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她看了眼周围,才发现原本守着的仙侍已经退下。

她低垂下头,视线落在他的衣袍上,不再抬起,“不知何事召弟子回来。”

他扶衣摆在案几前坐下,声音清冷,平静道,“凡间有妖物食人心,杀人数百,如今遁逃妖界,众仙长希望让同一批弟子前去捉拿,也算你们正式试炼,再升仙阶。

只妖界有十层门,贪嗔痴妄,神仙不得妄自入内,恐会坏其修为。”

夭枝听到这十层门,自然知道这十层门的危险,那处满是火焰。

期间有妖魔控火,不死不休,燃火之处,烈火不灭,寸草不生,是六界的尾之处,无人能靠近。

“此行皆是自愿,你若不想去也可不去,安心修行亦可升阶。”宋听檐显然将决定权给她,自不像其他师父那般强行要求于她。

夭枝自然是要去的,毕竟他带出来的弟子若缺席试炼,岂不是让他落人口舌。

夭枝闻言道,“我要去。”

他未言。

良久的静默,叫夭枝越发不自在起来,她即便是低着头,也能感觉他在看她。

她无法忽视,只能抬起头,不经意间瞥见他白皙脖颈衣领内一抹暧昧红痕,像是无意间被挠的。

她正对上他的视线。

他眼中神色复杂到叫她看不懂。

她空白了思绪,脑中只有两个字,“簿辞……”

她下意识开口,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用意。

宋听檐听到这两个字,没有一点反应,而是平静地看着她,“如今连师父都不叫了吗?”

她瞬间反应过来,当即伸手斟过面前的茶,此处寒凉连茶都是凉的。

她端着茶盏,起身伸手而去递给他。

却不想昨日被夫君折腾太过,腰酸腿痛,竟叫她腿发软得厉害,一时不稳,直松了手,那一盏茶便全倒在了他身上,连带她人都倒在他身上。

檀木清冽气息缓缓而来,她连忙按着他的腿起身,慌乱之中,伸手去替他擦拭。

却忽略了茶水尽数倒在他腿上,衣摆湿了大片,这般替他擦着,着实引诱。

她毫无所觉,擦着下一刻,手腕却被他伸手握住,用力抓起,“这般做给谁看?”

她被他拉起,衣领内侧大片暧昧红痕,显然是亲磨而来,他神色如常,手间却越发紧,清冷声音无端似哑了几许,“不成体统。”

夭枝不由蹙眉,“师父,别这般用力,我疼。”许是昨日叫得嗓子都哑了,如今这般旖旎软音唤人,颇为引人深想。

宋听檐当即松开她的手,极快避开视线,竟是气息微乱。

第106章 你修的是仙,岂能贪图此欲?

他收回手,微微闭眼,不过片刻,眼中便平静似古井,生冷而疏离。

他一挥衣袖,湿了的衣摆瞬间干去,端正肃然之姿,叫看不清他眼中神色,开口亦是冷淡,“坐好。”

夭枝闻言慢慢坐直,在凡间她或许可以凌驾凡人之上,轻而易举弄清楚他们的心思。

可如今在九重天上,他不知比她大了多少,那千年万年活下来,心思自是不容她揣度,她笼统算来不过一点大的小神仙,自然也揣度不出来什么。

她坐好之后,宋听檐伸手而来,将手中药瓶放在案上,“此行记得吃药。”

又要吃药……

她不由开口问,“师父,你让我吃这仙丹是为何……?”

“我只管弟子修行,你修行不稳便吃仙丹维持,所有弟子都是如此。”他收回手,话间肃然清冷,“你如今修为突飞猛进,最重要的便是稳住其心,妖界之地修法并不正统,控人心智,惑其人心,记住,必定要吃。”

夭枝闻言微微颔首,乖顺拿下药,放好。

宋听檐收回视线,平静吩咐道,“凡间差事不必再做。”

她一顿,不明白就直接开口问,“师父这是何意?”

宋听檐却没有再开口,显然是送客的意思。

夭枝见他不说,微微垂首 ,非要问,“为什么,师父?”她问着,很快便想到了原因,“是不是天帝陛下觉得你我二人有不伦之情。

殿下,你可以解释的,你我二人只是师徒,绝对没有外界传闻的这般。”

她说出来,宋听檐慢慢抬眼看来,对上她的视线未言一字。

夭枝见他这样看着自己,下意识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她自是说不出来的心虚,她想到什么便当即开口,“师父,我成亲了,亦有夫君,陛下总不会再有何不喜。”

她说到此处,宋听檐却道,“不要再见他。”

夭枝顿住,当即抬头,“为何?你都不曾见过他。”

宋听檐看过来,视线像是要看透了她,话间严厉,“你要我见他?”

夭枝瞬间心虚,一时不敢接他的话,甚至不敢对上他的视线。

她别开视线,“可……可我已经和他……”

“退婚便是,你若不愿意,他也逼不了你。”宋听檐站起身,笃定开口,显然不容她拒绝。

夭枝却垂着头,膝行到他面前,自是敷衍,“知晓了师父。”

他何其聪明的人,便是冷淡也不改其心智,一听便知她不愿。

他突然伸手而来,拽着她的手腕,将她微微拉起,话间冷肃,“短短几日,又有什么非君不嫁,你为的是他那张脸,还是他的身子?你修的是仙,岂能贪图此欲?”

窗外的日光落在他面上显得面若冠玉,即便有些冷意,也依旧好看。

夭枝被拽起直面向他这张脸,视线落在他身上,一时心虚至极,被揭穿了心思瞬间不知所措。

她思绪混乱,快速地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不见他便是!”

她匆忙扔下一句话,挣开他的手便逃了。

她自来以树皮厚颜自称,如今在他面前,简直比馄饨皮还要薄,轻易便能透了去。

夭枝压着呼吸,快步出了殿,往外走去,却迎面碰上了妫昭,她匆忙而去,就从她身旁而过,都未看清人。

可妫昭却突然停在原地,转头看着夭枝匆匆离开的身影,她方才分明看见她走近时,那衣领间的痕迹,且她走路都姿势都有些别扭。

她瞬间便看出问题,心中一惊,转身快步往前走去。

她方才可是从殿下宫中跑出来的!

她快步上前却被灵鹤拦住了去路,“仙姬留步,殿下闭关修炼,不允人打扰。”

妫昭收敛惊疑神色,“我已有许久未见殿下,不知此关可过否?”

灵鹤闭口不言,“此事非我等所能议论。”

妫昭见一步不让,便转身拿过身后仙娥手上捧着的玉盒,“这是我族君长特地为了殿下这一劫所练的仙丹,陛下允我亲自送来,交于殿下手中,我将仙丹放下便走,必不会耽误多少时候。”

灵鹤看了眼她手中的玉盒,知道她不敢假传陛下的命令,这必然就是陛下的意思,便也只能无声退后。

“仙子请。”他上前带路。

妫昭闻言微微颔首,端着手中玉盒往前走去,却不想随之走到大殿中,并未看到殿下身影。

一侧殿门大开,玉阶之上的风拂来,格外寒冷,此处竟连流云都消失无踪。

灵鹤很快便看到了自家殿下的身影,他往一侧殿门走去,出了殿门行礼,“殿下,妫昭仙姬送来凤族炼制的灵丹。”

妫昭上前行礼,“殿下,这是我族君长用圣火炼制数万年所成的护神仙丹,特地进献给殿下。”

宋听檐转身看来,闻言依旧平和,没有一丝波澜情绪,“多谢仙子。”

妫昭见他并无异样,一时间只觉自己多想了,她端庄一笑,将手中的玉盒递给灵鹤。

可下一刻,她递出去的动作却是猛然一顿,再抬头看去,殿下已然走远。

她心中惊疑打鼓,方才一眼,她方才看见殿下脖颈处的一抹红痕。

这红痕本是常见,也不足以多想。

可两个人身上同时有红痕,那如何叫人不多想?

灵鹤收下玉盒,一旁仙侍上前请离。

她压下心中惊惑,转身快步离开,迈出殿去,她当即开口,“你方才可看清殿下脖颈处有红痕了?”

仙娥闻言微微摇头,“殿下玉清之姿,婢子不敢看,只是方才婢子倒是看见夭枝仙子身上有红痕。”

妫昭闻言许久未语。

仙娥自也是了解自家仙姬,“女君可是觉得殿下他与那女弟子……”

这自然是八九不离十的,否则夭枝为何这般慌张出去?

可她实在想不明白,殿下这般清冷严肃,怎会做出这般荒唐事。

她当即开口呵止,“此话不可乱言,殿下不是这样的人。”她说完心中却开始打鼓,恐怕是拖不得了……

去往妖界挑了十数人,皆是与她同届升仙中的翘楚,不巧正是当初大试时,那群道貌岸然的人。

这倒也不出所料,毕竟当初大试,本就是按实力划分,如今自然也会是他们与她一块儿。

云侍颜见她来,似乎是没想到。

莫渝惆看见她,当即撇着嘴往一旁看去,似乎根本不愿看见她。

周遭弟子虽窃窃私语,屡次交锋都被收拾,他们从没有被这样对待过,自然记恨于她,却不敢当面说什么。

唯有狇奚上前来,“本以为你下凡办差来不了,却不想竟赶回来了。”

夭枝视周围人于无物,跟她玩孤立这套,这群人还太嫩了,她一个摆件出身的且道德沦丧,一摆就是几天几夜,还怕这?

她看向狇奚,算是这群人中唯一一个明事理的人,她温和道,“都是弟子,我自然不能荒废了试炼。”

“如此甚好,你来了我也放心些,此十层门不同寻常,需得小心。”狇奚凝重道。

毕竟这是最大的一次试炼,是真刀真枪,可不是幻境那般不危及性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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