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照不亮漆黑的大地。
院子里点了许多灯盏。
石桌上,摆了几个菜。
拂云带着凌景,跟三个大夫坐在一块。
见她不动,白老头便拿过她的碗,给她夹了许多菜,“别客气,就跟在自己家一样。”
拂云没心思开玩笑,也根本没胃口,吃了两口就放下碗筷。
“凌寒舟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也看到了。”白老头边吃边说,“他中的不是一般的毒,若中毒之始就开始救治,可能都不会昏迷,可他应该是在中毒后做了剧烈的运动,导致毒扩散到全身。
老夫给他放了许多血,也无济于事,毒已经渗透全身。目前只能用药材吊着,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造化……”拂云抬眼看向白老头,“他会死吗?”
“目前看来死不了,但也醒不过来。”
“醒不过来……”拂云突然苦笑起来,那不就是植物人么?
就跟德宣帝一样。
凌寒舟救醒德宣帝,花了整整五个月。
还是江陵王找遍了大夫都救不醒的情况下,才找的他。
也就是说,如果他变得像德宣帝那样,整个京城,无人能救他。
拂云心头一阵阵钝痛。
都怪她。
若她能强一点,靠自己逃出东厂那种地方,凌寒舟又怎会跟林厌碰面?
若不是帮她弄走身上的蛇,他就不会被咬。
若被咬的是自己,他一定有办法救自己,可被咬的是他,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饭是吃不下去了。
拂云放下碗,淡淡说了一声“自便”,就回屋了。
凌景起身追过去,被白老头拦下,“让她静一静。”
“我……我怕她想不开。”
“你娘不是那种人。”
“她好不容易回来,好不容易回来……”凌景无助地蹲下身。
再管不了爹娘说大丈夫有泪不轻弹的话,放肆哭了起来。
哭了一会儿,开始疯狂掌掴自己,“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没用……”
“孩子。”白老头一改先前的态度,满脸慈爱地拉起凌景,“事情已经发生,哭是没用的,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跟老夫一起,找能救你爹的办法。”
“还有救吗?”
“自然。老夫跟你爹是朋友,有交情,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的。”
“好,那我跟你一起。”
“老夫的家在平安医馆,你有时间就去找老夫。”
“平安医馆?”凌景皱了皱眉,“是白韵家?”
“对,就是你们私塾里的那个白韵家。”
“我听说,白韵的祖父是京城里有名的神医。”凌景眼含泪光,对着白老头跪了下去,磕起响头,“我想拜您为师,我要学医救我爹。”
“孩子,起来。”白老头拉起凌景,“老夫跟你曾祖父是朋友,你叫老夫师父,岂不是乱了辈分?你同阿韵一般大,叫我爷爷就是。”
凌景皱起了眉头,“您不是我爹的朋友么?”
“呃……也是你曾祖父的朋友。”
“即是我曾祖父的朋友,那我叫你爷爷,不也是乱了辈分?”
“呃……这个,哎呀,你怎么比你爹娘还烦人,让你叫爷爷就叫爷爷。”
“……”
凌景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喊了一声:“白爷爷。”
“诶。”白老头答应起来,毫无心理压力,“你放心,老夫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爹醒来。”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