技了,吃完便招呼都不打,起身上楼睡回笼觉。

陈风意全程心惊胆战的,直到重新看到楼梯口处,路汐终于露出了一抹极漂亮的身影来,才实打实松了口气。

而路汐慢悠悠地下了楼,并不知晓已经暴露了一位,她将容伽礼藏在主卧里,不让他现身,面带微笑走过来。

陈风意心想事已成定局,录制组也没拍下俞池,便没当众提。

等相继吃完早餐,路汐态度很亲和,亲自带陈馥去后花园录制日出,一边对着镜头笑:“这里有一大片白玫瑰开的好,是圣心专门请园丁种下的,是送给我的礼物。”

至于送礼物的缘由,她藏着话,没说全。

年前第一次到老宅登门拜访时,容圣心说要送她见面礼,便是这个。

后花园的地理位置,是正对着主卧的一面落地窗,清晨醒来就能看到这些花。

路汐声音轻柔地介绍完,便下意识去抬头,被她命令不许踏出主卧的容伽礼身影就在落地窗边,低低静静地,也专注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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