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后。路汐被套上棉质睡衣躺回宽大的真丝床上, 两个多月余没有睡这里,被注入了一丝活气的身体尽管疲倦至极,却自动感到适应。
她要睡不睡的时候, 被容伽礼翻来覆去地抱着, 偶尔掀开衣角瞧上片刻, 又吻了上去。
这事上, 要他浅尝辄止是不可能的。
容伽礼像是规矩守了很长时间戒律清规的伪君子, 一旦戒了欲, 几乎是要将她从头到尾都细细品尝完,生吞进去, 才罢休。
路汐动动腿,被弄怕了, 又要往他身上去:“容伽礼。”
“嗯。”
“你现在好像一个没有脱离口欲期的坏小孩。”她仰头,微张开唇, 嗅着他下颚须后水的味道,沉香木中透着点儿她最喜欢的薄荷气息, 也让脑袋里的神经稍微清醒点儿, 笑他:“落你手上,没有一片皮肤是能幸免的。”
路汐畏寒的体质从未有像此刻,这般喜欢冬天这个季节,她可以像一只蚕宝宝似的,将自己裹紧,不会露出身体上遍布吻痕,又能享受到他破涛汹涌的爱意。
……
容伽礼对她有着近乎病态的性需求, 还真把她当蚕宝宝了, 汗覆上了全身, 抱去浴室洗干净, 又用宽大浴巾裹着抱回来,搂到怀里睡觉。
一整个白夜,两人都尽情取悦彼此。zusu.org 茄子小说网
情浓到最激烈时,他湿热的气息尽数落在她白皙颈侧,语速缓慢地说:“想把你填满。”
路汐抬眼,出神般看着一滴汗珠顺着他下颌线条滑落,忍不住去舔,微咸的,也不知是遵从内心的动作,还是不加掩饰纯粹痴迷的眼神刺激到他,这张床震动了好久,垂在床尾的被子和雪白靠枕都纷纷落地。
而她这具美丽的身躯,被爱意,一下下地,填得更满了。
路汐不知道是几点钟彻底失去意识的,有容伽礼陪伴身边,累到极致便安心蜷缩起来,躲在温暖被窝里倒头熟睡,哪怕外面有天大的事塌下来,也有他来撑着。
结果还真有。
原本动用了容伽礼的家庭医生,祁醒被抬下菩南山后,是直接去往容家的私人医院救治的,怎料中途被私生饭给全程跟踪上了,还拍下了一些高糊的视频照片,以及祁醒经纪人在车旁抽烟时私下提起了路汐的名字。
短短时间内,#路汐捅伤祁醒#的话题直接飙升上热搜榜第一。
要知道这两人才刚刚结束完《吞雨》电影的合作,杀青宴当晚,当红女一号捅伤了影帝级别男一号,这新闻话题得多劲爆?
各大娱乐媒体和营销号,话题下的两方粉丝简直要翻天了。
——“吞雨剧组为了热度炒作的吧?心思不放在好好拍片上,小心炒糊了。”
——“一看就是炒作啊,路汐和祁醒在吞雨饰演一对相爱相杀的律师情侣,戏外,也相杀一下,真不愧是公认的刻苦敬业啊,这种苦都吃。”
——“两位戏比天大的演员,没出戏呢?”
——“有什么石锤证据是路汐伤了祁醒?凭对方经纪人提了一下名字?颂宜养的那群吉祥物呢,能不能出来公关一下啊。”
——“笑死宝宝了,把我家狗栓在颂宜大门,都比那群吉祥物看门看的稳当。”
——“能被路汐捅一刀是至高无上的荣幸好嘛,别说捅了,她要我的心肝,我都愿意双手捧给她。”
——“我也愿意。”
——“你们当拿爱的号码牌排队求宠幸呢?这事坐等一个声明。”
有粉丝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也有网友出来理智地分析说:“据私生饭暴露,祁醒是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全程还有一个医生团队跟着,不敢想象伤得有多重,《吞雨》作秀也不用这么逼真吧?我有权怀疑两人是结下了什么深仇大恨,扒了一圈,祁醒今年拍的《别相信她》影片和路汐的《不渡》年底都要抬上来了……”
这类说法显然更能服众,毕竟两人电影同期上映,难免有些见不得光的竞争。
甚至有人还预判:“《别相信她》的导演是签了对赌协议的,又有票房号召力的祁醒坐镇,肯定是冲断层式第一去的,路汐自降咖位去演新人导的片子,要是消无声息糊了,她名气也得糊一把。”
谁都不能输,因为利益关系,私底下撕破了脸皮也正常。
果不其然,《别相信她》的导演兼编剧骆日升在一个小时后,便上线在微博内涵起了路汐,“想摘下无冕之后标签,想拿下奖杯,又无缘,索性曲线救国,拿我家影帝身上开刀,这一刀可真疼。”
又过一个小时。
《不渡》的导演赧渊上线,直接转发了他那条微博,点评四个字:“脑子有病。”
网络上话题热度高居不下,都在热火朝天猜测路汐有没有捅了祁醒一刀,圈内的看客也蠢蠢欲动想知道真相,一整个白天下来,都快把陈风意新买的手机打爆,连不少导演都发微信来问。
路汐只要想维护简辛夷,就无法公开解释什么。
否则观众的注意力会变成那晚菩南山上还有谁,是谁在菩南山上伤了安全回家的祁醒?基本上深扒的话,迟早是要引到简辛夷身上。
医院门口前被堵得寒风不透,经纪人见祁醒还在昏迷中,又无法替他做出决策。
只能避开外面乌压压的一片人,寻个环境僻静角落里,先打电话找圈内关系相熟的媒体帮忙撤热度。
单人病房内。
祁醒躺在床上,已经换上整洁的病号服,强烈安眠药辅助的情况下,他这一觉睡的很平静,只是腹部伤口诱发了高烧症状,脑海中的意识也随之似梦非醒了起来。
他像是被加速了一万倍的时间拉回过去,回到退学那年的冬季。
天色暗的早,祁醒干完临时工的活,沿路打包了份热腾腾的蛋炒面,随即回到环境脏乱的破败居民楼,他住的是一户退休老奶奶的房子,租金便宜,但是每周末要辅导她一加二等于八的孙子数学作业。
辅导作业就能节约下一笔不小开支,对口袋比乞丐的碗还干净的祁醒而言,哪怕那孙子是智障儿童,他也会把知识给塞进脑袋里。
路灯亮了等于没亮,他抹黑爬楼梯,到六楼时,一抬眼,看见了门口站着个人。
是第一中学授课的老师,饶芳馨。
“祁醒。”饶芳馨询问过班上不少同学,终于找到他最新住址,见到后,第一眼先注意到祁醒估计是生活压力大,少年的身体削瘦了很多,头发也剪得极短,衬得五官愈发立体,也透露了许些神秘带着叛逆的气质。
她不由地攥了又攥紧手提包,好心地说:“老师是来找你谈话的。”
祁醒只是淡淡嗯了句,没有开门的意思。
饶芳馨只能站在走道上跟他做思想教育:“为什么坚持要退学?你的情况可以办理住宿,学校念在你父母是人民教师的份上还会给你申请到一笔助学资金,回来上学吧,你那个小妹妹,老师也帮忙联系好了福利院,她还小,没过被收养的年纪。”
“不了。”祁醒静静看着她。
“你是尖子生,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怎么就不学了?”
“没兴趣。”
“祁醒,那你辍学后呢?”
“赚钱养妹妹。”
他说得极为坦然自若,赚钱,把妹妹放在身边养大,而不是送到福利院。
落在饶芳馨眼里,祁醒却是在走一条没有未来的路,独行前往着,还拉不回头。
这次思想教育无疑是失败告终的,临走前,祁醒看上去不在乎地,多说了一句:“小饶老师,谢谢你的良苦用心,但是我不需要,请你以后别来打扰我和妹妹的生活。”
饶芳馨被气走后,祁醒趁着蛋炒面还没冷却,拿出钥匙开了门。
他没回来前,简辛夷怕浪费电,是不开灯的,屋里乌黑黑的,只有窗户透了些月光进来,四处小的可怜,挺乱的,被堆得满当当的,沿墙的橘黄色单人床那边,一抹小小黑影此刻卷着被子安静地熟睡。
祁醒开了台灯,将饭盒搁在小桌上,两指揪住在枕头上踩来踩去的小奶猫,扔回了猫窝里。
随即,等去洗完手,才伸到被子里,把妹妹抱出来。
简辛夷稚气的脸蛋皱巴巴的,似在梦中不满:“不饿。”
怎么不饿了?祁醒进门就观察到垃圾桶只有饼干盒子,没吃早上备好的午饭,一口都舍不得吃,想留着当晚饭。他扯过那条淡黄色的小毯子裹紧在装睡的简辛夷,又抱在怀里,低声问:“今天有没有流鼻血?”
冬天太干,简辛夷会流鼻血。
一开始会抱她去诊所看看,看多了,每次见都是要诊断金的,她自个儿很懂事开始瞒他,流了就拿水洗干净,祁醒虽无法看到,却要问一问。
简辛夷没继续装睡了,将小脑袋搁在他肩头,摇了摇。
祁醒笑了下,“打包了你最爱的蛋炒面,陪哥吃点吧。”
“祁醒。”简辛夷叫他名字,一开口,冰冷的眼泪直接往他脖子里流:“我偷听墙角了,小饶老师以为屋里没人,一直在门口等你,跟房东奶奶聊了很久。”
小饶老师说,祁醒还未成年,书又读的那么好,不该这样过早出来混迹底层社会。
小饶老师还说,她是小拖油瓶,祁醒和她又没有血缘关系,已经养了一年,够仁至义尽,送她去福利院对谁都好。
……
简辛夷哭到打嗝,不停地问他:“养我很辛苦的,是吗?”
“不是。”祁醒停了瞬后,抬手轻轻拍她瘦弱的后背,缓着语气安抚道:“你才吃多少东西?养你就跟你养小橘一样,别胡思乱想,小孩子想多了,脑子会坏的。”
简辛夷不想跟房东奶奶的孙子一样,一到十都算不明白,她已经会算数写字了,将来能替祁醒赚很多钱,小手缺乏安全感似的,紧紧揪着祁醒的布料衣角,“别抛弃我,电视上有演,福利院会虐待小孩的,我怕疼,祁醒,我最怕疼了。”
祁醒眼底微微泛红,隐在阴影里不明显,摸她松散的辫子,“哥去哪里都带着你。”
小孩的手,总是软的,也学着,摸他,摸到点墨似的眼睛停下来说,“不要后悔。”
又静了半响。
简辛夷主动去亲了他额头一口,小小奶声透着坚定说:“我不会让你后悔的。”
会后悔吗?
选简辛夷,还是选前途。
祁醒回想到那晚上,他选的是简辛夷的前途,又有什么好后悔?
热搜压根撤不掉,这次意外伤人事件将三个剧组都扯了进来,跟陷入混战似的,特别是《别相信她》的导演骆日升和赧渊同时竞争年底的票房冠军,本就是敌对关系,已经公然在网上开撕了两轮。
祁醒的经纪人何去非一筹莫展之际,意外接到来自于蜚零的致电。
她到底还顶着女朋友的正牌身份,这通电话,一是说想来医院。
何去非游刃有余地回绝。
现在外头被围堵得水泄不通,就算他私心想放人进来,也要看那些正在气头上的粉丝同不同意了。
于蜚零约莫静了足足一分钟,又说:“想压下热搜也不难,可以曝光我和祁醒的恋情,这样大家关注点就不在伤人事件上了。”
何去非错愕数秒,不确定自己有没有被小演员当傻子看待了?
好歹他是带过影帝的人,可没那么容易唬弄。
曝光恋情来压热搜?那下一个挨刀子躺在病房的就是他了。
何去非靠在走廊的长椅上,宽阔的背抵着,嘴上讲着场面话:“于小姐,这事嘛,跟你没多大关系,我可没那个胆量为了保祁醒,把你推出去祭天。”
于蜚零狠狠心说:“我可以退圈。”
何去非陡然笑了:“毁人前程会遭天打雷劈,算了,我觉得路汐那边不发澄清声明,代表愿意帮这个忙,就不牵扯无关紧要的人进来了。”
话里话外的,都是把她当外人看待,于蜚零只恨自己咖位太小,远不如路汐当红女星咖位,能得到祁醒的经纪团队重视。
路汐那边,陈风意只是把网络上的热搜事件跟容伽礼提起而已。
她睡饱之后,正裹着真丝晨袍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吃东西,细嚼慢咽了半天,一边拿手机刷下实时消息,这会儿才得知,表情却没什么感到意外的。
容圣心则是坐在暖灰色的长毛地毯上,拆设计师专程送上门的新款珠宝首饰,同时不禁吐槽道:“上回我看到简辛夷,她正坐商酌的跑车大晚上的回菩南山,真是奇了怪,她怎么不把商酌也一起捅了呢。”
这话提醒到路汐了,随即吩咐一下管家将别墅安保系统升级。
以防商酌借来慰问简辛夷情况,又顺道拐这里来。
容圣心将宝蓝色的钻石项链比划了下脖子位置,又说:“汐汐,《不渡》年底要上,你是不是要去跑通告?能带我吗?”
光靠赧渊的号召力等于无,路汐行程要列出来,可能比容伽礼还要忙一点。
她答应带容圣心,想给个不引人注意的正当身份,谁知容圣心已经混到了粉丝后援会的管理层,早已准备大显身手,等另一位肯定也要跟她到处跑宣传电影活动的下楼时。
那妆容明媚的脸蛋仰起,颇为炫耀问:“哥哥,你是什么身份?”
容伽礼侧头平静看她一眼,说:“你嫂子说了算。”
路汐脑子转得快,咽下喉咙食物说:“投资人吧。”
虽然众所周知赧渊的电影背靠谢氏家族,临时让容伽礼取代投资人身份,也无人会深究什么的。
到时现场还有别的保镖,总不好把他放一起相提并论。
路汐非常愉快地把容氏兄妹身份都安排好,等他慢条斯理地落坐到身边时,自然不过地将碗里最后一口,喂到了他嘴里。
容圣心假装没看到。
重度洁癖这习惯,在容伽礼这里,只要是路汐碰过的东西,就不复存在。
客厅待不了一点,原本约好等会要去看看简辛夷,容圣心已经决定不去了,抱着怀里那堆珠宝首饰,随便找了个借口就光脚上楼。
瞬间跑了没影,路汐都喊不住她,略无奈又透着笑意看向容伽礼:“早知道你别下来了。”
容伽礼略无辜,淡声说:“看看你。”
“有什么好看的?”她睡饱后,全程都是他帮忙穿衣服,亲自抱到楼下,一开始容圣心没来之前,连饭都是他来喂的。
容伽礼这会儿无论是坐姿随意,还是面容神情都表现得清心寡欲,只是话里的意思,反差极大:“四个小时要上一次药,忘了?”
突然被提醒,路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指的是看什么。
之前弄狠了,分不清是被咬出点儿伤口,还是角度问题,总之是破了点皮外伤,搞得她不能好好走路,去哪儿都要靠他抱。
想到这,路汐唇微张,没忍住靠近点儿问:“我要是迟迟不好怎么办?”
她还有电影宣传。
“这几日不碰你。”容伽礼转而将她抱到怀里,暖气很足的情况下,还拿毛毯盖着膝盖,又在她脸蛋指腹若有似无地轻轻摩挲了一下,“会好的。”
路汐相信他,很轻地叹了口气,又提起:“不渡是公益片,赧渊跟我说,他会把票房全部捐出去做慈善。”
“不如成立一个救助儿童的慈善基金会。”容伽礼提议道。
路汐看着他眼神:“好像也行。”
“交给我。”容伽礼低头含住她的唇,才极短的时间已经策划好一切:“基金会叫汐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