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宋行才将王澹的情绪抚平,对于一个道徒而言,心境不会乱,可一旦乱了,这件事就变化了。
二人之间,也就是露水情缘。
宋行很清楚这件事,望着王澹的脸,浓浓的哀愁,不再有往日的纯真笑容,一时半会不知如何开口才好。
“你,最近还好吗?”
王澹好几次欲言又止,心头思绪万千,心里想说的,到嘴上却又变成似是而非的普通问话。
宋行坐在一侧,组织一下语言,“挺好的。”
“嗯。”
“嗯。”
“……”
相继无言,王澹继续埋头炼丹,宋行看着她忙上忙下的样子,好一会才道,“罗薇姐姐她们呢?”
这话算是明知故问,毕竟他已经知晓她们去了青山,但王澹不知道啊,宋行要打开话匣子,打破这样尴尬的氛围。
“姐姐她们去青山争夺筑基果了,对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我炼制的丹药?”
王澹从丹炉中取出一份丹药,收入储物袋回首望着宋行,“凌霄道徒是个非常厉害的道徒,我跟她交过手。”
“哦?”宋行来了兴致,思索片刻,接茬道,“谁胜谁负?”
“平手吧,她不及我道行高,我不及她道法精妙。”
“整日炼丹,怎么售卖?”
宋行看了眼一直开启的丹炉。
“一枚三十灵钱,也不贵,赚个成本钱,丹药也不是什么好丹药,就是寻常的疗伤丹,解毒丹而已。”
王澹笑着收回丹炉,拍了拍衣裳,“你打听六诏祖峰,其实是想知道月凌霄的消息,对吗?”
“不错,就是太过神秘,到现在,才初见真面目而已。”
宋行起身,道,“你身为女王弟子,有大好前程,想想,我也羡慕你,如果有个这么好的师傅,不必走很多弯路。”
王澹觉得心中某根弦拨动了一下,侧过身去,挽起耳边的秀发,“你也很强,灵肉双修,自己都走到了这个程度。”
他,其实一直看的很明白吧?
王澹心想着,从储物袋中拿出一瓶丹瓶,“这是我炼制的百草丹,对疗伤、祛毒都有不错的效果。”
“太贵重了,你自己储备也不多,你留着吧。”
宋行倒不是推脱,而是真的,毕竟一旦营地阵法被打破,这里的留守力量,恐怕很难顾及这边,乱战之中,谁有无法预料会有什么危险。
“给你就拿着,有大用的。”王澹一反常态的将丹瓶塞宋行手里,起身看了看屋外,“也不能跟你聊太多,我这边还要炼丹呢。”
“嗯……保重。”
宋行被推出丹房,望着后退数步的王澹,收起丹瓶转身便要走。
“你,其实一直想逃离桃宫,对吗?”
刚走几步,听着身后的话,宋行顿住身子,这话不好接,想起彼此的信任感,决定坦白一回,就一回。
“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目标很大,也愿意为此付出非常多的努力,其实我要强行留你在桃宫,应该也没问题的,对吗?”
宋行点头,不置可否。
“她们都看错你了,她们根本不了解你,不知道你的目标,不知道你的付出,不知道你的努力,如果她们相信我,未来,你能庇护整个六诏的。”
“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你就这么相信我?不怕我发生个意外什么的?”
宋行笑了,没想到这姑娘看似纯良无害,居然揣摩出自己这么多的心思,想想,也对,四女当中,就她给自己的感觉最好相处。
还真是小看你了呀。
王澹姐姐。
“怕,但,我还是相信你,能成的。”
王澹踌躇了一会,紧咬下唇,“就是不成,累了,来南疆找我,我……一直都在。”
宋行心灵仿佛被触动了一下,不过,心上早已站了人,微微点头,“谢谢你。”
“没事,我很理智的,你放心好了。”
宋行:“?”
一张褐色纸片飞了过来,宋行顺手接住,不明所以,王澹露出天真笑容,“这是解开花毒的丹方,你找人炼就好了。”
“我……”
“替我代凌霄道个歉,保重。”
望着关上的大门,宋行站了许久,才微微颔首,郑重一礼,“保重。”
关系怎么去定义,宋行暂时不想去了解,复杂的很,保持当初说好的,露水情缘而已。
转个身,就忘了,他也无所谓。
毕竟,他本就是被强行留在桃宫当炉鼎的人。
谈什么真情?
不存在的。
那怕,王澹或许是个很好的,道侣对象。
在营地买卖一番,将战利品中值钱的换成灵钱,再用灵钱购买其他必需品,补充禁制,还额外的购买了几个符箓袋。
办完这些,宋行又回到丹房,这次大门敞开着,两个道徒也在,王澹就仿佛一切没发生之前的样子,捣鼓着灵药,露出纯真笑容,“你要走了,对吗?”
“嗯,特意来向王澹姐姐告辞。”
“你们两个去把干了的药粉拿进来。”
王澹打发两个帮手的道徒出去,保持着那副微笑,手搭在后背,上前几步,小鸡啄米般迅速将嘴从宋行脸上后退,“你,叫我一声姐姐,我们就跟从前一样。”
“那你,这回可要保持住了。”
“哼,我的心在刚刚已经封死了,布下了绝天灭地剑阵!”
听着可爱的嗓音,宋行没有把事作绝,也没把话说死,不关桃宫,不关白乌女王,单纯从个人角度而言。
王澹,是他的好朋友。
“对她好些,你这样对我的行为,对她是不行的,两个人相处,最重要的是知道彼此心意,修行上互相包容,生活中互相迁就……这些都是天香姐姐告诉我的。”
听着长辈一般教导自己的王澹,宋行苦笑了一下,“待我凯旋,再与你喝酒。”
“南边,很危险,你,多小心。”
“告辞。”
王澹站在半山腰上,望着他的背影离开营地,消失在雾气中,自言自语,“是我没想到,会沦陷,可我早已把话说死,又能怪谁?”
想起二姐的话,自嘲微笑了一下,“自作自受呗,不到最后,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