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摸鱼

“奴婢不敢!”黄公公听皇帝的调侃,赶紧低头认错。

皇帝微笑,却不想多解释:皇后他们,都以为他是好色之徒,不顾伦理,硬是纳了皇后的啊哟外甥女范朝仪入宫为妃。可谁能知道,若范朝仪不是范家的女儿,若不是皇后一心想让太娶范家的嫡长女,就算范朝仪是个天仙,他也不会动半分心思。

为了离间范家和慕容家,他费了多少心思?——那时的慕容家和范家,都是手里有兵的权臣,他这个做皇帝的,无法下旨不许两家结亲,只怕惹了他们,就先做掉自己这个皇帝,直接让太上位了。只好先将计就计,幸了自动送上门的范朝仪,才搅和了太和范家嫡长女的亲事;又让人放谣言说范家老四好男风,搅了范家老四和慕容家嫡幼女的亲事。

总之这两家,是不能抱成团的。

而这安氏是范家老四的妻,且又听说范家老四是把她捧在手掌心儿的,犯得着跟臣下争风,为了个女人,逼得范家老四回来撺掇老大去造反么?

再说皇帝现下最不放心的,便是范家老大,总觉得他就在反和不反的边缘徘徊,想拿他的短处,将他捏在手心里,可这么些年,就没有成功过。更痛苦的是,又不能一刀结果了他,只因目前皇帝手里的兵将们,还没有如范朝晖一样能征善战的,一旦他身死,北边的夷人就更要肆无忌惮了。只能夺了他的兵权,让他赋闲,慢慢等着那些新将领们羽翼丰满了,再来收拾范家便是,现下这个样,却还是既要防着范家,又要笼络范家才是上策。

这边宁音阁正殿里的皇后听说皇帝只在小蓬莱待了片刻便离去,并未幸了安氏,十分惊讶。——皇帝一向好美色,每年还派了内监四处搜寻绝**。如今却是放着到手的肥肉,一口都不尝。——皇帝什么时候变精明了?还是皇帝已经知道了范家要进言立仪贵妃为左皇后的打算?!

皇后心里一紧,便叫了心腹大宫女过来,匆匆嘱咐了几句。

那大宫女脸色白:“皇后娘娘,黄公公可是娘娘在陛下身边最后一个人了。若是他没了,以后……”

皇后生气道:“传你的话就行了。一个字都不用多说。”

宫女赶紧屈膝应是,便出去了。

皇后只端坐在宁音阁的正殿,心道:若是今日事成,以后就不需要在皇帝身边放眼线了。

安解语在小蓬莱等了一会,见皇后并未回来,正要掀开门帘出去,却见不久前随着陛下离去的黄公公进来了。

“见过黄公公。”安解语赶紧行礼。

黄公公道:“皇上有旨,传安氏临敬殿陛见。”

安解语莫名其妙,也不敢多说什么,便低头领旨谢恩。

黄公公突然伸手出去,在安解语身上连点几指。

安解语便全身僵硬,晕了过去。

黄公公正眼也不看她,只伸出手去,将她的短襦撕碎,扔在地上又扯了她的裙,扔在靠墙的榻上。

等到将安解语剥得只剩衣衬裙,黄公公便又尖着嗓道:“安氏,你不从陛下,这就是你的下场!”说着,便托起全身僵硬的安氏,掀开小蓬莱背着水的垂帘,一脚踹开玻璃窗,将安解语从那破碎的窗处,扔进了太液池。

而安解语被黄公公扔下太液池的瞬间,一直在烟水阁窗口,盯着小蓬莱这边动静的范朝晖便立时注意到了。他飞快地转身对烟水阁里伺候的宫女凌空点了一指,那宫女哼都没哼,就晕倒在地上。范朝晖又几步上前,将那宫女塞到门背后。

正在榻上闭目养神的范太夫人吓了一跳,睁眼问道:“出什么事了?”

范朝晖简短答道:“娘不要让人进屋来。四弟妹那里好象出事了。我得赶紧过去看看。”说完,拉开烟水阁的窗户,飞跃而下,外头就只见一个魁梧高壮的身影,从烟水阁靠近太液池的窗户里利落地一个鱼跃,跳入池,却连一丝水花也没有溅起。

幸亏烟水阁和小蓬莱离得不远,范朝晖屏住了呼吸,潜到水里,如离弦之剑一样向前划去,未过多久,便见到前面一个白衣身影,如一朵盛放的莲花一样,慢慢向水底深处坠去。

范朝晖心胆俱裂,只拼了全力加快度,在那白衣身影要飘落之前,接住了她。

池水冰凉,安解语脸上一片死寂的苍白,似乎前一刻那些鲜活的笑容和殷切的话语,都只是幻觉。

范朝晖小心翼翼地搂了她的腰,又一手扶住她的后脑,就轻轻将唇贴了上去,度了一大口气过去。

安解语最后的一丝意识,似乎是看见了一双温暖的手伸过来,拉住了她,闭上眼,看见的便是繁华的前世,车水马龙的大街,还有街对面那幸福温馨的一家三口……

朦胧,有人度了一口气过来,安解语慢慢有了知觉,就觉得又回到了前世那个路口,那辆车还未过来,对面的一家三口正在相对而笑,而她,似乎还可以选择……突然就觉得象被车撞了一样,胸口剧痛,呼吸局促,全身似被人紧紧箍住,便忍不住在喉咙里晤晤有声。

范朝晖见安解语终于有了反应,狂喜交加,便赶紧解了她被点的穴道,托住她的腰,拼力向水上游去。

安解语被范朝晖带着刚刚浮出水面,就被呛得咳嗽起来。

范朝晖一边在水下拍着她的后背,一边护着她向烟水阁那边游去。

安解语迷迷糊糊睁开眼,好象看见范朝风的侧脸正在身边,不由一把抱住身边人,哽咽道:“朝风,你可回来了。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身边的人便僵硬了一瞬,两人就又要有往下沉的趋势。

安解语管不了那么多,只喃喃地说着一些自己也听不懂的话。

身边的人好象终于屈服了,慢慢开始回应道:“是,是我,我回来了。对,不会放过他们,我一定会帮你报仇。你放心,有我在这里,不会让你出事。”又轻轻在她耳边道:“安儿,安儿,快醒醒!”

听到这个称呼,安解语觉得呼吸骤然艰难起来,像是内心深处有另外一个灵魂正不甘地要挣扎着破茧而出,脑里越觉得混乱,便又晕了过去。

范朝晖见安解语晕了过去,轻轻放开一些,又加快了游,就到了烟水阁的窗下面。

范太夫人一直在屋里盯着门口的动静,好在并没有人进来。

范朝晖背着**的安解语从窗口爬进来的时候,将范太夫人吓了一开机,便赶紧过来,帮着将安氏放到了榻上。

范太夫人忙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范朝晖抹了一把头上的水,道:“这只有等四弟妹醒了才知道了。”

范太夫人又看看安氏,现她只穿着衣衬祒,便心里一紧。

范朝晖也瞥见安解语湿衣贴身,曲线毕露的样儿,赶紧转过身,道:“娘在这里看着,我去找人叫阿蓝送衣包过来。”流云朝的大户人家出门,都是带各种东西,包括几套换洗的衣服,都是以防万一的意思,就是进了皇宫也不例外。

范太夫人点点头。

范朝晖便出了烟水阁,对守在附近的自己人打了个手势,那人奔过来,范朝晖耳语几句,那人点头领命而去。

先前范朝晖让盯着皇后和安氏的内侍现在也闪身进了小蓬莱,却现小蓬莱里已是一片狼藉,女的衣物被撕得到处都是。

那内侍打量一下,便赶紧将屋里女的衣物都收拾起来。就扯了片桌布做了个包裹,将衣物都包在里面,又匆匆在屋里找了个最重的香炉,一起塞到衣包里,打了死结,便也顺着小蓬莱窗口的大洞,扔到太液池去了。

做完这些事情,那内侍想了想,也闪身从小蓬莱的破损窗处钻了出去,跳到太液池里,顺着池水往另一边游过去了。

这边阿蓝听了内监的传话,便赶紧拿了两个衣包跟过来。

到了烟水阁里,范朝晖接了一个衣包,自去屏风后面换上。

阿蓝就和太夫人一起,将四夫人扶到净房里,快手快脚给四夫人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巧四夫人说不能带太花哨的衣服,所以阿蓝也是拣了同四夫人所穿的同色系的短襦长裙包起来。

现在换上,若不是特意打量注意的人,根本就看不出安氏换过衣服。

这边烟水阁里正忙乱着,突然就有宫女过来,在门口对范太夫人禀道:“范太夫人,皇后娘娘过来了。”

范太夫人便赶紧让范朝晖也进去净房等着,不要出来。

皇后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屋,便对范太夫人哭道:“妹妹,姐姐对不起你!”

范太夫人莫名其妙:“皇后娘娘有话好说。”又掏出帕给皇后拭泪。

皇后便接了帕,哽咽道:“都是姐姐的错,姐姐因有了要事,要出去一会儿,本以为你的四媳妇在小蓬莱一个人待一会儿没事儿,谁知,谁知……”

范太夫人心里莫名慌乱,只沉住气问道:“到底出了何事?”

皇后泣道:“姐姐一时不察,忘了让人看着陛下,结果,陛下去了……”又道:“你的四媳妇宁死不从,已跳入太液池,现在生死未知。”言毕,又号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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