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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已有取死之道

黑暗之墙是什么?

北方的天际线,在暮光的余晖中显得尤为阴沉。

一道巨大的黑影,如同梦魇中的恶兽,缓缓从地平线升起。

一堵由黑暗魔力凝聚而成的无形壁垒,它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将一切光明拒之门外。

墙内的世界,曾经是壮丽山河,如今却成了魔神的疆域。

荒芜的大地被黑暗侵蚀,万物失去了生机,只剩下枯萎与死亡的痕迹。

那是笼罩在整个人类头上的阴影。

从有魔神降临这个概念开始,人们窥见黑暗降临遥远的北方的时候,无数人都默认了一个事实——

在那遥远的北方,黑暗之墙降临的时刻,那里便已经彻底沦陷成了魔神的地盘。

没人会怀疑这个残酷的事实,凡是黑暗之墙的范围,本质上来讲都是已经被毁灭的地方。

在那被黑暗之墙包围的北方荒原上,罗南可以说自己曾独自一人矗立在其中。

在这片混沌与绝望的土地上,偶尔能见到魔神的仆从,那些身躯庞大、眼中透出邪恶红光的怪物,它们在黑暗中游荡,在那里就如同逛后花园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腐朽的味道,沉重得让人窒息……”

罗南细说着那里的细节。

“天空中回响着阵阵的嘶吼声,蔚蓝的天空被黑暗的魔气所笼罩,星辰隐去,太阳也失去了往日的光辉。”

一旁的弗雷泽听着罗南的描述,也在本子上写写画画着。

按照罗南的说法,他在图纸上画出不再有绿意葱茏的大地,被一片死寂的灰暗所覆盖,枯枝败叶随风翻滚的世界。

河流干涸,昔日潺潺流水的声音只能在记忆中寻觅,漆黑如同实质一般压迫着每一寸土地。

“按照最为广泛的说法,黑暗之墙其中已经没有生命了,说不准卡塔姆也早就死在了里面。”

弗雷泽在图画的一旁写好描述后,又再次提及到了已经前往黑暗之墙的那位兽人半圣。

孤身一人飘零过海,说是去单独讨伐魔神去了,可罗南通过另外一种去到那里后,却是根本没有寻找到那位半圣的踪迹。

按照魔神还在与圆环僵持的说法,黑暗之墙内的世界,早已不是凡人可以轻易涉足之地。

只是一个卡塔姆过去,好像没办法改变什么。

“别这么说,不管再怎么说,那也是我们亿万生灵的火种。”

在这件事上,罗南也只会说很遗憾没有找到卡塔姆的身影,而不是去想卡塔姆是不是已经死在了其中。

他起身看了看弗雷泽在图画的景象,与他所见并无多少不同,也就没有去纠正什么。

“大海的那边就是黑暗之墙,不过我们离那如同分界线一般的大海还有很远的距离。”

罗南收回了视线,今日的疗程也已经结束,他不再停留,转头便要准备离去。

“我们能先把这半边的世界弄好,就已经很厉害了。”

临走之时,像是为了弗雷泽安心,又像是为了宽慰自己,罗南留下了这句话。

驱散黑暗之墙,讨伐魔神是最大的目标,不过这件事还有着不短的距离。

更不要说如今他们身上还有着自己的事业在身上。

……

……

在紫荆帝国皇宫的深处,隐藏着一片被魔法屏障笼罩的神秘花园。

皇太子理查德一脸阴沉地走进了这里,他的脚步声在花园中回响,每一步都显得沉重而有力。

穿过一道雕花的拱门,他的脚步下意识地放缓,视线朝着前方望去。

深处古树参天,繁花似锦,黑色的蝴蝶在花间翩跹起舞,而一条蜿蜒的小溪悄悄穿行其间,溪水潺潺,清脆的流水声在宫廷的深处回响。

花园中央,一座由白色花岗岩建成的喷泉静静伫立,泉水从雕塑的石龙头中涌出,溅起细小的水花,洒落在周围的花草之上。

“你搞砸了啊,理查德。”

远端,枝叶如伞盖般遮天蔽日,在那之下,黑色的藤蔓自树根蜿蜒而上,仿佛血脉般缠绕在王座之上,既显沉稳又透着一丝诡异。

王座高踞于石台之上,台基被不知名的物质侵蚀,留下了斑驳的痕迹,却依旧庄严肃穆。

而从那传来的声音,则是让此时在整个紫荆帝国说一不二的皇太子理查德惶恐地低下了头。

“我有罪,父皇!”

皇太子理查德的眉宇间,凝结着深不见底的忧虑。

他的双眼中蕴含着对皇帝的畏惧,在这花园之中,显得格外惶恐不安。

理查德轻轻咬着嘴唇,此刻在皇帝面前,就像是个心虚的孩子一般。

与此同时,他又有些倔强地抬起头,望向了石台上的那道身影。

他的父亲,帝国的皇帝,身着华袍,只是一瞥,便是华贵非凡的气息扑面而来。

作为紫荆帝国的皇帝,他的脸庞隐没在王冠的阴影下,只留下一道深邃的目光,如同深渊,让人不敢直视。

他手握着一个理查德看不清全貌的东西,时而轻抚,时而紧握,紫金色的长袍随风轻轻摆动,仿佛随时会腾空而起。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微风掠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响声。

一股渗人的气息莫名弥漫在空气中,让走进这里的理查德都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皇帝的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更多的还是引而不发。

“叛乱,出逃,真是发生了有趣的事情,呵呵呵呵……”

即使是在这里,鲜有再出世,但他仍旧是对外界的事情有所掌握。

尤其是之前发生在以皇都为中心,波及周遭的那起叛乱,以及柯丽莎带着莉莉安出逃这件事。

皇太子理查德的表情忍不住变化,眼中闪过了一道不易察觉的耻辱。

而皇帝的目光也在随着理查德表情的变化而转动着。

他像是在回忆往昔,又像是在评价着自己放权以来,皇太子理查德的种种作为。

自从莉莉安的母亲过世后,皇帝便隐居幕后,将大部分权力几乎都给了皇太子理查德。

他不求理查德能做得多好,但至少也要稳住局势,要知道在帝国,皇室的威权依旧是压倒性的存在。

如果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理查德还能搞砸的话……

“你不是个废物吧?”

皇帝嘴角微微上扬,面露玩味地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理查德听见皇帝这句话,先是一阵错愕,紧接着便是巨大的屈辱席卷他整个人。

而随着这阵屈辱而来的,便是数之不尽的惶恐。

自己看似已经掌握了绝对的权力,以皇太子的身份开始执掌整个大权,可实际上他只不过是皇帝隐居幕后而出现的化身罢了。

只需要一句话,自己的权力便会立即被收回;只要皇帝愿意的话,就会有另外一个人来接手权力,即使说没有合适的兄弟姐妹,自己也会变成傀儡来配合。

“怎么,说不出话了吗?我还以为你会解释一下的。”

皇帝眯起眼睛,不悦地望着不敢靠近,甚至是连正视自己都做不到的理查德。

理查德心中苦笑,此刻却是在压力之下不得不开口讲道:“父皇,您要是责怪我的话,哪怕最残酷惩罚,只要是您开口,我也能接受!”

还能怎么说,认罪挨打就是了。

从理查德话语当中,皇帝也不难听出这个儿子心里的一丝倔强。

对于这点,皇帝并不置气,但这不代表理查德的其他事情就不让他愤怒了。

“也就是说,你自认为做得很好咯?我的皇太子……”

皇帝眯起眼睛,脸上挂着一抹冷笑。

无形的压力再次席卷而去,让理查德那张英俊的脸一阵煞白,同时让其背后冷汗直流。

“……您处罚便是!”

理查德咬着牙讲道,他低下头,看上去好像是认命了,此刻能接受皇帝的任何处置一般。

可是了解自己儿子的皇帝清楚,这个家伙并没有低头,不过是在自己面前收起了狰狞。

作为自己的儿子,皇帝很清楚理查德的潜力。

“至少作为一名暴君,你是有着不小的潜质。”

从这段时间理查德作为来看,以及这家伙以前的给他留下来的印象,皇帝给予了不小的评价。

然而这样的评价落在理查德耳中却是显得嘲弄不已。

加上自己这个父亲那带着阵阵不含暖意的笑意,更是让理查德下意识地捏紧了双手。

换作是其他人,理查德绝对会让对方知道自己这个皇太子如今的分量。

可是现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帝国真正的主人,在老家伙还没有死去之前,理查德很清楚自己只能够忍耐。

“很不服气?”皇帝斜视着心里不忿的理查德,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不屑。

他的那点反应,落在皇帝的眼里,只能算作是小孩子过家家罢了。

至于说其中又有多少是理查德故意让自己看见的,皇帝此刻也不想追究。

既然理查德都表现出一副色厉内荏,能让自己简单掌控的模样,皇帝也决定继续给这家伙机会。

过了好一会儿,仿佛是复盘完毕了一般,皇帝您忽然讲道:“你不该让莉莉安逃跑的。”

在这件事上面,皇帝展现出了最为直接的不满。

“确实,作为皇室的耻辱,我该第一时间就将其解决的!”

理查德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然而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冰冷的视线落在了自己身上,整个人在此刻顿时无法动弹。

他的脑袋僵硬地微微挪动抬起,小心地看向了自己的父皇。

“别的地方你可能是故意演给我看的,但唯独这一点,你好像是认真的?”

皇帝审视地望着理查德。

理查德别的地方他可以不计较,可唯独他说应该将莉莉安干净解决这件事上面,让皇帝觉得这位皇太子是有点找死了。

作为皇室的成员,并且还是大哥的存在,他有点太不看重家庭关系了。

“理查德,你很希望自己的妹妹死掉吗?”

“……哪里的事情,只是犯下如此重罪,即便这个人是我,也该付出相应的代价罢了!”

“装模作样。”

皇帝有点开始后悔让理查德掌权了。

或许当初将莉莉安推出来,让其作为吉祥物,然后派人辅佐更为合适。

只不过理查德到时候绝对会政变就是了。

然而事实确实,有人推举着莉莉安,掀起了另一场叛乱。

“所以莉莉安被当做靶子立起来的时候,你又放任了多少?”

皇帝冰冷地注视着理查德。

在这件事上面,理查德究极是个怎样的立场,还需要一点时间,以及更多的判断。

虽然叛乱很有效地被抑制住了,可这不代表在这件事上面理查德真的是反应慢了一拍。

莉莉安现在不在皇都,被人带出了帝国,估计是理查德最愿意看到的局面。

理查德闻言,面对着皇帝的怀疑,则是一脸的欲哭无泪:“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自己的父亲怀疑自己是有意为之?

先不管事实如何,以面前的情况来判断,要是坐实了的话,自己这边肯定是会惹上一身麻烦。

“不用你明白,现在你只需要明白一件事!”皇帝的压迫感十足,语气上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将莉莉安活着带回来,她依旧是还是我的女儿,允许你宣布她的死讯,已经是我能给予你的最大的限度。”

别的事情皇帝暂时不想插手,但唯独在莉莉安这点上,他很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干涉。

如果自己早点干涉的话,莉莉安也不至于被别人带走,还要被理查德这个混蛋宣布死亡。

不过好消息是莉莉安还活着,有消息表明,他的这个小女儿在外面过得还是很安全的。

只不过在外面的世界,现在没人会在明面上承认莉莉安的身份。

“您唤我来见你,就只是为了这个?”

理查德确认道。

实际上他不是很想面见自己的父亲,记忆里那个慈爱的老父亲早就不存在了,这个事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是现在皇帝又在莉莉安的问题摆出样子,这多少是让理查德恨得牙痒痒了。

“不然呢?”

“……”

理查德丢按了点头,然后埋低了脑袋,此刻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别找死,我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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