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宇智波带子和鹤见泽再如何不舍, 鹤见羽凭依的时间到底还是到了。
他木偶的身躯,再度焚烧了起来。
千手扉间快步上前,一把将母子二人朝后拉去, 低声说道:“别再凑近了,会被烧伤。”
鹤见羽注视着他。
他也抬起眼眸, 看向鹤见羽。
这一刻,两个银发男人四目相对。
千手扉间绯红色的眼眸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本也不是会被他人轻易看穿的类型。
而鹤见羽……
他怔愣地注视着眼前人, 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又似乎没有。
而后, 他再度看向自己的族人们,并且, 朝他们露出了一个笑容——
“大家,这次, 我是真的走了。”
“以后, 鹿和小泽就拜托给你们了。”
鹤见族人们怔怔地注视着他, 很多人突然就想起了数年前的族长, 那时他并不似重病后那般安静温和, 而是一个年轻风流开朗爱笑的帅气青年,会与他们开玩笑,会带着他们一起出门喝酒,会在女人们投来目光时挑眉笑着回应……
时间太久,都快忘记过去的他是怎样的人了。
不少人的眼睛都微微潮湿了。
鹤见羽将自己最后的目光留给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的面容在火焰的焚烧中渐渐变得模糊……
他看向鹤见泽,微笑着说道:“小泽,还记得我和你的约定吧?”
“……嗯,记得!”鹤见泽用力点头, “我会好好读书,好好习武,好好练习忍术,然后,在将来好好地支撑起家族。并且,从现在直到未来,都好好地保护母亲!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欺负她!”
“嗯,你记得很清楚,而且,”银发青年笑了笑,“你显然也做到了。”说罢,他看向眼前的少女,心中有太多的话想说,但又一句也说不出来,最后,他只好说——
“鹿,你要保重。”
“我知道……”宇智波带子强忍着泪意,用力点头,“你放心,我和小泽一切都好,我们也会定期给你烧纸烧东西……啊,对了,你收到了没?”
鹤见羽愣了下后,忍俊不禁地安慰说道:“你放心,都收到了。”其实,他脑中并没有关于死后的记忆,或者说,记忆依旧停留在死前一刻。
“哎?这个居然还真有用啊?”
“……有用的。”
“那你除了我烧的那些还有什么想要的吗?衣服鞋子要吗?房子要吗?武器?坐骑?肉食?水果蔬菜?”
鹤见羽不由黑线:“……够了的,你也别太……咳,破费。”
“没事没事,只要你过得好。”
鹤见羽无奈地摇了摇头,烈焰已经焚烧到木偶的脸孔上,他知道,这就是最后了。
所以……
最后的最后,他到底想说什么呢?
他深深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子,在短暂的纠结后,还是说道——
“我说啊,鹿……”
“嗯?什么?”
“如果人真的有来生,那么,真希望下辈子我能够早点遇到你。”
然后,银发青年对眼前人露出了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微笑。
木偶的身躯彻底被焚烧殆尽,
“啪!”
伴随着这样一声闷响,
木偶头颅的残骸坠落在地面上,滚动了两圈。
凭依其上的灵魂,终究是彻底消失了。
火焰,也于这一刻,彻底熄灭了。
宇智波带子愣愣地注视着这一幕,而后,缓缓地抬起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孔。
她觉得自己应该习惯离别,
但是,
大约是因为她果然还不够成熟的缘故吧……
真是,
难以习惯呢……
银发孩童偏过身,一把抱住了她。短暂的怔愣后,后者蹲下身,一把抱住了前者。
千手扉间站在一旁,沉默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幕。如若可以,他多想俯下身将他们一并抱起,但是……
不行。
至少现在不行。
他仰头看了眼天,而后,微叹了口气。
千手柱间同样微叹了口气,心想:这件事看来是解决了。只是,幕后之人……其心可诛。欺负这样的孤儿寡母,到底是为了怎样的目的以及能够得到什么快乐呢?
之后……
就是后续处理事宜。
木叶户籍部的工作人员本身只是尽忠职守,而且对宇智波带子也一直很客气,虽然千手扉间有些气他们不长脑子,居然真的跟着人来这里。但是,本着就事论事的原则,至少目前,这次,现在,不能给他们任何惩罚。
鹤见一族那几个反水的,已经当场被诛杀。剩余事宜,是鹤见一族自己的事情。
多喜子则被吃足了瓜的木叶警务部队抓起来准备收监,他们路过宇智波带子时还特意点头示意了。也正因此,前者的脸色顿时变得更白了。
宇智波带子牵着便宜儿子的手感谢了千手柱间和千手扉间,然后,又像身为东道主却被无辜连累的日向夫人道了歉,很抱歉因为自己打扰到了今天的聚会。
日向夫人心中无奈,面上依旧和蔼。不仅是她,其余人也看出这位夫人大约是真的如传言所说的那样,与千手一族关系匪浅,甚至说不定原本就有千手血脉,所以,就算被那样质疑了,也完全没被怀疑过出身问题。除非是自家人,否则,怎会信任如斯?
而且说句实话……
她觉得,自己的客人们大约是不会介意这点事的,毕竟,每个人的脸上都满是“我吃饱了,不枉此行,摩多摩多”的表情。
……嗯,这也许是木叶成立以来,最成功的一次“夫人会”。
甚至有些人因此看宇智波带子突然顺眼了。
……是的,因为她丈夫背着她偷吃过。
只能说,人心是种很微妙的东西。在此之前,鹤见羽虽然去世了,但是,他长相好脾气好看起来对夫人一心一意,但凡有这种夫人聚会,向来是会在门口等人,然后带着自家夫人一起回家,中途还会送小礼物的。
这样的丈夫,就算死了,也是很完美的。
而宇智波带子在他人眼中,就算死了丈夫,之后也一直过得不错。
惹人嫉恨再正常不过。
然而,现在,她看似美满的人生有了一个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污点”——
在她辛辛苦苦抚育孩子照顾家族的时候,丈夫背着她找了个妖娆妩媚、看起来与她完全相反的女人偷吃了。甚至情到浓处可能各种胡言乱语,说过要将对方带回家当正妻的话。
这种事情对她们这些夫人来说,可以说是极大的侮辱了。
甚至于有些人,狠狠共情了。
所以……
不再“完美”的宇智波带子突然就看起来顺眼了。
还是那句老话——
人心,真的又微妙,又复杂。
好在,宇智波带子既没猜到这些,也并不在意这些。更别提,她心里比谁都清楚,鹤见羽……是为了保护她和小泽,才毅然决然地那样说那样做。
所以,她怎么会觉得愤怒呢?
只会觉得感激。
顺带一提,还有件有意思的事情,就是她方才以“你到底爱过”为由阻止鹤见羽杀多喜子的事情……
在部分女人们看来,多少有些心慈手软了。
外面的女人,虽然罪不至死,虽然最大的问题在男人身上,但是像这样直接舞到面前来还做了这种事,就让男人杀了也没什么。
而在一些男人们看来,这就相当“好女人”了。
是的,宽容,大度,一看就是“正妻典范”。
嗯,这些人的大男子主义简直都快溢出天际了。
但是,还是那句老话,宇智波带子不在意别人怎么想。她也完全不会因为得到这些人的认可,就觉得骄傲快乐。
确实,如千手扉间所评价的那样,她因为性格和心理原因很重视他人的评价,但是,首先,对方得有资格评价她。
这个世界上,能够得到这个资格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幼年成长经历缔造出的轻微讨好与宇智波血脉自带的生性骄傲,在她的身上可谓是完美结合。
之后……
宇智波带子又在族内揪出了一些“叛徒”,为这件事收了个尾。大致意思是多喜子其实还勾结了鹤见族内其余人,一旦真进行血脉检测,结果会被造假。
如此,在其余人眼中,多喜子试图以假乱真的行为才算是合理。
至于这些叛徒,确实是被多喜子买通的人,只是当时没露头打算在族内接应事后被揪出了而已。
鹤见一族人数本就不多,一口气处理了十来个人,其中甚至包含着几名忍者,可以说是受到了轻创。
但是,宇智波带子本人倒是想得开,她在家族会议上安慰其他人说——
“真的会为了钱财背叛家族的,迟早会这样做。”
“眼下提早将他们抓出来了,且还没给家族带大更大的麻烦,已经算是运气很好了。”
“木叶生活安定,家族只要稳扎稳打,迟早会比现在更加繁荣的。”
长老族人们无不点头称是。
毫无疑问,经过这件事,她在族内的地位亦更加稳固。
而处理完这件事后……
她又稍微安抚了下儿子,便脚步匆匆地赶往了火影大楼。
因为她要谢罪。
是的,谢罪。
其余人也许不清楚,但是,她想,那两位大人大约已经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她……
确实不是小泽的亲生母亲。
多喜子才是。
虽说就算她以鹤见羽继妻鹤见泽继母的身份加入木叶也没什么问题,村子不可能阻止这种事,但是,坏就坏在……
她从一开始就隐瞒了身份。
这是不诚。
所以,于情于理,她都是该去谢罪的。
而此时。
千手兄弟俩也刚好在讨论这件事。
千手柱间站在窗边,双手搭在窗台上俯视下方的风景,头也不回地说道:“真是想不到……鹿居然是鹤见族长的继妻。”
“而且,应该也不是泽君的亲生母亲。”千手扉间回答说道,“那个叫‘多喜子’的女人,应该才是真货。”
“嗯,我也这样觉得。”千手柱间拍了拍窗台,转过身,微笑着说道,“不过说实话,我能够理解鹤见族长的做法。如若让我在两个女人中选一个托付孩子和家族,我也肯定会选择鹿。”
千手扉间没有回答,他只是想——
所以,就这样哄着一个好心肠又软心肠的女人来做自己的继妻,让她冒充其他人,让她照顾一个不是自己的孩子,甚至最终都没能给她一个亲生的血脉……
真的是一个好丈夫该做的事情吗?
换成是他……
绝不会这样待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