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金贼开始慌了
完颜宗翰战死冀州的消息，终于传到了会宁府。
完颜吴乞买等人一开始就不敢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大金的战无不胜的战神，怎么可能战死呢？
完颜吴乞买当即就感觉自己的头很痛，眼前一黑，昏过去了。
尚书台瞬间一片慌乱。
完颜杲也是脸色惨白，右手捏着书信，揉成了一团，看着完颜宗干等让人扶着完颜吴乞买，还有去寻找大祭司的，还有就像是失心疯一样的人，心中也是五味成杂。
他算是完颜宗翰的头子，也是坚定的主战派，更是想要凭借完颜宗翰来实现自己的政治地位。
本来以为自己能够成功，也一直在做着努力。
谁曾想。
完颜宗翰竟然战死冀州。
如果仅仅是兵败撤退，那也就罢了。
以后完全可以养精蓄锐，再谋南下伐宋之战。
可是现在人死了。
一切的布局，一切的努力，一切的功绩，转眼之间可能就不复存在，白白浪费了啊！
想到这里。
完颜杲只觉得自己心口痛的厉害，慢慢地，犹如一把刀一样在绞着。
“嘭！”
就在众人忙着救治完颜吴乞买的时候，又听到了一个声音，只见他们的谙班勃极烈完颜杲也昏过去了。
好在，这时候大祭司来了。
也有人懂得一些医理，连忙对完颜杲进行救治。
完颜宗翰的是对于大金这些个贵族来说，完全不亚于一场大地震。
比完颜宗望的死，影响还要大。
因为大金南下伐宋的战争出现了大问题，以前势如破竹，现在节节败退。
不仅如此，宋军似乎还有一鼓作气，直接出关攻打他们的势头。
所以在这时候，大金更加需要完颜宗翰这样的大帅。
夕阳西下。
昏迷了几个时辰的完颜宗翰终于醒了过来。
“陛下。”
“陛下！”
完颜宗干、完颜斜也等人连忙凑上前，在床头围了个水泄不通。
他们还记得赵煊在邸报上面的预测，说大金的国主完颜吴乞买没有几年的寿命，会早早病死。
所以一个一个也都担忧完颜吴乞买的身体。
大祭司每天都会给完颜吴乞买调理身体，用了不少珍贵的药材。
不仅如此。
完颜吴乞买还禁酒、戒了后宫，开始锻炼身体，想要活的时间长一些。
然而，在面对大金的大军节节败退，连番失利，不少大金的勇士直接战死沙场，国内议和的声音逐渐高涨以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力不从心了。
再到现在，西边有着大石林牙攻占了不少疆土，威胁到了大金的统治。
南边的大宋打的他们无力还手，完颜宗翰还战死冀州。
后面如何打？
还怎么打？
完颜吴乞买想到这里，又是头疼不已，脸色苍白。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完颜宗干连忙回道：“陛下，已经是戌时了。”
完颜吴乞买勉强坐起来，完颜斜也上前，把枕头放在了完颜吴乞买的身后，让他靠着。
“完颜宗翰的消息，可已经确定？”
完颜吴乞买虚弱地问道。
完颜宗干看了看完颜斜也，完颜斜也只好回道：“陛下，已经确认了，完颜娄室带着粘罕大帅的书信，明日就会进入京城。”
说完，神情低落无比。
基本上已经可以确认，完颜宗翰战死冀州。
他们一直依仗的粘罕大帅战死，前线的大军面对宋军的时候，竟然出现了不堪一击的场面。
他们大金的铁骑，竟然没能马踏南山。
大宋并非是他们看上去那么弱小。
以前可能只是沉睡的老虎。
如今老虎醒过来了，变成了一头吃人的猛虎。
凶猛无比。
完颜吴乞买叹了一口气：“打不赢，就不要死守嘛，区区一个冀州城，何必要死守呢？”
“胜败乃兵家常事，今天打不过，完全可以像是上一次一样，撤回来，养精蓄锐，等到最好的时机到来。”
“俺们还没有和西夏形成约定，那蒙古的合不勒汗还在犹豫。”
“只要是能够拉着他们一起南下，分了中原。”
“也不是不可。”
“怎么就一定要死守冀州呢？”
完颜吴乞买想不明白。
其实，完颜宗干和完颜斜也等人是清楚的，完颜宗翰那人太高傲了。
他不允许自己如此灰头土脸地回到会宁府。
不允许自己一失败者的身份回到尚书台。
完颜宗翰存了死志，怕是也担心回到尚书台之后，被陛下您带着人问责，收回他元帅府的兵权吧？
以前一直防备完颜宗翰，如今却因为完颜宗翰的战死而昏过去，又是痛哭流涕。
早知现在，何必当初？
然而，完颜宗干、完颜斜也等人也不敢把这些话说出来。
完颜宗干轻声地提醒道：“陛下，谙班勃极烈也昏过去了，如今还没醒来。”
完颜吴乞买深呼吸一口气，说道：“让大祭司好生地照料，再从俺那里，拿一些药材过去。”
“如今粘罕战死，前线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俺们还未曾知晓。”
“斜也，你立即安排人，去好生地打听一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还有，完颜娄室明天回来之后，不得大声宣扬，让人直接带着前来见俺。”
“粘罕战死冀州一事，如今不得宣扬出去，以免人心不稳。”
完颜宗干，完颜斜也等人连忙躬身施礼。
“遵命。”
完颜吴乞买在他们走了之后，揉了揉脑袋。
他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像是那赵宋皇帝的预言一样，活不了多久，力不从心、睡不好觉、体力不支，时冷时热。
想着现在的局势，脑袋里面还是一团乱麻，逼迫自己变得清醒，却十分吃力，总有一种脑袋要裂开了的感觉。
“嘶……。”
突然感觉脑袋就像是针扎一样的痛。
完颜吴乞买倒吸一口凉气，不敢再想这些问题了。
而出了皇宫的完颜宗干和完颜斜也一边走，一边商讨着，现在是议和的最佳时机了。
“丞相，有人已经开始担忧宋军会出关攻打俺们，这传言闹的比较大。”
“不知道，你是如何看？”
完颜斜也声音有一些沙哑，回道：“怎么看，俺觉得，那宋军可能真的会出关咯。”
说完，看着完颜宗干，说道：“勃极烈，如今这局势，你难道看不明白吗？”
“南下伐宋，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策！”
“赵宋边军弱，并不代表整个赵宋就十分弱小，中原之地，王朝更替不知几多，然而，可有见到任何一个外族登上中原的那个位置？”
完颜宗干点点头，说道：“丞相，宋军真要是出关，俺们必然死守！”
完颜娄室也知晓完颜宗翰战死的消息不易直接宣扬出去，所以只带了几人回到了会宁。
在禀明了身份之后，直接就被完颜斜也带着，见到了完颜吴乞买。
完颜吴乞买见着风尘仆仆的完颜娄室，沙哑着声音问道：“冀州一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完颜娄室当即回道：“陛下，冀州一战，俺们伤亡很大，宋军兵力强盛，以二十万大军攻打冀州，俺们如何守得住？”
“又是攻打太原府，又是攻打邺城，未能形成一个万全的防线。”
“在去年一战的时候，俺们就已经感觉到了，宋军那边似乎是改头换面了一样，名将辈出、个个骁勇善战。”
“这并非是夸大了，也不是俺要推脱什么。”
“以前，俺们千骑就能追击宋军万人，以至于俺们都以为宋军不堪一击。”
“那不过是宋军那边奸臣当道、昏君无能。”
“俺也打听了，自从两年前第一次南下，兵围东京城的时候，那赵宋的皇帝就换了一个人，也就是如今的皇帝赵桓。”
“自从赵桓登基之后，便死守东京城，二太子才没能在一开始就攻入东京城。”
“第二次，俺们两路南下，也没能破城，就是因为城内有这个皇帝在死守。”
“等到赵宋各路人马到了京师，俺们后路也被断了，也只能是撤退。”
“这些，陛下也都知晓。”
“便是从这之后，宋军开始越战越勇、越战越猛，俺们也不是怕了。”
“而是战场之上，俺们发现慢慢地，已经挡不住了，已经打不过了。”
“宋军用两万人来换取俺们的一万勇士，也不足惜。”
“冀州一战，更是用了二十万人马。”
“俺们以六万守城，且死守二十余天，只剩下了两万人，轻骑、重甲骑兵，皆战损。”
“宋军却还不放弃，直接兵围冀州城。”
“粘罕大帅见此，知晓继续退下去，便是彻底失去了士气。”
完颜娄室说完。
拿出了一封书信。
说道：“陛下，这是粘罕大帅的亲笔信。”
“还请陛下一阅。”
完颜吴乞买接过来，看着完颜宗翰的绝笔信。
信笺上面先是问候了一番，然后解释了河北之地的局势，以及对后面的局势的分析，最后也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死守冀州，以及对自己战死之后，金贼应该如何防备宋军，做了一些建议。
首先，河北的局势已经很清楚了。
大金开始节节败退，已经挡不住宋军的攻伐，最好的办法是退出关外，和赵宋议和。
这样一来，也能保存兵力，以防止大石林牙和西夏。
关键是，他们的身后还有一个合不勒汗，蒙古人也不安分起来。
必须要防备。
赵宋名将辈出，还有一个明君坐镇京师。
这样的赵宋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能够让他们欺负的赵宋了，大金必须要调整策略。
因为这大地上，不是只有一个赵宋，还有西夏，还有大石林牙这个辽国余孽，还有一个合不勒汗虎视眈眈。
大金如果和赵宋两败俱伤，西夏、大石林牙、合不勒汗必然会趁机兴兵。
到时候，大金将会面临更大的危险。
完颜宗翰的意思就是放弃赵宋的河北之地，退守到燕云一代，同时，建立关口，防止宋军北上。
然后休养生息，和西夏联盟、和合不勒汗联盟。
一旦宋军出关。
就一起攻打宋军。
三国合盟之后，一起瓜分了中原之地。
如此一来。
大金就不必独自一人面对宋军。
不然。
宋军北上。
西夏东进。
蒙古南下。
大金就会成为第二个大辽。
从此灭国。
至于为什么要死守冀州，是为了拖延时间，也是为了削弱宋军东路的兵力。
让他们出关的时间延后。
宋军连年征战，以人数上的优势来抵御大金的铁骑，死伤也是非常大的。
完颜宗翰觉得宋军现在也只是一口气。
当大金撤退到燕山府之后。
宋军那边也就可能会就此泄气，开始治理河北之地。
这个治理，必然会是很长时间。
宋军在十年之内，应该不会出关。
但是十年之后……。
就不好说了。
完颜吴乞买看完了完颜宗翰的绝笔信，心情很是沉重，把书信交给了完颜斜也，他沉思了片刻，对完颜娄室问道：“你先去看看谙班勃极烈，粘罕战死，对他的打击也比较大。”
“你先修养几天，若是兀术他们守不住，你还要带兵前往，燕山府，不能丢！”
完颜娄室躬身施礼，回道：“遵命。”
等到完颜娄室走了之后。
完颜吴乞买的脸色是阴沉不已。
根据完颜宗翰的说法，大金现在应该是四面都是敌人了。
特别是那大石林牙，卷土重来，颇有想要报仇雪恨，想要吞掉大金的气势。
以前雄心勃勃。
现在是举步维艰。
到底该怎么办？
又该如何布局？
完颜斜也看完了完颜宗翰的绝笔信之后，发现，实际情况确实和完颜宗翰所言相差无几。
蒙古那边并不安分。
大石林牙攻占了他们的疆土，到现在，都没有夺回来。
赵宋的宋军又是势如破竹。
怕是有着收复燕云十六州的意思。
而大金要是死守。
恐怕到时候也是两败俱伤，可能伤亡更大。
如果不死守。
没了燕山府。
宋军就会直面会宁府。
大金就会更加危险了。
大金想要联合西夏、蒙古一起分了中原之地。
赵宋就不会联合西夏、蒙古一起分了大金吗？
西夏的李乾顺和蒙古的合不勒汗都是一代枭雄，他们肯定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条路。
完颜斜也轻声道：“陛下，为今之计，当死守燕山府，同时，给出更大好处，让李乾顺答应合盟，阻止大石林牙东进。”
完颜吴乞买叹了一口气，说道：“嗯，召宗干他们来尚书台议事。”
当得知完颜宗辅和完颜宗弼未能拿下太原府，当得知他们已经退守真定府和燕山府。
当得知，赵宋皇帝要用完颜宗翰的尸首换四万宋人，议和的条件是交出完颜宗辅、完颜宗弼等消息的时候，完颜吴乞买几天都没睡着。
而完颜杲在昏倒之后，人虽然醒过来了，但是却行走困难，还嘴角留着口水，双手颤抖着，坐在了轮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