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狭路相逢,话不投机,崔钰又恨杜桂淫贱,立时动起手来。
不想那些火蝎本是异种,经由毛逢百多年以符咒丹药养炼,又有一只母虫主持,岂是易与。
崔钰法宝虽然厉害,也是难敌,后来见势不可挡,本想回山求援,不想遁逃至这白云山上空,便被围住。
不过崔钰有那辟邪玉符护身,那些恶蛊无隙可入。
但崔钰连发神雷也冲不出来,等到后来杜桂见久攻不下,便发动火蝎蛊火毒焰,欲炼化崔钰的护身宝光。
正危急时,崔钰大师兄笑童方遇仙,随之赶到,用师传至宝九烽燧阳钻发出真火神雷,震散蛊群,将那些毒虫消灭。
杜桂见状,立即逃走。
而后崔钰方遇仙二人会合,又追了杜桂数千里,不想杜桂有其师所传遁逃之宝,飞行极快,二人竟未赶上。
眼看快到雅格达雪山,方遇仙遁光忽停,并阻住崔钰,让其随自己回山。
崔钰见其师兄在侧,心知他入道五百年,早成散仙,剑术法宝无不厉害,本想除恶匆尽,见被阻住,立问原因。
方遇仙只说师命如此,令崔钰随他回山,崔钰心虽愤恨,但觉师命不可违,也就答应下来。
等到二人回山,崔钰在洞中却未见其师,只有大师兄方遇仙拿出一封柬贴,令崔钰观看。
并对崔钰说道:“本门虽立派数千年,取才极严,不是能造就之人,从不轻易收录。
但就算如此,数千年以降,能修到天仙也是极少。
到了现在,一干同门前辈不是转劫以求深造,便是飞升天外,又兼近千年已来,天下大势正长魔消,各人以仙业为重,领导之人可有可无,所以此时也未设掌教真人,只有同师父在内门中长者只有五个长老,共同主持门派事宜。
而仙府在九天罡风层中,远离尘世纷扰,虽俱地利,但因为四九天劫,不分玄门正宗亦或是旁门左道俱要经过,且一次比一次厉害,便在仙府也避无可避,再兼门规森严,不论何人入门,至飞升之前,皆须积修至少十万善功。
所以各长老及门下弟子,全都在人世各寻名山居住,历世积修善功,并不在太乙灵府中修炼。
但仙府不可无人主持,五位尊长,互一商议之下,便决定每一甲子轮值一次,十三天之前正好师父甲子轮值之期已至,便即走了,期前让我守洞,并留下一封空白柬贴,说到了时间便现字迹,让我观看。
没想到今日我在洞中修炼之时,忽见那柬贴放出光华,上现朱文字迹,说了你遇袭之事,令我前往救援,并且说遇雪而归,回山同观之语。
故而我救你之后,见到了雪山,方才将你阻住,一同回山看了柬贴,再说其它。”
崔钰闻言知了原委,便同大师兄方遇仙一同观看那封柬贴,那封柬贴崔钰看时写的和师兄说的一样,不料二人同看之时,上面朱文却又变化。
只见那柬贴中说道,崔钰因本身灾劫较重,入门又晚,法力较差,真人临走之时仍不放心,为此默运玄功,推算未来。
算出崔钰前遇那妖妇乃虫母毛逢之徒,因受妖人萨若挑拨,来寻崔钰,待逐走后,又盗了虫母恶蛊,此蛊非同小可,崔钰必不能敌,为此留一法柬,令方遇仙守洞,以便救护。
而二人伤了毛逢本命神蛊,一时又擒不下杜桂,反被她引到恶鬼峡,若寻上门去,将毛逢从定中惊醒,此人见她本命神蛊受伤,必不甘休,二人虽会剑术又有法宝,只能防身,与毛逢对敌,不仅白费功夫,又添危机,自己又不能及时救护,故而留下此柬贴,说明原委。
原来那虫母毛逢原是靠近西疆雪山塞外大草原上的牧民,因为幼遭孤露,父母早亡,被同族之人收养。
但那同族之人见她丑怪,食量奇大,待她尤如奴仆,稍一不顺,便加打骂。
直至成年,因为一次放牧,所放羊群有几只羊,不小心走失,她怕回家受罚,便急跑去寻找。
竟无意中跑到了大雪山边缘雅喀达山中,不想迷了归路,仗着力大身轻,一路跌跌撞撞,又跑到了当地人称恶鬼峡的所在。
那恶鬼峡因为下方正是前古火山口,具有地热,虽在雪山之中,除半段为冰雪所埋,后半段却积雪消融,成了一片潮湿阴暗之地。
因为地理奇特,盛产许多毒草毒虫,凡人到了便是身死,而仙真无意路过见如此情景也从不愿久留。
毛逢到时,恰逢雪山地震,地火升腾,山崩雪融,竟将一座深藏山腹的古洞府禁制冲破。
她彼时慌不择路,随逃之入内,那洞府因是前主人以千年玄冰依俱山腹形势筑成的一座冰宫,能挡地火熔岩,她这才侥幸逃生。
并得了千年前同真人前世同代的一个名叫七绝散人的道书《七绝神蛊真篆》,和内中遗留的丹药法宝虫卵。
她本不认得这些东西,一开始也未当回事,但见谷中地势一变,也逃不出去,饥渴之下,又误服灵丹,大睡了三日之后,竟然脱胎换骨,不惧严寒,无有饥渴,并增了许多智慧,想着出不去,无聊之下,便看了那本道书。
若论她原是一牧民,本不识字,不过那本道书以前古象形文字书写而成,日久年深之下,竟被她因图识象,悟出玄妙,由此入道。
在峡谷之中,苦修参悟了十余年方才出世,一出世,便寻上了当初收养她的人家,将全家杀死,并显灵迹,令附近数百里之内的牧民,奉他为神。
后来游历天下,又结交了许多异教中人,不耻下问,得了指点,将那本道书通习,苦炼近百年,成了散仙。
但由别人处听说,知道自成散仙起,每三百六十年必有一次天劫,实是难过,人又因幼年遭遇,性情凶恶,有我无人,不愿行那善事,以减天劫威力。
因此煞费苦心,按将七绝散人所留的道书记载,将那几枚虫卵以心血孵化。
如此仍嫌其力太小,因此甘受极大痛苦,以玄牝孕胎之法,将那异虫放入腹中如生产婴儿一般,十月怀胎将其产下,与本身元神相合,以作母虫,再加祭炼成神蛊,不异于本人化身,威力更大。
而那每种异虫,俱都是前古遗种,秉天地乖戾之气而生,雌雄一体,专一吸人兽精血食百毒成长繁衍,祭炼时血食不可缺少,尤其每隔十年,便需三对共六个男女幼童心血,因此百余年下来,繁衍又多,不知祸害了多少生灵。
不过她一般在西疆恶鬼峡方圆三百里内中活动,又有许多牧人贡俸,从不在中土九州炼她异虫,再兼彼时她名声不显,正教中人也不知她,也就无人去寻她晦气。
后来她以那恶蛊作为替身,因此渡过一次四九天劫,成了邪教中的一流人物,并自以为那么厉害的天劫也被她从容度过,从此便可所向无敌,于是由此从不把他人看在眼里。
又有许多异教邪派中人,见她恶蛊厉害,加以结交托庇,她人又喜奉承,此举甚合她心,从来不以为意,不仅收为弟子加以传授,更放下话来,入她门中生死由她所掌,不论何人,与之为敌,便须过自己这一关,由此惹下不少仇家,但俱因她恶蛊厉害,耐何她不得。
未一次,因为庇护一恶人被九天青女老仙婆姬衡的弟子火凤仙子玉灵机寻上门去。
双方斗法三日夜,因为人多势重,将玉灵机困于万蛊大阵,日受毒火烧炼。
情势危急之时,姬老仙婆当时赶到,破了蛊阵,连同她门下诸多恶徒和许多恶蛊斩杀殆尽,只她见机不妙,拼舍数件法宝,耗费灵元以数只母虫作为替身,由此逃生,从此再不敢露面。
姬老仙婆彼时功候已满,因为不耐人世,便欲随各前辈尊长一般,遨游宇宙,将要飞升去九天之外,有好些事俱要吩吩玉灵机,又兼见毛逢气数未终,见她逃走,也未追赶,只将其洞府击毁,收拾了残局,带了玉灵机便走。
过了百年,毛逢偶然由别处听闻自己的仇人克星已然飞升,因此从新露面,回了故居,重整居所,又炼恶蛊,以图渡过天劫,并寻玉灵机报复。
因在无意中遇见杜桂,见杜桂根骨甚好,与自已好些相似,自已又缺个服侍之人,便收杜桂为徒。
二百余年间,深居浅出,又将残余蛊虫中炼出几只母虫,此番她徒弟所用不过是最近所炼的一只,母虫和众虫子功候较差,也已非同小可。
此次崔钰二人若追去,被杜桂引入恶鬼峡冰宫,将毛逢由入定惊醒。
崔钰二人伤她神蛊,以她性情,必不饶人,二人虽得玄门真法,但因毛逢邪法极高,随身恶蛊比之前所遇威力更大,二人到时,仍不能杀她除害,至多打平,弄不好还要受伤。
不过毛逢出定,必定杜桂口中得知此事,此人护短,人又凶恶,崔钰必被其记恨,此人独门遁法,飞行神速,崔钰日后外出行道,一个不小心,必然更添危机。
为此真人定计,说方遇仙当时以九烽燧阳钻烧死的那众多恶蛊中便有一只母虫,因为本身功候不小,只被雷火重伤,并未身死,落到白云山深谷地穴之中,此时尚在其中潜伏不出。
待那毛逢出定必由杜桂之语,知了此事,以灵元感召,召其回山。
真人为想挫她凶威,又愤她凶恶,早已算好日期,到了时间,因方遇仙尚有要事,不可擅离洞府,其余二弟子积修又到了紧要关头,皆不能助阵。
便让崔钰拿着自己预先留好的五行如意仙网,太乙六合旗和一道灵符。提前暗中以柬贴之中所述之法布置。
先以五行如意仙网收那火蝎母虫,和那几只由母虫新诞的幼虫,到时毛逢见恶蛊召之不回,她又不舍这只母虫,必定前来亲自收取。
到时崔钰便发动太乙六合旗门阵,将他困住,便杀不了她,也可使其随身携带的恶蛊伤损大半,而她天劫将临,短时间内,定必不敢再出山再寻崔钰晦气。
随后还在柬贴中嘱咐道,崔钰去时,正好有自己前世弟子公孙灵的末代传人正好炼丹出关。
前次崔钰被困,他便想出手相助,虽还未出手,崔钰之难便解,但一则本门与他有好些渊源,二则人家有遇难相助之心,令崔钰到时说明来历与他相见。
一方面当面致谢,一方面毛逢来时,此人必定会被撞见,他势单力孤,独身修道,又有几番灾劫,不可使其多增危难,故而见面之后,便与他随同隐身,以待毛逢到来。
崔钰看完柬贴,也知师父考虑周祥,便在灵光洞中同师兄方遇仙一同修炼。
后来到了日期,崔钰提前赶到,设好埋伏,便有了这后来之事。
张元听罢崔钰说完,随笑道:“真人神机妙算,似此恶人不死,真个太便宜她了。”
崔钰道:“谁说不是呢,此人以孩童纯阳精血炼蛊,真个万死,若不是我师父和师兄师姐皆有要事,非让她来得去不得,好为世人除一大害。”
说完,崔钰又对张元道:“道友长居此山,可知这山中还有其余修道之人吗?”
张元闻言想起前遇梅山教下二人,便对崔钰说了此事。
崔钰闻言道:“这就对了,我当时布好埋伏之后,因为好奇,便到了那深谷地穴中隐身探察,只见内中除那母虫,尚有几只新产幼虫,虽有师父说过,但也心中奇怪,这短时间内如何又有新虫。
但因而地穴有许多甬道,通达山腹,又听师父说那恶蛊灵感极强,靠的太近,便易被遁逃,只远远看了一下,并未将其惊动。
不过却在附近看见两具尸骨,皮肉俱无,看骨上之痕,似为恶蛊所噬,尸骨边上正好也有些剑牌铃铛之物。”
“定是此二人误走此处,惊动了那恶蛊,那恶蛊正需血食疗伤之时,此二人法力太差,不是其敌,被其带入地穴中吞吃了,方才又使那恶蛊产下几只幼虫。”
张元闻言眸光微动,叹道:“唉,我当初见二人,师徒异心,面色晦暗,命不长久,本以为是师徒相残,我虽不欲多管闲事,也曾劝戒了几句,不曾想天数难移,竟然应在此处了。”
崔钰道:“是非祸福由人自召,气数消涨,总是自然造化,不是本人心灵知机,旁人那能变他命运,道友不必多想。”
说罢,崔钰又自袖中拿出一个尺许长的细长木匣递向张元。
张元见状,疑问道:“道友,这是?”
崔钰笑道:“今天我本要出山之时,我师兄突然将我拦住,给了我这一个木匣。
说是内中有一根坎离神针,乃当初他入门时太虚祖师所赠之物,后来他得了其余之宝用之不上,又见道友孤身一人,危机随时而发,便令我转交道友,做个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