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莎呆愣了一秒,然后立刻看向她身后。
通往乘务员备餐和休息区的通道已经拉上了帘子。
布兰特轻笑一声,贴心地用枪口把帘子掀开了一点——蜜娅和另一个空姐被五花大绑在地上,嘴巴上贴着胶布,正惊恐地看着她们。
乘务长丽莎蹲在蜜娅旁边,对梅丽莎挥了挥手里的水果刀。
梅丽莎的心沉了下去。除去两把枪之外,他们果然还留有后手。她的眼神在那把枪、水果刀和蜜娅惊恐的脸上转了一圈,一时思绪繁杂。
如果她是一台主机机箱的话,此刻风扇一定转得呼啦作响。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几秒之间——梅丽莎打定了主意。她紧紧捏着自己的包,干巴巴地说:“你们没必要这样做。一切都还有商量的余地。”
“我们该怎么做还用不着你操心,甜心。”布兰特的脸上是讽刺的笑容,“那么你是要到后面和我商量商量呢,还是我现在就让丽莎给驾驶舱挂电话?”
她说着把嘴唇凑到梅丽莎耳边,轻声道:“你看过历史书吧,作家?上一趟93号航班是怎么回事,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911事件中一共有四架飞机被劫持,只有93号航班没有在目标地点华盛顿坠毁。
这全靠整架飞机的乘客共同努力。虽然没能避免坠毁的命运,但正是那些英雄们英勇的反抗行为,最终成功将伤亡控制在机上的40位机组人员和乘客身上,没有给华盛顿几十万人带去灾难。
布兰特这是在威胁她,如果梅丽莎带人反抗,他们也可以选择随时坠机。而且,她还在拿「协商」作诱饵,利用一般人贪生怕死的心理,来控制他们并且拖延时间。
飞机离目标地华盛顿一定还有一段距离。
不过幸运的是,梅丽莎也正有此意。
“为什么不先把枪收起来,免得吓到旁人呢?”梅丽莎退让道,“然后我们可以到后面去谈谈,看看你有什么条件?”
布兰特笑嘻嘻地把枪收了起来。
“这把枪根本吓不到你,是不是?”她替梅丽莎掀开帘子,待她们两人都走进去之后又把帘子拉好。“因为这里面根本没有子弹。”
听到这句话的蜜娅瞪大了眼睛。
很显然她们当时被骗了。
“所以,能把子弹还给我了吗,甜心?”布兰特向梅丽莎伸出手掌的同时,给了丽莎一个眼神。
丽莎手里的水果刀架到了蜜娅脖子上。
“别激动,”梅丽莎微举双手,“我这就拿给你。你小心点刀,刀可不长眼睛。”
她蹲下身,缓缓地把手包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掏出来放在地上。
与此同时,她还在没话找话:“包里有点乱,真是对不起。我记得我放在这里了。”
她先把手机正面朝下放在地上,“既然你们知道我是个作家,”
笔记本和笔,“那看起来你们对我还挺熟悉,”
然后是钥匙,“应该知道我只是个芭蕾舞老师,”
口红和梳子,“我包里可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一个小钱包,“所以我想你能不能把刀从那位女士脖子上离开些,毕竟你们还是同事呢?”
“把子弹拿出来就好。”布兰特翻了个白眼,嗤笑道:“你这样一点一点掏出来是在吓唬谁呢?”
“我没想吓唬谁,毕竟我只是个芭蕾舞老师。”梅丽莎傻笑着停住了手里的动作,一字一句慢吞吞地说:“我可没你们那么大能耐,能把什么违禁品带上飞机。可能你在部队里待的时间太久了,还不明白外面的女孩子包里能有多乱。”
几根卫生棉条被扯了出来,上面还黏着已经拆封的创可贴。创可贴很可爱,是卡通的,画着皮卡丘。
“啊米茜这姑娘真是,”梅丽莎一脸嫌弃地用两根手指提着那团东西,“叫她不要把创可贴当贴纸玩,说多少遍都不听。”
“别废话了。”丽莎不耐烦地说,“快点拿出来。”
“你的心肠可真是堪比红皇后。”梅丽莎又拉出来一根长长的耳机线,白色的耳机线因为长期使用已经开始泛黄发黏。她皱眉道:“苹果公司的东西用久了就是会这样。”
丽莎终究是没有布兰特在战场上练就出来的耐心。她收了刀,一把从梅丽莎手里抢走了手包。
“嘿!你这是抢劫行为。”梅丽莎说。
丽莎拿刀指着她,冷声道:“闭嘴,不然画花你的脸。”
“好吧好吧,”梅丽莎双手抱头,慢慢挪到蜜娅身边,“世道炎凉啊,耐心这么差的人也能当乘务长了。”
手包被丽莎倒了个底朝天。她摸遍了里面所有的口袋,也没有找到一颗子弹。
“你耍我?”刀子现在架到了梅丽莎脖子上,“说,子弹在哪?”
“我记得我放在包里了。”梅丽莎颤抖着说。
刀子往前挪了一毫米,割破了梅丽莎的皮肤。血流了下来。
丽莎凶狠地说:“你是真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丽莎,让开。”布兰特说,“我有个想法。”
她上前把梅丽莎从地上拎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会儿,然后抬手摸上了梅丽莎的胸。
梅丽莎举着手,头歪向一边。手表上的时间说明已经过去了四分钟。
布兰特的那只手一寸一寸揉捏着她的胸部。
“事先声明下,我不搞蕾丝边。”梅丽莎皱着脸说,“其次,我没有把子弹藏在内衣里,你可以不要再摸了吗?这样很痒。”
布兰特没有理会。她仔仔细细地把梅丽莎身上摸了个遍,就差没把手伸到某个写了就会被锁的地方去了。
她依然一无所获。
“我搞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找那六发子弹。”梅丽莎一脸不解地说,“很明显有了丽莎你们就控制住了驾驶舱,用这把没子弹的枪你们又抓到了另外两个空姐,除了我以外所有乘客都不知道这后面在发生什么,你们又有刀——”
“滴,滴。”是服务灯在闪。
经济舱有人在叫空姐服务。
丽莎把刀留给布兰特。她推着备餐车就要往外走,梅丽莎十分狗腿地抬脚帮她把地上一堆东西踢到角落。
“你看,十分完美,还有一个空姐在岗,谁也不会发觉另外两个消失了。完美的计划。”梅丽莎继续道,“而且我想就算我有两只手,也打不过你。我有自知之明。”
“多年的实战经验告诉我,任何计划外的变故都是危险的。”布兰特露出了一个危险的笑容,“所以你最好把子弹还给我。”
“好吧。”梅丽莎一副头疼的模样,“如果你坚持的话……我想你该去厕所看看,要是幸运的话手一伸就能抠到,不然你就得到集便器里找了。”
布兰特不可置信道:“你把子弹冲进马桶了?!”
“当然了,不然我留着那个干什么用?我又没有枪。”梅丽莎边说边后退,“我说了少几颗子弹对你们的大业没有任何影响——哎呦!”
她被脚下的杂物绊了一跤,顺势一屁股坐在地上。
“屁股好疼。”她说着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
“Fuck!”布兰特拿刀往梅丽莎这里做了个戳刺的动作,恨恨地甩了下头,无奈地又骂了一声:“Fuck!”
“你声音最好小一点,”梅丽莎说,“万一有人来上厕所呢。这里可不够地方再绑一个人了。”
布兰特咬牙切齿地瞪了她一眼,抬手去掀帘子观察情况。
就是现在!
梅丽莎就地一个翻滚滚到布兰特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夺走了她别在后腰的手.枪。
布兰特的反应也很迅速。
“甜心,把枪还给我。”她说,“你拿着一把没有子弹的枪有什么用?”
梅丽莎的双手都藏在身后,在狭窄的备餐室里和布兰特绕圈圈。
“也许只是因为甜心想玩一玩玩具手.枪了呢,”她说,“甜心好久没有玩过手.枪了呢。”
“别犯蠢。”布兰特仍然没有把梅丽莎视作威胁,“你没有子弹,拿着枪没有用的。”
“噢是吗。”梅丽莎把枪对准了她,笑眯眯地说:“我们可以试一试。也许子弹根本就没丢呢?”
布兰特的神情严肃起来。
“那不可能。我检查过了。”
“也许你检查得不够彻底,不如让我试一试。”
看过巨多好莱坞动作片的梅丽莎深谙关键时刻别废话的道理。根本没有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砰!”的一声,她已经打中了布兰特的大腿。
“零分,士兵,零分。”
在布兰特忍痛向她扑来的时候梅丽莎开了第二枪,打中了另一条腿。水果刀掉在地上,布兰特也瘫倒在地。
“你的教官是谁?太垃圾了,连手.枪里有没有子弹都搞不清楚。”梅丽莎一边讽刺全开,一边抬脚勾走了地上的水果刀,然后划开了绑着蜜娅的绳子。
布兰特嚎叫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尤其是当你遇到一个孤星州之子的时候。”
梅丽莎从角落的杂物里捞起那坨被创可贴黏在一起的卫生棉条。她拆开一个,像推针管一样把棉条——啊不,把子弹从导管里推了出来。
她对布兰特眨了眨眼。
“导管型的,干净卫生又方便,还能藏东西,你应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