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廿五章
林青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居然会这么脆弱,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那交替而来的复杂感觉中陷入昏迷的。也许是自己潜意识的逃避,不管是自己身后的痛苦和无法抵御的强烈快感,或者是上方那张充满迷醉□□却又带着绝望的脸,这些都是他不愿面对的。
醒过来的时候林青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旁边一个人也没有。自己全身酸痛,身后那个地方更是刺刺地疼得厉害,但是全身上下应该是被清理过了,昨日的衣服早已经被扯破了,现在身上是大一号的白色亵衣,想脱掉,但旁边又找不到其他衣服,只好作罢。
他挣扎着起来,坐是不敢再坐的,想要站起身来,但膝盖发软,两条腿不停地抖,居然站都站不稳,只得颓然倒了回去。林青不由暗骂:柳永你个禽兽!
只是,这么久了,为什么周围没有一丝动静,林青冷笑:吃干抹净就把他撂这儿了?
正在腹诽,突然看到床里边的角落里有个精致的檀香木盒子,林青不由自主地想要看看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盒子并没有上锁,林青打开来,看到一摞熟悉的书信,信封的边缘早已发旧起毛,显然是经常被观看摩挲的,那不是自己这两年写给那个人的信吗?
林青现在已经不愿再叫那个辜负了自己信任强迫了自己的人为“七哥”了,想到的时候只是称“那个人”。
自己写了两年的信,居然是给这么一个人,林青不由替自己不值。
只不过,那一摞书信下似乎还有一叠书稿,林青拿起第一张:
伫倚危楼风细细
望极春愁
黯黯生天际
草色烟光残照里
无言谁会凭栏意
拟把疏狂图一醉
对酒当歌
强乐还无味
衣带渐宽终不悔
为青消得人憔悴
(作者:柳永;词牌名:蝶恋花。小栖改了一个字,最后一句的“青”原是“伊”。)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青消得人憔悴?
词后用蝇头小楷写着:春日登楼,忆及青儿,相思入骨,不为人知……
他心里那个人……竟然是自己?
翻开第二张第三张第四张……张张均是思情离绪。
林青心中纷乱不安,将那一叠书稿往床外一扔,纷纷扬扬的纸片撒了一地,白纸黑字,分外扎眼。
林青苦笑,没想到自己居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那个人到底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心思?他心仪的会是之前这个身体的主人吗?林青略一思量,应该不是,真正的柳三彻与他并没有什么接触,更谈不上倾心。那他看来是喜欢的是自己吧,只不过,他林青现在已经不愿意想也不在乎这个了,而且,这个房间他也呆不下去了。
再次挣扎起来,扶着床和旁边的架子,忍着身体的不适一步步向前挪。
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了,林青抬头,看到一脸惊怒的韩琦。
“阿琦……”张嘴出声,林青才发现自己的嗓子早已嘶哑,不由又上闭了嘴。
“阿青……你……”韩琦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痛苦是愤怒还是心疼,看到松散的亵衣下青青紫紫的痕迹,还有虚弱的样子——阿青终于还是选择了和柳七在一起吗?自己终究是晚了?
林青见他狠狠地盯着自己的前襟,低头一看,才发现那过大的衣物根本掩饰不了胸前的肌肤,走动之间已经松散开来,身上被肆虐过的痕迹清晰可见,林青本能地抬手揪紧胸前的衣襟。
韩琦见他抬手间,露出青紫的手腕,上面赫然是被捆绑过后的痕迹。
他这才觉得不对,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急切地问:“阿青,到底是怎么回事?”
林青眼神一黯,把手抽了回去,低低道:“没事。我……只是想离开这里。”
韩琦道:“好,我带你走!”
“青儿,不要走!别离开我。”门口跌跌撞撞冲进来一个人,正是刚才一直不见人影的柳永。
林青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他。
韩琦松开林青,冲上前一掌拍了过去,身后林青一惊,大呼一声:“阿琦,不要!”
掌力已出,哪里还撤得回来,但那声音响起,韩琦硬生生地改变方向,一掌拍在门框上,那木头顿时陷进去一寸。
韩琦冷冷看着柳永,道:“让开!我要带阿青走。”
“不!青儿要呆在我身边……”
“七弟,”柳三接气喘吁吁地追了过来,“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三哥,我爱青儿,我要他!”柳永一脸的哀求。
“柳三变,我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弟弟!你是想气死父亲气死我和大哥吗?彻儿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一贯从容的柳三接此时也气得形象全无,恨不能将这不争气的七弟打醒。
“三哥,我早就入了魔,见不到青儿,我的心就是死的,我再也不要离开他,我要在他身边,半刻不离。”
林青见他这一番表白,只觉得心里五味杂陈,只不过,昨夜被强迫的屈辱浮上心头,于是,口中冷冷道:“可是,我却半刻不愿呆在你身边。”
这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柳永心头,他脸色变得苍白,喃喃问道:“青儿,你可是……恨我?”
恨他?林青问自己,好像自己有愤怒、羞辱和后悔等情绪,但似乎对他从未有过恨。
林青不愿回答,只是沉默。
柳永只觉得心如刀割,看来,自己彻底伤了他!
韩琦见状,柔声道:“阿青,和我走,不要再呆在这个地方了。”
林青看看他,木然地点点头。
柳三接见状,叹了口气,也不再阻拦,道:“昨日都是我的疏忽,才铸成这大错。韩公子,我八弟暂时就拜托你了。”
韩琦冷冷看他一眼,也不言语,想要抱起林青,林青不愿,韩琦只得从一旁扶住他,走出门去。
柳永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拉住林青,韩琦抱住他的腰轻轻一闪,避了过去,冷冷道:“你还要做什么?”
柳永苦笑一声,取出个小盒,交给林青,也不说话。
林青看也不看,一把扔到地上。
柳永俯身捡起,看看林青,见他把头别到一边,不愿看自己,只得将那盒子递给韩琦,道:“韩公子,拜托你,这个是……我早上去医馆……”
韩琦一把夺过,抱起林青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那人终于流下泪来,喃喃道:“青儿,我不会放弃的……天涯海角,我也要追着你,等你……原谅我。”
柳三接看他这副样子,知道只怕是劝也劝不回来骂也骂不醒了,召来两个家丁,道:“把七公子带进房间,好好看着,不要让他出了这院子。”
林青趴卧在缓缓行进的马车里,京城他是不想再多呆一刻,所以当韩琦问他想去哪里时,他想起了现代的家乡,于是他说,想要去江南。
车厢里厚厚的软垫上铺了上好的水竹凉席,又加了好几个软枕,虽然依旧不是很舒服,但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准备得这么周全,不能不说韩琦很细心。柳永的那盒药他最后还是用了,韩琦说若是他不抹药,就要点了他的穴道帮他涂,两相权衡之下,林青决定妥协。
韩琦靠在车窗边拿着本书看得津津有味,林青一直不想说话,于是发了大半天的呆,心里那股憋闷虽然还未散去,但心情已经平静了许多。这时觉得无聊,不由对韩琦手中的书感兴趣起来,但是一看封面,不由又趴回了软枕上,那封面上赫然写着“唐书”两个大字,一看就是历史书嘛。(小绿字写了东西前置了,对这个感兴趣的亲们可以看正文下方注释。)
韩琦看他这个样子,不由好笑,道:“阿青觉得无聊了?”
林青道:“我就不觉得这种书有什么好看,而且在车上看书,眼睛容易变得看不清楚东西。”
韩琦道:“咦,你哪里听来这么古怪的道理?”
林青又不能和他解释说是以前的老师说的,只含糊道,是个老郎中告诉他的。
韩琦笑笑,道:“看来帮你找的这个,你是不会看了。”
说着,故意叹了口气拿出一本册子来,放在一旁。
林青被他勾起了兴趣,抬头一看,上面写着“述异记 ”三个大字。
林青“切~”了一声,道:“我早看过了,才不稀罕呢。”
韩琦笑道:“你再看看。”说着将那本书放到他眼前。
原来后面还写着两个小字“补遗”,这书原来叫《述异记补遗》(小栖杜撰的,原书知识看下文)。
林青对这类东西极其感冒,忙不迭捧起书来看,越看越觉得精妙,渐渐忘却脑中那些纷乱的情绪,一心沉浸在那些古时的科技中。
韩琦看得《唐书》,在现代称为《旧唐书》。
由五代后晋史官刘昫等修著,是现存最早的系统记录唐代历史的一部史籍。
它原名《唐书》,宋代欧阳修、宋祁等编写的《新唐书》问世后,才改称《旧唐书》。《旧唐书》共二百卷,包括本纪二十卷,志三十卷,列传一百五十卷。
然而《旧唐书》仅流传了一百年左右,就遭到了厄运。从宋仁宗庆历年间起,北宋朝廷认为《旧唐书》芜杂不精,另命宋祁和欧阳修编撰唐书。这部唐书在1060年(宋仁宗嘉祐五年)写成,开始“布书于天下”,从此,署名刘昫所编的唐书遂不再流传。直至明朝嘉靖十七年(1538年),经历了四百七十八年坎坷命运的旧版唐书,才又得到重新刊行。后人为区别这两种唐书,把后晋刘昫等所著称为《旧唐书》,而将宋祁等后修的唐书命名为《新唐书》。 《新唐书》行世后,《旧唐书》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几乎被人们废弃。
现在林青所在的时代是宋仁宗刚登基的天圣年间,即1024年,庆历年是1041-1048年,所以这本书还没有被废。
《述异记》
古代小说集,有两本。
一是南朝齐祖冲之(429~500)撰。《隋书·经籍志》杂传类著录,10卷。已失传。
二是南朝梁任□(460~508)撰,2卷。最早见于《崇文总目》小说类,唐以前未见著录,因此十分可疑。书前有无名氏序,说任□“家藏书三万卷,故多异闻,采于秘书,撰《新述异记》上下两卷”,可见是沿用祖冲之的书名。
文中说的是前一本祖冲之的补遗。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是过渡章节,需要给点时间和空间让青想明白。
因为柳七是已经隐忍很久终于爆发,而青只是朦胧中有一点好感,自己还没有察觉,所以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也需要给他们一个缓冲期。
偶认为韩琦小盆友很不错,让他暂且安慰下偶们青吧。
其实小栖也不太愿意分开他们,只是,情非得已,亲们表P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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