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有些尴尬地红了脸。
她也没有想到纪希尧真的会承认是她说梦话打扰了她。
纪希尧看着她的脸上又愧疚又害羞，心里甜甜的。
等她快无地自容的时候，他才开口∶“逗你的，你没有说梦话，我白天休息够了，所以晚上睡不着。”
宋玉才觉得好了点，不过还是尴尬，也不知道纪希尧是不是为了安慰她才这样说的。
纪希尧侧过身看着她∶“小玉，你有想过离开这个世界后会去哪里吗？”
她被转移了注意力，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知道，是去地狱，还是天堂呢？感觉挺迷的，我觉得人死了之后，脑细胞死完了，人的生命应该就彻底结束了吧。”
“是啊，不过我希望我死了之后能化作一缕风，虽然不明显，但是却存在，能够让所牵挂的人感受到我。”他说。
宋玉突然就想起来医生的话。
“希尧哥，你……”她想问他的病情，可是医生的话其实已经够直白了。
现在问这些，无异于是给他徒增压力罢了，所以她又没有说出来。
纪希尧知道她想问什么，毕竟一个人得了这种随时可以带走你生命的病，自然是会让别人好奇的。
他也不是那么在意这些话的。
“其实没有什么了不起的，来这个世间走了这么一遭，遇见了那么多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说出心里最想说的那句话。
其实，我最庆幸的，就是在我短暂的生命里有你的出现。
便是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也不会害怕。
唯一的遗憾就是，担心我死后会将你忘掉，还有我离开后，会被岁月埋藏在你的旧时光里。
如果可以，我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轮回，那样下辈子，我一定带着一副健康的体态，去爱你。
宋玉看着他明亮的眸子，那里有着星辰大海，有着她看不懂的深奥，有着可以抚慰人心的贤良。
纪希尧就像是一道流星，他绚丽，他多彩，他在发光发热，可是他终将更早的离开。
其实刚开始知道他有这么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的身上，而且被告知得太过于得突然，她无力去感同身受。
可是现在，他就在她眼前，说着那些话，她的心还是痛了起来。
那种感觉比失去还难受。
因为他还没有死，他活蹦乱跳地待在你的身边，可是你知道，总有一天，你还是会失去他。
他会离开，很早很快，或许就是下一秒，或许就是明天。
甚至你无能为力，无可奈何，你甚至连一句安慰的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因为那太苍白。
你能做到太少太少。
抓不住他，帮不了他。
看着他开朗，你会痛苦，会心疼。
如果有一天，他变得消沉，那种无奈感，那种天定胜人的感觉将充斥着你的整个血液链。
她呆呆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酸了起来。
她把脸埋进被子里，无声的掉着泪珠。
她知道不该这样的，可是她也没有任何办法，她能做的太少太少。
她闭着眼睛，仿佛可以看见眼前有一个巨大的漏斗，细沙穿过中央，流进底部，你看着那沙在慢慢地消逝，它的速度由快到慢，最终化为乌有。
这样的感觉，让她感到些许窒息。
她不想经历这种失去的窒息感，不想被命运所支配，可是却又斗不过命运。
她没有命运心狠，它随意剥夺人的生命，人的璀璨年华。
纪希尧知道她在哭，他没有戳穿她，很正常，太正常不过了。
人们遇到这种事情总会无法接受。
他刚开始的时候也无法接受，他也是一个普通人，面对死亡，总是会有恐惧的。
可是那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