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就那么大，根本藏不住秘密。
这半年来，宋云东跟李家村的人走得很近，知道很多秘密。
说得最多的，还是李翠花喝凌寒舟。
“或许，是醉酒误事后，你爹才不喝酒。醉酒误事啊小丫头，你师父我酒量好，又不误事，偶尔喝一喝怎么了？”
“可是，我不喜欢你满身酒味。”小丫头撅起嘴嘟囔着。
她知道师父是为她好，才叫她来赔礼道歉，可她就是不喜欢他这样。
“好，小雪不喜欢，那师父以后再也不喝了。”
“我还不喜欢，你为了谁妥协低头。”
宋云东蓦然一愣，反手捏了捏小丫头柔柔的脸颊，“才没有妥协低头。”
“有！你今日对别人说了那么多好话，以前从来不会的，你都说：谁敢欺负小爷，小爷要他好看。”
“可没人欺负小爷，他们欺负的是小爷的徒弟，我都舍不得欺负你，又怎会让别人欺负你？”
“……”爹娘不在身边，凌雪时常觉得自己是没人要的孤儿。
若不是有师父在，还不知道这日子要怎么才能过下去。
“总之，我不喜欢你那样。”
“哪样？”
“跟别人低头。”
“好，小雪不喜欢，那以后咱就不低头了，硬气一点，要是谁敢欺负咱们，咱们就去告我爹！”
“对！”小丫头龇牙笑了。
宋云东忍不住又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
难怪爹娘总催他成亲，有个小娃娃在身边的感觉真好。
月色正好。
二人慢腾腾地走在街上。
凌雪好奇地问：“师父，你说我爹不喝酒就没有我，是什么意思啊？”
“这……随便说说而已，你爹真的不会喝酒吗？”
“不喝的，我爹是世上最好最好的男人！”
“哼，小丫头，真没见识。”宋云东有些酸溜溜的。
此时，小丫头嘴里那个从不喝酒的男人，捧着酒坛子，不知喝了多少。
“吱吱～”灰爷从屋顶跳下来，准确地落在凌寒舟肩头。
“灰爷，可找到什么线索了？”
灰爷偏着脑袋，愣愣地看着凌寒舟，准确地说，是看着他手里的碗。
看了一会儿，灰爷跳到桌上，捧起酒坛子就灌。
喝了没两口，坛子哐当落在地上，灰爷摇摇晃晃，摔在凌寒舟腿上。
凌寒舟眯了眯迷蒙的眼，望着圆圆的明月，手上，抚摸着灰爷的脑袋，神思忧虑。
“灰爷，我不能离开府上太久，找人的事，就交给你了，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找到她。”凌寒舟喃喃道。
不知道有多久没醉过了。
都说借酒消愁，可心里空缺了一块，喝多少酒都填补不回来。
他的女人，还怀着孩子。
他让江陵王叫人帮忙找，又叫云泽去找西厂的人，甚至，还找到陆离，但凡他能找的关系都找了，一点音讯都没有。
凌寒舟不由得想起，三年前的这个时候。
他打猎回来，两个孩子就跟李拂云很是亲近。
那时，他太恨李翠花了，以至于李拂云说过很多次，她不是李翠花，他都不肯信半分。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自己真傻。
一个人，再怎么洗心革面，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变成另外一个人。
也就是说，李拂云是突然就出现的，现在，他害怕的是，她会像突然出现这样，突然消失。
消失得无影无踪。
今后再也见不到，听不到。
一想到这种可能，心头就钝钝地痛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