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点, ”宇智波带子举起第二根手指，“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扉间啊……”
她沉默了下, 似乎是在组织语言, 但最终，她放弃了，依旧那样直白地说道——
“在交往的时间里, 我是真的认真喜欢着你的。”
“无论如何，那份感情没有半点虚假。甚至在我最不愿意承认它的时间里……它也依旧没有半点虚假，就那样存在于那里。”
“……我知道。”千手扉间神色认真地回答说道, “带子, 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我也许会怀疑世间的一切，但我不会怀疑你。”
“这难道不是因为, 你是最值得被怀疑的那一个？”
“……”
“啊, 抱歉……”她摆了摆手, “虽然想着要放下一切，但是，事到临头, 还是忍不住想要讽刺你一下。抱歉，是我太小心眼了。”
“……这是你的权力, 带子，无论你想如何对我，都是那你的权力，我绝不会反抗。”
“哦，那谢谢你。”她礼貌地点了点头，没有表示自己要放弃这项权力, 毕竟，这是她应得的。
“……”
银发青年抿起唇角，他来这里之前，的确做好了很多准备前来忏悔与恳求原谅。他知道，时间足以改变很多事情，但是，她的变化比他所想的要大一些——她打破了他的节奏，或者说，她正引领着这场对话的节奏。
他有些不适应，却也有些欣慰。
只是……
“言归正传，”宇智波带子将话语带回了原地，毕竟他们现在也不是能心平气和闲扯的关系，“我说那些话不是在不合时宜地向扉间你告白什么的，而是想告诉你，我当时确实是因为喜欢你而和你在一起，甚至愿意为了你……唔，倒也不能说我的人生是被你毁掉的，这对你有些不太公平。毕竟，有很多事也是我自己选择的。”
“……”
“总之，我已经为自己的愚蠢和肤浅付出了足够多的代价。但是相对的——我在喜欢你的时候，可以为你做到许许多多的事情；我在不喜欢你的时候……就没必要这样做了吧？”
“……”
“简单来说就是——扉间，”少女直视着眼前人的双眸，一字一顿地认真说道，“抱歉呢，我大约真的是个善变的女人。明明才只过了这样短的时间，我却已经不喜欢你了。所以在我眼里，我们的这段感情已经结束了。”
“……不。”他艰难地吐出一个词，这是他最不想听到的话语，却偏偏从她的口中吐出。但他其实设想过她会说这样的话，但是……却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如此心平气和地说出……
以及，
她真的是认真的。
他在痛苦中痛不欲生，越堕越深，
她却从痛苦中迈步走出，越去越远……
“结束了哦，扉间。”她微微笑着说道，“你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真的结束了。而且，说句实话，我不认为你有不同意的资格。无论你有多少苦衷，最先丢下对方的那个人，也绝不是我。不是吗？而且，你也绝不是在完全被动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
“……”
“所以，让我们就此抛开彼此离开彼此甚至忘记彼此，各自开始新的生活吧。我会加油的，希望扉间你也是一样。”她握了个拳，给自己和对方加油鼓劲。
凭心而言，虽然最痛苦的时候她想着与他同归于尽，但事到如今……
她还是想体体面面地结束的。
残忍一点地想——
这对于眼前人来说，说不定才是最无法接受的情况。
报复的快感充斥着她的心胸。
但是，她之所以这样说之所以这样做，也绝不是为了报复。
她是真心的。
“带子……”他稍微花费了一些时间，才找回了自己的话语。他有太多话想说，却不被允许说出口，那便索性现在不说，之后再另寻机会。相对的，此时此刻，有一个充斥于心的问题，他必须立即询问——
“你此刻这样说，这样做，是因为那个狼人吗？”
“……”宇智波带子微蹙起眉，认真地注视着对方，片刻后，方才缓缓说道，“扉间，我记得你说过，把自己的失败理由归结为别人，是非常无能的表现。你……原来是这样无能的存在吗？”
“……”
“看……”她摊开双手，露出个冷笑，“如若需要，我也是能用语言刺伤任何人的。扉间，我绝不像你所想的那般好，我也不是只由柔软构成的。我很坚硬，也很尖锐。只要我愿意，我可以比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惹人厌恶。”
“带子，回答我的问题。”他死死地注视着她的双眸，逼问道，“是因为那个狼人吗？”
他知道这样的说法未免有失风度，但是，男人的直觉告诉他……
“……是。”见瞒不住，宇智波带子便索性不瞒，她深吸了口气后，如此说道，“但这和卡卡西他没有关系，只是我个人单方面的情感罢了。简单来说就是……”她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
“遇见了他之后，我才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喜欢’以及真正的‘爱’……”
“相较而言，我过去给予你的那些……”
“抱歉，扉间，我很不想这样说，但……我们那时彼此间确实产生了一些感情，那些感情也绝不是虚假的，但是，比起真正的‘爱情’，大约还差得远。”
“吃过了白面包后，就觉得黑面包糙不可言；”
“喝过了蜂蜜水后，就觉得白开水索然无味；”
“尝过了顶级的美酒后，就觉得过去曾经喝过的酒水都……”
她笑了笑，轻声说道，
“所以，扉间，既然压根没有爱过，那我们就干脆点吧。”
“我努力原谅你，你努力放过我，如此一来，我们就都有光明的未来，不是吗？”
“也就是说……”千手扉间于万箭穿心的痛感中，于脑中心中无数遍地重复着她方才的话语，他极力抑制住某种冲动，咬牙问道，“你……下定决心要背叛我们的感情？”
“背叛？”宇智波带子被逗笑了，“我？”她摇了摇头，有心想讽刺两句，但看着眼前人的样子，觉得还是算了，没什么意思。和钻了牛角尖的家伙，是说不清道理的。于是她点了点头，回答说道，“如果你把分手后某人为另一个人心动称之为‘背叛’的话，那么……”
“扉间，我从见到卡卡西真实样貌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背叛你了。”
“你知道吗？在那一刻，我是真的觉得耳边响起了宿命的回响，虽然当时的我不想承认，但现在回想，那天在耳边的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告诉我，他就是我心之所向命之所往灵魂之归宿的命运。”
“或者，这就是你对我说过的‘一见钟情’。”
“从那一刻起，我就在一遍又一遍地背叛你，毕竟我在一次又一次地为他心动。”
“……住口。”
“我啊……”
“住口。”
“我对他……”
“住口！！！”
她于是住了口。
“……”
“……”
四目相对了片刻后……
她注视着眼前看神色似乎痛到了极致的青年，稍微对比了下现在的他和曾经的自己，有些轻飘飘地得出结论——
他的确对不起她，
但是，她大约也是对不起他的。
说不上扯平不扯平，却也的确没必要纠缠了。
所以，她只是轻声说道：“扉间，你看，我真的不想将一切弄得这么难看的。我们都成熟一点坚强一点吧……然后——”
“再见。”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因为刚才她已经说得足够多了，把这辈子想对对方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所以，真的没必要继续了。
数步后，
她顿住脚步，
重新回转过了身。
恶魔死灰般的绯红色眼眸中，再次燃起了些许的火光。
无论如何，她至少还愿意为他短暂停留，不是吗？那么……
“忘记说了，”宇智波带子认真说道，“我说喜欢卡卡西是真的，但我从未对他说过这些也并没有和他交往的想法。而且，扉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不会牵连到其他无辜之人，对吧？我可以对你最后的底线有所信赖吧？还是说，已经连这个都不可以相信了？”
“……”他缓缓攥起垂落在身侧的拳头，反问道，“如果我不答应呢？你会怎么做？”
“……”她沉默了下后，抿了下唇，而后又扬起了一个笑脸，“嘛……虽然并不想承认我是天堂那两个人的后辈，但是，扉间，我想，我的确是个宇智波。你应该知道的吧？一个宇智波疯起来会是怎样的。我在此刻向你……不，向这个世界起誓——”
少女声线坚定地说道，
“如若卡卡西因为我们之间的事情而出事，那么，无论付出什么，我绝对会让所有一切都到达无可挽回的最糟糕地步。”
“扉间，现实一点地说，卑劣一点地说……”她笑了笑，“对于现在的我，你多少还怀揣着一些希望，对吧？但是，面对彻底变成了疯子的我，你的希望还有几分？”
“……你为了保护他，用你自己威胁我？”
“随便你怎么说。”少女轻笑了声，而后，若有所感地，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口，“因为我是属于我自己的，不属于任何人。所以，我想怎么使用自己，就怎么使用自己。”
下一秒……
她脸上的黑色花纹骤然尽数褪去。
千手扉间：“！！！”他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在她身体上留下的烙印，于这一刻，尽数消失。
相对的……
宇智波带子亦能感觉得到，不再是一个信徒一个神眷者的自己，不再愿意做一个恶魔的伴侣以及与对方断绝了关系的自己，自然……
也用不着再背负一个堕落者的名号。
她于今日，在知晓了一切真相后，重新得回了她自己。
她自由了。
真正的。
那么接下来，当然可以自由地去做任何自己喜欢的事情了。
少女仰起头，对着湛蓝无云的天空露出了一个笑容，高高地抬起了自己的双手。
双臂，洁白无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