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山庄好大的园林,肖云跟着曲陈敏仪曲折折的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一座大屋跟前,眼见屋内黑沉沉地,无半分光亮。
肖云想起王书琼曾说过,那冰库是有护院武师看守,见屋前并无人影,心中疑惑,便问道:“敏仪,你确定这里是冰库?”
陈敏仪道:“公子,这里不是冰库,而是庄主的书房。”
肖云急道:“那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我现在可没有心思看书。”
陈敏仪见他神色慌张,笑道:“公子,你莫要着急。你好好想想,冰库有武师看守,如果我们从正门进入,必定为他们所发觉,到时别说盗取灵草了,小命都有可能折在那里。”
肖云心想也却有道理,问道:“那我们来这书房,又是为何?”
陈敏仪道:“前几日,庄内不是有十余名武师无故失踪吗......”
肖云插口道:“这事跟我们盗取灵草有什么干系?”
陈敏仪嗔道:“公子,你不要老是心急,听我把话说完呀。”
肖云伸出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在嘴唇上自左至右划了一下,示意不再出声打断。
陈敏仪噗嗤一笑,说道:“自从看守冰库的武师接连失踪,庄主知道他们既然没有得到灵草,定不会善罢甘休,于是便命人在冰库入口处暗装了一些机关。如果我们从正门进入,定会被机关所伤,我听爷爷说,那机关上全部涂有剧毒,沾之即死。”
肖云一怔,暗自庆幸:“幸好有敏仪带路,如果自己贸然闯入,后果不堪设想。”转念又想:“玉衡堂的人嚣张跋扈惯了,定不疑有他,到时他们硬闯冰库,定会悉数死在机关之下。。
想到此处,心中暗暗欣喜,忽听得陈敏仪低声啜泣,问道:“敏仪,你怎么了?”
陈敏仪抽噎道:“我想爷爷......爷爷了。”说着伏在肖云怀里哭了起来。
肖云也不知怎么安慰,只得伸手在她背上轻轻拍着。
过了良久,陈敏仪止住哭声,见他还在轻轻拍着自己背部,心中升起一丝甜蜜,觉得他的胸膛很暖,很有安全感,仿佛是海上飘荡了几天的小舟,终于驶进了停靠的港湾,脸上登时又罩上了一层薄晕,低声道:“公子,我都把你衣服弄脏了。”
肖云笑道:“没事,一件衣服而已。敏仪,你好点了吗?”
陈敏仪擦了擦泪水,点了点头。肖云问道:“敏仪,你还没有说,我们为何来这里?”
陈敏仪脸露神秘之色,说道:“公子,你就不要问了,我们先进去再说吧。”说着就要推门而入,只听她咦了一声,双手撑在门扇上,登时愣在了那里。
肖云问道:“敏仪,你怎么了?”
陈敏仪道:“这怎么没有上锁?”
肖云笑了笑,道:“也许是忘了吧,走,先进去再说。”推门而入,陈敏仪跟在身后,将房门重新掩上。
肖云见屋内伸手不见五指,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走?陈敏仪回转身来抓住他的手,一步步向前摸索着前进。
大约走了三四丈左右,肖云好像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伸手向前摸了摸,原来是一桌案,心想既然这里是书房,旁边肯定是笔架一类的东西,顺手摸了过去,果然是笔架,再向旁边摸去,啪的一声,有东西掉落在地。
突然眼前一亮,原来是陈敏仪点亮了油灯,再往下面一看,原来是砚台打翻在地,衣衫上溅了几团墨点。
陈敏仪手持油灯,在书架上翻找着什么?肖云此时恍然大悟,奔到她身边,喜道:“敏仪,我知道了,这书房肯定有暗道通往冰库。”
陈敏仪莞尔一笑,道:“不错,公子真是聪明,这么快就猜出来了。”
肖云道:“敏仪,你怎么知道此处有暗道?”
陈敏仪道:“前几天酷暑难耐,二小姐命我取些冰块回去降暑,但是看守冰库的武师说,没有庄主的命令,谁也不能进。
你也知道二小姐的脾气,我只得去找庄主,但是我刚走到书房门口,就见庄主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发丝上有些许白霜。我当时非常疑惑,如此炎热的天气,人的头发上怎会有冰霜呢?后来我想了一晚,就断定书房里定有密道通往冰库。”
肖云笑道:“敏仪,没想到你观察如此细微,佩服,佩服。”
陈敏仪脸一红,低头玩弄衣带,嗔道:“公子,你又取笑我。哼,我不理你了。”
肖云道:“好了,好了,不闹了。我们还是快点找找开关在哪里吧?万一玉衡堂的人躲过了正门机关,拿走了灵草,即使我们再进去,也于事无补了。”
陈敏仪道:“嗯,都听公子的。”
肖云借着灯光,环视一周,见书房摆设甚是简单,南面是一个樟木的书架,架子上摆放着琳琅满目的书籍。北面却是一个檀香木的架子,上面摆放着各种瓷器、玉石、还有各种各样的手把件。
东面有一卧榻,塌上立着一张茶几,几上摆放着茶壶、茶杯。西面立着一张条案,墙上挂着四幅山水画。
肖云见陈敏仪在转动着一件青花瓷器,便转头去了北面的书架,随手拿了几本书籍放在一旁,伸手在后面木板上敲了几下,回音既中且沉,显然后面并非空房,而是实木。
走到另一侧,又敲了敲,传来的也是极重实的声响。他细心将几个书格都敲了一遍,都是如此。他转头看向东面的卧榻,见上方就是一扇窗户,显然是无暗道的可能。他退回到了书案旁,见上面摆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个雕刻着狻猊的香炉。
香炉里的还有未燃烧完的香料,肖云提鼻闻了闻,发现香味好像是沉香,又好像是檀木香,看着烟气萦绕在香炉旁,只觉得心神宁静,胸无窒闷之气。
他见陈敏仪还在摆弄着花瓶,便走上前去,说道:“敏仪,找不到了?”
陈敏仪摇了摇头,垂头丧气的转过身,道:“不可能呀,没道理呀。”
肖云道:“这里都平常得紧,好像没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敏仪,你当时是不是看错了?”
陈敏仪沉吟一会,道:“不可能,我肯定没有看错,庄主不仅发梢上有着白霜,但腰带悬着的玉佩上都有一层雾气。我绝对没有看错。”
肖云道:“那可真难找了。这间屋子一览无余,如果说奇怪的话,也只有墙上这四幅画了。”
陈敏仪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道:“这四幅画有什么奇怪的?”
肖云道:“既然这书房里摆着这么多的书籍,那王成峰必然精于书画,可是为什么这四幅画得顺序完全不对?”
陈敏仪走上前去,凝神观看,见墙上的四幅春夏秋冬,却挂成了冬夏春秋,沉吟一会,笑道:“公子,我知道。”
肖云急道:“你知道什么了?”
陈敏仪道:“公子,你将这四幅画顺序重新摆一下。”
肖云不明所以,只得上前,将四幅画得顺序调换成了春夏秋冬。蓬的一声,书案下的两块青石板拱了起来。二人大喜,陈敏仪蹲下身来,用油灯照了一下,喜道:“公子,在这里了。”
肖云将两块青石翻开,露出一个两尺见方的地洞。陈敏仪将油灯往左边一侧,地洞是用水泥浇筑,左侧凸出来一个巴掌大的圆形铁件,下方却有着一个一尺见方的小铁盒。
肖云把铁盒捧了出来,见那盒子高约一尺,然而入手轻飘飘地,似乎盒里并没藏着甚么东西。打开盒盖,那盒子竟浅得出奇,离底仅只一寸,他心下奇怪,一只尺来高的盒子,怎地盒里却这般浅?料得必有夹层。
他举起盒子一摇,里面果然有物,心想:“这铁盒被藏匿得这么隐秘,难道里面是武功秘籍?”见盒内左侧有一条极细得缝隙,试图打开一探究竟,奈何手指根本伸不进去。
陈敏仪一颗心早就扑在了肖云身上,见他对盒内之物极感兴趣,伸手从发髻上拔下一株发簪递到他手里。肖云将发簪插在缝隙里,向右侧轻轻一拨,卡在中间的铁片向右一弹,露出了里面的夹层。原来里面有着一根弹簧紧紧拉着铁片。
肖云见夹层里是一本书籍,年深日久,封面已经泛黄,上面隐隐约约写着“轶事秘闻”四个字。
翻将开来,书页上满是蝇头小楷,密密麻麻的写着诸般天才地宝,以及守护的猛兽,再往后翻,那九转还魂草赫然在上,心想:“怪不得那王成峰识得那灵草。这本应该就是王书琼提到得那本古籍。”
陈敏仪见他眉头深索,问道:“公子,里面写着什么?”她从肖云手中接了过来,喜形于色,叫道:“这......这里面竟然记载着这么多灵草灵药。”
不知从何处传来啪嗒一声轻响。陈敏仪道:“公子,我们还是先进冰库吧。”说着拧动圆盘,只听得轧轧声响,北面的檀木架移动开来,露出一间石室。
陈敏仪喜道:“公子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走吧,公子。咦,你在干嘛?”
肖云笑道:“没什么,我得把这铁盒放进去,免得到时被人发现。”说着将铁盒放进了地洞,站起身来,道:“走吧。”
肖云还未走进,便觉得四下里一股凉意袭来,登时打了几个冷颤。他见陈敏仪抱着肩膀,双脚不停跺地,就知道她肯定承受不住冰库里的寒冷,将自己的外衣脱掉,披在了她身上。
陈敏仪一惊,转头见他一脸宠溺,心中一喜,脸上登时又红了起来,腹中犹如打翻了七味瓶一样,各种奇怪的念想涌上心头。
肖云道:“敏仪,你没事罢?”
陈敏仪咳嗽了几下,道:“我……我没事。”
肖云听她说话有些更咽,微感奇怪,提起油灯,只见她眼圈红了,问道:“怎么?你不舒服么?”
陈敏仪道:“公子,你……你和我本素不相识,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肖云奇道:“什么呀?”
陈敏仪道:“我是个低三下四的奴婢,你……你竟然这样关心我。自从爹娘早逝,我只得和爷爷相依为命。除了爷爷以外,你是最关心我的人。可是现在爷爷死了,我都不知道将来要如何活下去?”
肖云微微一笑,说道:“你是个小姑娘,我自是要护着你些儿。等我们拿到灵草,再将你爷爷埋葬以后,我就带你离开山庄。”
陈敏仪破涕为笑,道:“公子,此话当真。”
肖云道:“敏仪,你也不要老是公子、公子的了,叫我肖云就行。”
陈敏仪摇了摇头,道:“那可不行。要不我就叫你肖......肖大哥吧。”说到“肖大哥”三个字时,声音犹如蚊声,也幸亏肖云内力极深,听得清楚。
肖云道:“敏仪,我们进去吧。”携着她的手迈步走进冰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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