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化形的轻木块上两面都镌着一个“当”字下边垂系着几度流苏微风拂过那红穗子随之起舞。(.)这家当铺颇具规模占了个大院子前厅是供人典当物什的地方后院则存放着押物还有用以拍卖绝当货物的偏厅
等。
在那块“永安当”的紫檀招牌下来往客人匆匆不少满脸愁苦之色怀中掂着两块儿家传宝贝忐忑地走进
铺里;亦有双目红穿得一身破落的赌徒兜着典当而来的赌资快步往不远处的赌坊奔去想着待会儿
该是如何的大杀四方。
挂在当铺大门上的深蓝色布帘被掀翻开掀帘的是两个白衣少年皆是俊俏不凡的翩翩公子。
踏在前院的青石板上那稍矮一些的清秀少爷好奇地顾盼着明眸善睐柳眉轻扬那样子极是惹人。却闻
少年细声道:“表哥你说这里会不会有好的字画、古玩。”
负手走在前头的李天纵神态淡然道:“得看我们运气如何了。”表妹李清照点了点头柳目瞥了他一眼微
羞道:“表哥我是很喜欢惧字画、金石的赏着这些古玩便似看到过去般。”
李天纵回头对她一笑道:“表哥与你一样好的字画古玩不但能怡人养心而且还有着种历史的沧桑感更
能见证着古今的展由来让人迷醉啊!”
李清照双眸一亮欢喜地浅露皓齿:“嗯正是如此!”她芳心间的知己之感愈盛道:“不怕表哥笑话从京
城到临仙我没少去当铺搜集也寻得几件好物只是所剩银两不多了。”说罢她嘻嘻一笑。
想以前他还不是时常四处奔波到那些古玩跳蚤市场里淘宝寻得一件合意之物便欣喜若狂;只是穿越
之后他这还是初次来当铺呢。回忆之下他脸上自然流露出怀念神色微叹一声:“说起来表哥是许久未
曾寻宝了但愿这次不是空手而回。”
他看着李清照嘴角翘起一丝神秘笑意:“表妹虽然你表哥久没寻宝却运气匪浅得到一幅吴道子的卷轴
画名为《云海青松》。”
“吴道子的卷轴画!”李清照瞪大柳目不自觉地倒吸了口气吴道子的卷轴画何其稀少表哥竟然有一幅!
这么说来她便可以一睹画圣的手笔了。她不禁喜形于色雀跃而笑末了鼻哼了声笑嗔道:“表哥果然小
气方才在府中之时便应该与我说呀!”
李天纵故作得意地昂起头大笑道:“不止如此我还有王摩诘的《雪溪图》;以及一张草体字贴只是我眼
力有限没能鉴赏出是何人之作。”
柔和的阳光从天撒下落在李清照那张惊呆的俏脸上玉颊渐渐浮有粉红她兴奋地笑道:“原来《雪溪图》
被表哥所藏难怪我只能看到些赝品!这回好了一连能欣赏到吴道子、王维的画作还有表哥说的字帖
真是恨不得现下就转头回去。”
她这种心情李天纵自然是非常理解这就如他之前为弄清李清照的身份心急火燎一样!见表妹笑喃着“太
好了”他不禁伸手刮了她的秀鼻一下捉弄道:“在绮绮姑娘那处还有只年代久远的玉鹿镇纸呢馋死你
!”
李清照羞赧地皱了皱巧鼻如水般的柳眸微微垂下只是当他说到“绮绮姑娘”她那粉嫩的小嘴不可察觉地
噘了噘。
说说笑笑间两人走进了永安当的前厅。厅中布局雅致角落摆有大盆花卉中间设有一排高台柜台上有
雕栏格窗后边各坐着个满目精光的翰奉。离两人最近的那朝奉约莫四十年纪留一绺山羊胡此时正拿
着个花瓶上下翻转着不时摇头;台下站着个布衣汉子黝黑的脸上紧张不己双手纠结地搓在一起。
“破旧花瓶一只。”朝奉懒洋洋地唤了声道:“二两!”
黑汉子顿时苦脸丧气随即怒气冲冲骂着:“王老贼那老猪狗老畜生竟敢骗俺银两!”他领了二两银
和当纸犹不解恨从李天纵两人身边走过依然骂着:“老苍根老奴才恁黑心肠!格老子的。。。”
两人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该笑还是该皱眉终是李清照俏皮地挤了挤眉轻声道:“那人太会骂了些。”李天
纵嗯了声。
厅中小郎见他们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加上两手空空便知这两位贵客是来寻宝的笑脸迎上道:“两位
公子可是到咱们永安当看宝贝来了?”
“正是你们这儿可有甚么稀罕的字画古玩?”李清照脆声应道她来得当铺惯了语气间甚是老气。
着褐色短打的小郎连忙点头笑道:“有多多的有!要说咱们永安当乃是临仙屈一指的当铺呢这古玩
是堆积如山啊无论是字帖画卷、陶瓷玉石还是笔墨纸砚梳妆饰物都是数之不尽。”
李天纵淡淡一笑道:“值不值得收藏还要看过再说你先带我们去瞧瞧字画吧。”
“好咧!”小郎当即领路在前带着两人穿过前厅来到当铺专门用以摆放绝当字画的偏厅挽开厅门的珠帘
子却见阔绰的厅中靠墙排满榆木雕花画柜透过雕花缝隙可以看到里面一摞摞的卷轴字画;画柜边还
有诸多青花大画缸插满硕大的画卷。
厅中摆着好些紫檀书案案上各放有一盆芬芳四溢的素心兰不少书案上铺着卷卷妙笔丹青旁边有客人鉴
定着。
那小郎带路到门口便弯身退出了字画偏厅中自有伙计招呼。
走进充满墨香的偏厅两人都是双眼一亮。李清照扫视着那些画柜明眸蒙上一层期待道:“表哥先从哪
里看好?”李天纵同样凝目四顾闻言道:“莫急先观察下再说。”
摆手打出那些侍候小郎李天纵缓步在厅中转了一圈偶尔驻足看看悬挂于墙上的字画或者瞅瞅那些铺
放在书案上的只是这些书画都十分寻常绝技新鲜画技一般难有意境想来是些平凡画师的手笔罢了
李清照一直跟在他身边她的眼力却是不差对于某些赝品还能道出其假伪之处。
凭着纸质的辨别李天纵从一个紫檀画柜中选了几卷书画出来铺在雕花书案上开始鉴定。
第一幅是张绢画缓的是山水落款为“燕文贵”这燕文贵是宋初人氏擅画山水;眼前这幅山水图所用之
绢横竖皆单丝李天纵往横丝处摸去稍粗了些再瞧这绢早己失去韧性应该有近百年。
“表哥似乎是真品!”李清照轻抚着绢边明眸中泛过喜意压低声音道。
李天纵却摇了摇头道:“赝品。”表妹抬起螓看着他不解地眨着柳目。他指着绢画道:“单论时间这
幅绢画确实与燕文贵活跃之年符合;只是表妹你看这画有许久着迹之处!燕文贵笔下的山水极富变化
但这儿的曲径流水分明改添过哪有燕文贵笔下的灵气?”
往他所指之处看去果然那流水的涟漪颇有着迹只是年代久远绢画模糊得不那么明显而己。李清照目光
含羞轻声道:“表哥还是你细心。”
李天纵笑而不语小心翼翼地将这幅山水绢画卷起来放在一边取过另一幅铺开道:“表妹你来看这幅
。”
“好。”李清照微弯下身子认真端详着案上的字帖书法贴看了几眼蓦然噗哧一笑抬头道:“假的!”李天纵看她不过一会便鉴好不禁笑道:“哦为何?”李清照指着落款露出那白玉般的贝齿笑道:“表哥看!”
定睛看去却见那儿写着“归来子”三字李天纵微皱眉头思索着谁人号“归来子”?忽而灵光闪过他终于想起号“归来子”的便是苏门四学士之一的晃补之啊!这晃补之与李格非甚为相好还似乎是李清照的师傅当徒弟的能不熟悉师傅的风格么?
想通这一点他笑道:“表妹说是假的就定然是假的了。”顿了顿悠悠叹道:“为何我找不到一幅‘李天纵’之作呢!”
感觉到他的促狭之意李清照娇嗔地撅起粉嘴明眸里笑意盈盈轻哼道:“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