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平府的守城其实一开始就进入了不利的形势,但凡守城,绝不是靠守城墙就能守住的,必须要攻守皆备,形成防御体系才行。
所以大秦各地的地方军队驻地都是很有讲究的,一般来说都是在城外,选择地势极佳之地,可以和城池互为犄角,遥相呼应,再加上军营的一些永备工事,任何势力要攻下城池都有先攻下驻军营地。
可乐平府这一次不是,因为事发紧急,钦州军的驻地完全没有发挥作用,他们当时都在城墙下,根本来不及赶回去,所以钦州军的驻地很快就沦陷了,里面的粮食,武器等等都便宜了义军。
钦州军将领一也没有合眼,一直在盯着义军的骑兵,这些骑兵都是义军之中的精锐,有不少的武道高手,他也怕这些武道高手会突袭城墙。
第二日清晨,知府召集了城中大族和各大商号的主事之人,下了命令,要求他们派出家丁护卫协助守城,尤其是武者,一个都不允许留下,必须要参与守城。
要知道乐平府只是钦州很普通的府,并没有武道高手,连一个换血期都没有,不管是钦州军还是县衙,最高只是锻骨后期,要是没有高手坐镇,那么城池很容易被攻破。
世家大族和商号主事自然是不会拒绝,如果城墙守不住,他们也是要倒霉的,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众人统计了一下,可以为守城提供超过一千五百人的武者人数,尤其是穆氏商号最多,一家就占了一半,穆氏还有两个换血期武者,不过穆云没有报上小蝶和林海的名字,另外孙氏那边也有两个换血期武者,知府听到这些消息,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义军围城两天之后,义军的大队人马开始出现了,当时林海就站在城墙上,看见远处的天边出现了一条黑线,那条黑线慢慢的靠近,最终变成了黑色的地毯,再走近,就变成了乌泱泱的人了,入眼之处全都是人,从几百步到天边都是如此。
“最少十万人”
很快,钦州军之中就有人传出了话,按照他们军中估算人马的办法,这一股义军最少有十万人,但其中多少主力却不知道了。
义军到达乐平府城下之后,很快开始安营扎寨,其等级也分出来了,因为不是每个义军都能住进营寨里的,大部分人都是在营寨外露天而睡,他们连个帐篷都没有,还不如之前的流民。
“牛”
又过一日,营寨之中升起一个三丈高的大纛,上面绣着一个牛字,表明了这一群义军的身份来历,乃是义军大将牛成。
钦州义军自号奉天讨逆大军,首领自称元帅,麾下有四大金刚,八大豪杰,数百门将,这牛成就是四大金刚之一。
相传这牛成乃是钦州的武道学院出身,因家境贫寒,不得不放弃武科,转学药科,不过没有学成炼丹之术,只能当一个大夫,后来遭人陷害,说他医术不精,医死了人,所以只能上山为匪,后来钦州流民四起,他就拉起了一支人马,最后投靠了义军的大帅,成为他麾下大将。
又有人说这牛成有一营精锐,三千人马,但个个都是武者,而且屡次和官军死磕,战斗力不亚于朝廷大军之中的精锐,极为强悍。
人的名,树的影,牛成的旗帜一打出来,城中顿时一片哗然,不少人都纷纷害怕起来,毕竟这次来的可是义军之中的主力。
正午过后,义军营寨之中冲出百余骑,对着城墙上射了一阵箭矢,箭矢上都绑有榭文,榭文声讨了朝廷的腐败无能,致钦州百姓涂炭,说大秦天命已尽,所以义军奉天讨逆,要乐平府上下开城投降,如若不从,攻城之后鸡犬不留。
义军屠城可不是威胁,在此之前可是做过好几次,如此一来,城中百姓更加的惶恐了,知府让人收缴榭文,但却没有来得及阻止消息的扩散。
知府一面让师爷也写文章回应,臭骂义军,一面让人散布消息,说义军(贼军)没有信誉,即便是投降了也会屠城,而且如果偷贼,到时候朝廷大军一到,必定清算,还不如拼死抵抗,尚有一片生机,暂时拉起了一些士气。
城里城外都在加紧制作战争器具,城中主要是制作投石机以及神臂弩,而城外则是制作冲车,濠桥等攻城器械。
两天后,义军开始攻城了,先是十余架投石机一字排开,开始抛射巨石,等投射之后,就是四千人一波的流民,推着冲车等攻城器具开始向城墙进发。
义军四面围攻,并无佯攻主攻之分,这让乐平府的人马压力极大,此时城中只有万余人马,一面城墙只有两千多人,人手并不是很足。
“砰,砰”
城中的投石车也开始投射了,冲车这种大型的攻城器具是无法靠弓箭打下来的,神臂弩也够呛,最好就是用投石车砸。
投石车没有多少精度可言,林海这一面城墙几轮下去就只砸中一个,等到冲车距离城墙不足百步时,十余个武者抡起油瓦罐扔出去了,砸中了冲车,随后帮着点燃布条的箭矢射了上去,冲车开始着火了。
冲车一着火,冲车里的义军骨干就拼命催着流民快推,流民只好拼命的推起来了,不过没等多久,他们就受不了了,只能离开大型器具的保护,向城墙冲去,但他们很快就遭到了第一轮弓箭的打击。
流民是用来消耗城中守城器具的,牛成并不急着攻下乐平府,他真正的目的还是防备青州方向的朝廷大军,青峡关可是有十万大军呢,此时义军大帅正在进攻钦州城,他得保护义军的后方安全。
前三天的时间,义军进行了十余次的攻城,死伤超过万人,但连城墙边都没有摸到,只是填平了护城河而已,可乐平府之中却高兴不起来,谁都知道,这三天来的都是炮灰,义军真正的精锐还没开始动弹。
三日后,战场上出现了乐平府治下的百姓,都是被义军抓来的俘虏,他们这几日不仅进攻着府城,还四下攻城拔寨,虽说村镇都有结寨自保,可凭他们的实力,挡一挡那些土匪就差不多了,根本挡不住义军。
义军强令俘虏攻城,这对城中的士气又是一大打击,城中百姓多有城外的亲戚,谁也不知道这些俘虏之中有没有自家的亲戚。
······
“义军四处攻打村寨,看来他们非常的缺粮食”
乐平府中,林海自己制作了一个沙盘,给穆云讲解当下局势,穆云麾下虽然也有不少武道学院出身的人马,但论经验丰富不一定比得过林海,毕竟林海有着段平和方虎两个人的记忆,段平也是在武道学院里学过指挥作战的,而方虎则是有过千余人马攻城拔寨的经验。
“义军缺粮是很正常的,整个钦州就没有不缺粮的地方,如今城外的义军起码有十万人,武者最少也是五千以上,马匹等大型牲畜至少上万,每日消耗的粮食不计其数,他们又没有地方种粮”
“李大侠觉得可以拖到他们绝粮?”
“很难,别忘记了,再过半个月就是夏收时节了,乐平府上半年虽然疏于田间管理,但真要收起来,也是很多的,真正的转机应该是来自于青峡关”
“为何不是钦州城”
“恐怕钦州城现在自身难保吧,义军大帅手下可是有四大金刚,八大豪侠作为大将,这牛成只是其一而已,其余人马去哪里了?”
林海摇摇头,钦州城就别指望了,虽然那边有更多的军队,但压力肯定是更大,唯有青州的青峡关,才是乐平府的关键。
“也可能是永州那边的援军啊”
“永州要救也是先救钦州城,而不是乐平府”
“行了,李大侠说得有理,李大侠,你觉得我们这一次能否打退贼军”
“不知道,关键点不在我们这里,在钦州城”
“李大侠,怎么又是钦州城了,不是青峡关吗?”
商号管事听得一头雾水,刚刚才说转机在青峡关,怎么又变钦州城了,让人听不懂啊。
“吴管事,青峡关十万大军之中七万都是青州军,只有三万是朝廷的大军,朝廷让青州军出青峡关侧击一下义军他们肯定是愿意的,如果要他们深入钦州腹地,青州军肯定是不愿意的,单靠朝廷三万大军是别想了,没机会的。
所以青峡关的大军能解我们一时之危,但要真正打退贼军,还是要靠钦州自己的力量,也就是钦州那边的战斗,如果贼军赢了,牛成必定强攻,如果贼军输了,牛成就会退去”
林海回答道,解救乐平府和击退义军,这是两回事,根本不能同日而语。
“李大侠分析得有道理,钦州那边我们指望不上,但青峡关还是有希望的,我相信穆氏不会放弃我们的”
穆云点点头说道,贼军围困乐平府,青峡关那边肯定是知道了,那么穆氏也会知道,说不定穆氏会上下打点,让青峡关的官军出战,只要能攻击义军的后路,他们就能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