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野兽凶猛狠毒, ”干柿鬼鲛摇了摇头，感慨着说道，“和人类比起来, 又算什么呢。”
就算是猛兽, 也不会在饥肠辘辘之外的情况下杀伤同类；
而人类, 则会为了很多理由这样做。
补命……
这种话也有人信？
“他未必不知道自己掉入了一个陷阱, ”宇智波鼬轻声说道, “只是对方的确给了他无法拒绝的好处, 而且, 他也已经无法回头了。”
“小小姐，你想怎么做？”干柿鬼鲛侧头问道，“直接去宰了这个福田京介如何？”
“不……”宇智波带子缓缓摇头, “他的确该死, 不过我更在意的是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你在怀疑什么？”宇智波鼬问道。
“……鼬前辈你也肯定有所猜测吧？”宇智波带子神色凝重地说道，“木叶的忍者来了数次……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如若说他们并非假冒的，那么……这位神秘人，八成与木叶有关。”
“……你怀疑这件事是木叶做的？”干柿鬼鲛惊讶问道。
“不……”宇智波带子缓缓摇头, “那么大一个村子，我不太相信他们会集体做这种事，所以, 这件事大约是木叶中的某个人或者某部分人做的, 而且, 地位估计不低，手中也有一定权势。所以他们才可以轻松地垄断这里发出的任务，派遣专人前来调查，然后编造一份还不错的任务记录, 以这种方式将一切真相彻底掩埋。”
宇智波鼬闭了闭眸，一个名字呼之欲出，然而……
他不能开口。
他可以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调查出真相，但是，他却不能主动开口。
“这太可怕了。”宇智波带子喃喃说道，“如若木叶真的存在这样一个人或者一股势力，那么……受害者真的只有这里而已吗？”
到底有多少人……
因此而死去？
宇智波鼬越加沉默。
干柿鬼鲛叹了口气，而后冷笑了声：“这就是忍村啊……”木叶的名声比起雾隐村不知道要好多少，但是这种肮脏之事，看来也不少。所以，所有忍村大约都是藏污纳垢之地。
又一片沉寂后……
宇智波鼬开口问道：“带子，你想怎么做？”
“！！！”
“怎么了？”
“……不，只是鼬前辈你似乎很少喊我的名字，我一时之间有些受宠若惊。”
“……”
“开个玩笑，稍微活跃下气氛。”宇智波带子笑了笑，而后，面色再次凝重了起来，她将这份资料收好，开口说道，“两位前辈，我们先去实验室那边吧，看看还来不来得及救下人。”
无论如何，拯救生命是第一位的。
其余的，都可以往后推推。
宇智波鼬和干柿鬼鲛对视了一眼，对此都没有什么意见。或者说，他们的确说话算话地将主导权交给了眼前的少女。
资料中没有记述实验室的位置。
但这对两个经验丰富和一个虽然失去了经验但同样经验丰富的忍者来说，并非什么难事。
约半小时后。
他们在福田京介的庄园中找到了一座小型地下实验室。
然而……
其中已经人去楼空。
毫无疑问，就算福田京介努力想要隐瞒，那位“神秘人”似乎已经得知了消息。不过同样能够看得出，对方撤走地有些匆忙，所以，部分房间中还留下了一部分试验资料。
宇智波带子拿下来翻了翻，发现所做的实验是尝试给普通人植入血继，记录排斥反应，提取“融合因子”，试图制作出能够让人更加兼容各种血继的药物。
只是从这份记录来看……
成果很不好。
只是，这薄薄的几页纸，不知道代表着多少条人命。
她突然就觉得它们沉重到她有些拿不住。
站在一旁的宇智波鼬：“……”
就在此时……
去探查其他房间的干柿鬼鲛走了回来，摇了摇头：“抱歉，小小姐，没有活口。”
“……嗯。”宇智波带子心情沉重地点了点头，勉力露出一个笑容，“辛苦你了，鬼鲛前辈。”
“没事。”干柿鬼鲛走到少女身边，抬起手按了按她的肩头，轻声说道，“不想笑就别笑了，没必要勉强自己。”说句实话，对于这种层次的惨状……他虽然不能说内心毫无波动，却也着实司空见惯了。
但她不一样……
毕竟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内心还保留着那么多的善良诚挚，此刻心中一定能难受吧？哎，之后得想办法给她做点心理疏导啊，别跟着他们出来做一次任务结果有了心理阴影，那就太……
“我没有勉强自己，”宇智波带子捏紧手中的纸张，深吸了口气，“我只是……不理解。”
“为什么有人可以恶到这个地步……”
“以及，为什么这样的存在，直到如今都没有得到任何制裁……”
宇智波鼬沉默地注视着少女，心想：三观的冲击以及理念的崩塌……么？
这是每一个忍者都会遇到的情况。
而每个人，最终都会做出不同的选择。
他有些好奇，她会怎么选。
“那我们现在就去杀了福田京介全家吧。”干柿鬼鲛安慰说道，“这样他们就算得到惩罚了。”谁让她不痛快，杀掉就好了，没必要让自己这么难过。
“……这样做也许的确爽快。”宇智波带子深吸了口气，缓缓说道，“但是，我觉得这不是正确的做法。而且，我们处置他，说到底不过是私刑而已。他应该接受审判，接受大名的审判，接受火之国的审判，接受这片区域所有民众的审判，应当名声狼藉饱受唾弃，最后，在所有人的注视中艰难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虽然这并不能弥补那些已经逝去的生命，但是，这才是最合理的结局。”
宇智波鼬：“……”这可真是……不错的死法。犯下了这种大错的人，的确应当接受审判然后声名狼藉的死去，虽然这样并不能挽回什么，但是，这类人确实不配轻松地死去。福田京介如此，他……也是如此。
干柿鬼鲛想了想，点了点头，再次提议说道：“那么，我们放弃这个任务，任由这个官员把资料带回去就可以了吧？”
“……”宇智波带子沉默了下后，回答说道，“我想先问问他。”
“什么？”
“我想要问一问，那位侍所官员打算如何处理这件事，以及，他心中这件事最可能有的结果。”说到这里，宇智波带子再度笑了笑，“在鼬前辈幻术的作用下，任何人都是不可能撒谎的，对吧？”
干柿鬼鲛：“……”他下意识看向搭档，却见后者居然也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容，如此回答说道——
“嗯，我向你承诺。”
一段时间后……
三人重新站在了那位外来官员的面前，后者依旧端正地跪坐在书桌后，面色一片凝重，双眸满是茫然。而面对眼前来客的询问，他如此回答说道——
“福田京介大概率会失去这片区域的管辖权，除非他能够拿出打动大名以及所有人的好处。”
“处死？”
“怎么会。不擅自处死‘御家人’是建国之初大家形成的默契，这样的话，不管谁犯了罪都至少还有一条活路，不是吗？与人方便，与己方便。”
“曝光？”
“不……这种恶劣之事怎么可能曝光，福田一族再怎么说也是‘御家人’，这种行径一旦曝光，对整个群体都可能带来不好的影响，所以，最妥善的结果就是低调处理。”
“来自木叶的神秘人？”
“如若真的能够找到证据，那肯定要和木叶方面进行交涉，看他们愿意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平息这件事。”
“当然也不可能曝光，木叶这些年本来就不如过去那般强势，如果当权者中真的有人出了问题，曝光出来可能会影响到村子的稳定，就此引来另一场大战也未必可知。这对火之国来说并非好事，所以，私下解决是最好的方式。”
……
干柿鬼鲛“啧”了声：“真是一丘之貉。”看起来像是“正义之士”的来客，结果也不过是受到利益的驱使。
宇智波鼬神色淡定地听着这一切，说不上失望，毕竟……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种处置方式。三代目难道当真不知晓团藏的存在已经是木叶的毒瘤了吗？他当然知道，但是，他却不愿意戳破这毒瘤，理由也很简单，为了“大局”，为了木叶的稳定，为了村子的和谐。
这番说辞，他早就已经听腻了。
但也确实无法反驳，毕竟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为了村子，个人的牺牲委实算不了什么。换言之，只要村子好，忍者付出自己的劳力、名誉甚至性命，也都是理所当然的。
他下意识看向少女，只见她神色镇定地点了点头，如此说道——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看起来，像是淡定地接受了一切。
少年垂下眼眸，说不上是该欣慰还是该失望。但是，这也许就是某种“成长”吧，不过，忍者的成长从来都是与肮脏、痛苦、鲜血与死亡同行的。
“小小姐，接下来你打算？”
“之前不是说过了吗？”宇智波带子回答说道，“弄清楚真相后，就去与福田京介接触，接下以及完成这个任务。无论如何，来都来了，总不能白跑一趟。”
“……哦。”干柿鬼鲛抬起手挠了挠头，“也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眼前人有些像是初次见面时的水影大人，看似瘦小的身躯中积蓄着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焰，一旦将其放出，便会顷刻间点燃一切。
“只是……”宇智波带子顿了顿后，开口问道，“如若这个任务只能拿到金钱却无法达成另一个目的……会给前辈们带来麻烦吗？”她本以为福田京介就算作恶也最多是话本中的那种勾结武力集团鱼肉乡里……但是，他的所作所为，实在比她所想的要严重许多。
这件事……
未必能够如她事先预想到的那般善了。
干柿鬼鲛顿时露出一个“爽朗却吓人”的笑容：“这个没事，到时候我就说我看他不顺眼所以顺手砍死就好了。”
宇智波带子：“……”虽然有些感动，但也有些哭笑不得，“鬼鲛前辈，这个理由也太随意了吧？”
“没事。”鲨鱼青年抬起手摸了摸少女毛茸茸的小脑袋，“福田京介确实该死，佩恩他们知道真相，不会多说什么的。再说了，哪有忍者能百分百完成任务的，偶尔失败一次也没什么，是吧？鼬桑。”
“嗯。”宇智波鼬点了点头，“组织不会让我们切腹的。”
“……鼬桑啊。”
“嗯？”
“你这次的冷笑话很成功。”
“……哦。”但是……他这次不是在说笑话。
……算了，大约也没人在意。
“鼬前辈不是在说笑话啦。”饶是气氛沉重，宇智波带子依旧被逗笑了，“他是在实话实说。”
宇智波鼬：“……”
“……抱歉，鼬桑。”
“……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