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临江七宗的天大福缘

南诏城(原白乌城)。

细密小雨坠落在白玉地板上,飞溅起水花又融入地面,最终随着角度的倾斜汇聚到两边的排水渠,最终汇入大江支流;

行人多半躲在两旁店铺内,望着厚重的乌云唉声叹气。

感慨一天的安排又被打乱,或是三三两两在店铺屋檐下跑去茶馆喝茶望雨,评论当下传开的修真之世。

以往南诏禁锢仙凡来往,是怕当时坚持的策略会影响至凡间,进而给整个族群带来不可逆转的空间;

现如今新的政令下达,以食人之法提升道行的时代已经不是主流。

知晓此秘法的道徒不是被秘密洗去记忆,就是被诛杀,修行之法也存放至女娲神像中,除了少数几个高层;

大家似乎都忘记了那个糟糕透顶的时代。

迎来崭新的南诏,可谓是百废待兴,而仙凡之间的开放,更是当下南诏百姓间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少农家里,本来困苦无比,却因祖先回来而发达,越来越多的凡人摇身一变成为仙族后裔,纵然他们无法修行;

但后代子孙能修行,便是无上的荣誉。

且整个修真界的强大道法帮助下的生产力惠及凡间,单以梅雨季到来前的春耕来算,南诏上千万亩土地;

一月之余全部耕完,所占劳动力是开放仙凡禁锢之前的十分之一。

这极大的解脱土地对百姓的束缚,而南诏从罗刹门所得战利品,可在头三年无私补贴农户,其子弟修行;

可每月获得一定的金银补偿。

而随着强大生产力的加入,凡俗原本封建社会结构正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更迭到了修真社会,这其中制度是最大的好处;

在以女娲信仰的神性面前,一切以先祖早已建立的缘由为名,南诏百姓的接受能力异常强悍。

在他们看来,只要是祖宗留下的,都是好东西,如一些愚民般,根本没有反对声,这是好事。

整个社会结构的改变,带动了南诏的商贾数量,如今南诏城正在扩建,吸引来大量的散修道徒与一些小宗门。

为此,法司将土地买卖挂上日程,小宗门只需缴纳一定的保证金,就可获得一块属于宗门的驻地;

而头三年免税,买地前分十年支付。

极大程度上,弥补了南诏如今道徒数量不足的弊端,只需十年,这里会成为修真的乐园。

雨幕中,宋行持着一柄青伞走在街上,望着奇装异服的外地道徒,静静观赏着这座被小雨笼罩的古城。

南诏女子素来大胆开放,更是吸引不少散修的一道靓丽风景线,宋行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单纯看风景;

他是来找能办事的人。

建立一条安全路线,需要人管理,靠他一人肯定是不行,所以一些小宗派就入了他眼中。

“道主,这南诏城看久了,有点江南烟雨的味道。”

白素贞撑着白伞在旁说道,美眸满是向往神色。

宋行微微摇头,“你见过江南烟雨?”

“没有。”

“那等见了再说。”

“烟雨蒙蒙,不正是如此嘛。”

一路争论,二人来至南诏法司,如今的法司主事,是前主事赵路兴的次子赵仁义,倒是有照顾功臣之后的心思。

赵仁义生的魁梧,但却又是读书人打扮,见是宋行,忙拜见。

“劳烦赵主事取岁初以来登记在册的宗门档案。”

“是。”

宋行肯定不是来看故人之后的,他的目的很纯粹,望着竹简上罗列的小宗门,已经达到七十二家之多。

这倒是让他有些不解,这些平日里不见冒头的小宗门,怎么会如雨后春笋般冒出?

面对这个疑问,自然是问询行家赵仁义。

“回禀长老,这些小宗门的创立者,大多数原罗刹门道徒,如今更换门庭,自立门户,也就不奇怪了。”

宋行理解了,略去这些宗门,将目光看向那些有正统传承的小宗门,上下罗列一番,选择三家道观。

“有劳赵主事了。”

“不敢,此乃我的福分。”

宋行笑笑不说话,对赵仁义来说,虽然如今身为法司主事,且是功勋之后,只要不是天大的错,没人能把从这个位置赶下去;

毕竟光是功勋后人,就是惹不起的一层保护符。

然而失去了筑基道士,对于整个家族而言打击是巨大的,身为家主的责任,他还得要承担复兴家族的重任;

因此结交父亲留下的人脉,对于赵仁义而言是不可推脱的任务。

毕竟这些人,才是南诏真正的话事人,而这些道士中,又以父亲曾经欣赏的宋行最为出众,眼下声望已经达到了与桃宫上人一般的地步。

且以赵仁义所知道父亲留下的文书中,知晓曾他曾对宋行有恩,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日后有求于人,他不必为此发愁。

自古人情债难还。

“若是当年父亲不计前嫌加深与他的恩情,如今也用不着为未来发愁。”赵仁义叹息一声摇头不已。

世事难料,谁又能预料到,仅仅过了十几年,昔日的散修,如今在南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且天赋更是南诏从古少有之,只要宋长老不离开南诏,未来注定有一天,他的光芒会成为南诏在天下的代名词。

说道南诏,修士们都会想起那位灵肉双筑基的绝代天骄。

而随着宋长老的种种功绩被编撰成书传遍南疆,南诏人民已经把宋长老神性化,认为他是女娲大神派来拯救南诏的神灵;

不然为何天下之大,宋长老唯独来了南疆呢?

只不过常年闭关的宋某人并不知晓,在南诏有意的宣传下,他的身份已经变成了救世主,从这一方面来看;

桃宫上人的手段可谓强大。

专门针对宋行与南疆理不清的恩情进行的相应地位提升,针对他重情义的主观进行束缚,若他日宋行想离去;

也得三思而后行。

宋某人可不知道这些,带着白素贞飞行至南诏城外三十里的临江河,这里沿岸被七个小宗门占据。

又称之为临江七宗。

其中又以安山观、星罗门、香炉居三个小宗最为出众,在南诏扎根很稳。

俗话说,手里有钱,办事不慌。

安山观擅长制符与禁制,可谓是深受南诏道徒的欢迎,很快便打开了市场,成为临江七宗第一个付清买地钱的宗门。

其次是香炉居,这所由七个女修组成的小门派,以制作法衣而出名,且其来自北地的独特针织秘法;

在南诏独树一帜,物以稀为贵,很快便成为散修中有名气的奢侈品。

当然质量也不错,对于道徒而言完全够用。

第三则是星罗门,以阵法与炼器为主,其当初向南诏本地的一些小宗族势力出售过小型阵法,在发现开拓者这个庞大团体后;

改变策略,将阵法简化为个人阵法,极大提高道徒斗法实力。

三宗吸引不少散修加入,所谓宗门,贵在传承,重在门徒,二者缺一不可,对于小宗门而言,他们从北地迁徙而来;

日子不仅没有不好过,反而越过越好。

也是因为南诏是诏国的独特性,才令本地修真界与整个修真界有很大的不同。

例如北地一些地区以当地大宗为主,大元神朝地方官府为辅的双重管辖,且北地开垦数千年,产出有限;

所以小宗门为求不灭道统就得迁徙;

而当南方大地上充斥着大大小小的修行势力后,他们只能继续往更偏僻的地方走。

毕竟北地可不是道门修真为主流,更多是以佛门修行为主流。

宋行的到来,令三个小势力的主人非常震惊,筑基道士在外面也是高贵的存在,更何况还是如同宋长老这般的天纵之资?

妥妥的未来金丹,早日打下好交际关系,他们宗门也能跟着受益。

“见过宋前辈。”

二男一女齐声躬身作揖说道。

“不知前辈到来,还望海涵,若需晚辈帮助,定效犬马之劳。”安山道人躬身作揖说道。

宋行微微罢手,令三人站起,“本座来此,给诸位道友送机缘而来。”

安山道人、杜星罗、鲁香三人面面相顾,皆不明所谓机缘,是好是坏?

小宗门经不起风雨,三人能自立门户,眼力劲还是有的。

这位宋长老还带着一位筑基道士,实力不俗。

“我家道主,自修行至今孤身一人,尚未有势力,尔若愿归附,不仅可修筑基之法,更可得道主庇护。”

白素贞一席话说出,可谓在三人脑海中掀起巨大风浪,一位崛起的筑基道士,主动来招募。

于礼数而言,这已经是极大的尊敬。

三人念及此,也不敢托大,腰杆不由得便弯了下来,点头哈腰。

无法,压力巨大,若是不臣服,人家一个不快,随手可灭了他们好不容易创立起来的基业,而且理上人家完全站得住。

尊卑有别,根深蒂固。

“这……宋前辈,非是我等不愿归附,只是晚辈门派势微,恐怕无力供养前辈。”安山道人苦涩着一张脸说道。

杜星罗摇摇一拜,“宋前辈,星罗门供养不起您,您若要杀,便斩我一人,恳求您莫要迁怒星罗门,来世晚辈为您做牛做马,再报恩情。”

“香炉居一介女修,皆赴死。”

宋行:“……”

这一幕看的他是目瞪口呆,就想着来招募你们给他做事,用不着要生要死的吧?

“诸位可是有什么误会?”

白素贞出门喝道,这种话自然不能让宋行来说,只能她来做,“我家道主念尔等修行艰难,体天之道,赐尔等机缘,是天大福缘,莫要不识抬举。”

“这……”

安山道人张了张嘴,看了眼两位道友,彼此眼神交流了一下,人家要想真要供给,根本不必屈尊而来;

一纸调令就足够了。

“敢问前辈,需晚辈作甚,能追随您这样的道主,是我等荣光,只是晚辈不喜庸俗礼数,故而自立门户,只为技艺钻研;

二位道友亦是如此,还请前辈理解。”

听着安山道人的话,宋行内心还是比较满意的,总体而言,修真界还是沿着仙秦之前列国纷争的路子走。

有人擅长经义,从古圣先贤之言中,开创出独特修行之法,也有人,喜爱沙场,以此磨砺道行,提升境界;

而更有人,钻研技艺;

修真界总体而言是兼容性极强的整体。

不为因为你会什么就低看你一眼,实力才是根本,毕竟同道之间,除非实力上的绝对差距,否则只会在强者面前表现出尊敬;

然而当他成为强者的那一日,昔日尊敬的人便会给予他尊敬。

如此良性循环,才确保人人都渴望境界提升,人都是有弊性的,单靠成仙这样的终极追求而前进的人很少;

大部分修真之人,更是为了修行的自由与地位而修行。

有了利益驱使,便会勤修苦练,而技艺的道徒,往往更受尊敬。

无论是修行资粮获取还是修行护道等等都避不开技艺,而就有那么一些人,醉心于技艺,为了技艺命都可以不要。

宋行对这类人的好感很大,坚持不懈的毅力,探索技艺的奥秘,才是进步的重点。

修真界越往后只会越完善,且如今号称上古传承下来的古法也是经过后世不断删删改改而形成的;

任何一门强势的功法,都不是单人所创。

除了血脉之力这等已经定格的,否则一切都会越来越完善,墨家秘法越来越受欢迎并不是没有道理的。

这话也不能由宋行来回答,尊卑便是尊卑,他招募这些人,等同于在他们身上打上他宋某人的标签;

一生至死,不经道主许可,也休想改换门庭,否则天下修士共击之。

叛徒永远是天下的共同的憎恨,当然如宋行这般,灭了原宗门,传言就会变,可能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也可能是有恩仇旧怨,反正事成了。

那些儒生主导的宗门,就会给他洗白,反正得把负面形象塑造成正面,在这一点上天下修行势力很意外的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战胜了,就是十年报仇的励志形象,报不了?灭了原宗门,那抱歉了,该怎么黑就怎么黑。

毕竟儒家秘法,不如佛道杀伤强,不如医农创造力大,更不如墨家这般能巧夺天工的技艺,也没有兵家那般沙场战胜的秘法;

掌控论的儒家,就是整个修真界的舆论导向者,但力量又不够强。

在大一统根深蒂固的情况下,儒家只能用论来微妙的在修真界占据一席之地,当然,一切得建立在,你有足够强的实力的前提下。

为啥叛徒们都想灭掉原宗门,除了得到更多出路之外,没有别的。

正如宋行当年判门只能流窜于南疆,甚至只有在六诏才有栖身之所,二者敌对,人家压根不在意,来的越多;

越能鼓舞己方士气。

反正给后辈看的道书中,绝对不会存在一个修真界强者的弊处,就算有,也是不被主流认可的。

反正大家都微妙的揣着这层遮羞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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