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二奶奶丢下我们先走了?”
“……是的。”奶牛猫大吉搓着手有些尴尬地回答说道, “走之前让我直接把你们送回千手宅邸。”
“……”小纲手蹙着眉头问道,“是出了什么事吗?”几个月的相处也让她很了解自家……嗯,二奶奶, 她是个责任心很强很强的人,既然选择带他们出来那就肯定会好好地带回去。如若不是碰到什么必须去做的急事,是绝对不会撒手不管的。
“菖蒲酱没有说, 只是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是,然后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小纲手鼓了鼓脸, 说道, “好吧……那你们送我们回去吧。”并且她打定主意, 回去后第一时间就要问问情况,如若觉得哪里不对就要第一时间对自家二爷爷说, 以免夜长梦多。
毫无疑问, 小纲手虽然年纪还小, 却在这些事情上有着极为敏锐的嗅觉。
送走三小只后……
奶牛猫大吉问其余猫:“你们真的不知道菖蒲酱突然去做什么了?”
猫猫们集体摇了摇头。
其实他们也没有撒谎, 因为……
宇智波带子在看到那幅画像时,虽然瞳孔巨震, 但因为身高差距, 当时蹲坐在她一旁的猫猫们并没有察觉到这件事。之后,她简直可以说是用尽了浑身自制力地克制住了身体的颤抖,努力镇定地卷起了那张画卷,又走回桌边继续喝茶吃点心再与它们说了一会儿话,然后做出了“突然想起一些事”的样子, 将三小只托付给忍猫后,起身告辞离开了。
只能说……
这几个月她和千手扉间的相处,不是白费的。
虽然日常依旧是那样藏不住事,但在关键的时刻……反而生出了难言的镇定和演技, 生生瞒过了直觉敏锐的猫猫众。当然,这与她日常的形象大约也脱不开关系,正常情况下,谁会防备她这样的人呢……而若是换成千手扉间,大约行为稍有异常就会被人胡猜乱想。
只能说,形象这种事……嗯,有时候还是挺重要的。
而此时的宇智波带子……
她正站在一棵巨树之下,仰头注视着树木顶端那在方才被自己亲手系上的红色绸带,心情复杂地想:我在……做什么……
这种时候……
最应该做的难道不该是头也不回地跑到扉间的办公室,告诉他自己的怀疑,然后和他一起带上可信之人布下陷阱……将那疑似宇智波斑的男人抓回去吗?
为什么,要单独来这里呢?
她顺着树干缓缓滑坐在地,觉得无法理解这样的自己……
明明知道这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却依旧想在……将那个人捕捉回木叶之前,亲自面对面地问一问。
她到底……
想听对方说什么呢?
不是早就想好了吗?
如若对方是木叶的通缉犯,就立即抓回去丢进牢里“拷问”。
为什么却偏偏在这种时候,却又对对方有着完全不合时宜的“宽容和耐心”呢,简直……
简直好似她要做一个通风报信的同伙。
不,不是的,她不是这样想的……
宇智波带子张开双臂,缓缓抱住自己的膝头,觉得自己的心乱得厉害……
或者说,从看到那张画卷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彻底乱了,与此同时,头和眼睛还有一点疼,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但总之……
她发自内心地想要见那个人一面。
在做决定之前。
但是,
但是!
她可以拿自己的性命发誓,即便是死,她也不会背叛扉间背叛木叶背叛所有对她好的人们。
也不知在树下坐了多久……
宇智波带子猛地抬起头,与此同时,身体宛若被风吹起的树叶或羽毛般轻飘飘却又急速地上扬,顷刻间就快到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了巨树的顶端,直视着远处树林中疯狂逃窜的某个身形。犹豫了下,没有选择去追逐,而是耐心地等待对方用忍术射过来的箭插入她身旁的树干上。
数秒后。
在按照丈夫的教导认真做了一番检查后,她从箭上取下了一张折叠起来的纸信。
打开来,上面是一个地点。
一个只有习得飞雷神的人才能去到的地点,因为它距离这里几乎跨域了半个忍界。
但是,纸条中的地点说不定也只是中转站。
对方会带着她兜圈子兜圈子兜圈子……耐心地兜圈子,直到确定她甩掉了其余一切人,再与之会面。
……明明看起来不是很聪明的样子,长着一张“老子就是要莽”的脸,却出乎意料地很谨慎呢。
但是,事到如今……
就算明知道可能是陷阱,也不得不踩一踩了,毕竟……如若那个人真的是宇智波斑,那么说不定真的知道许多其他人不知道的秘辛。没别的原因,只因为对方是宇智波斑,是一个宛若神魔般的传奇人物。
之后正如宇智波带子所猜测的那样……
她被那些事先被放置在忍界各地的纸条给兜了个团团转。
到达那个地点上的山洞时……
水之国的天空下起了雨。
披散着满头黑发、身穿着浅绿色家居和服的少女没有打扫,就这样一步步地行走在这突如其来的冬日细雨中,于泥泞的地面上留下了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然而,雨水又似乎“远离”了她,顺着她身体的轮廓滑落,未沾湿她发丝与身体分毫。
常理来说,在可能发生战斗的情况下用查克拉“避雨”是一种有些浪费的选择,然而,她对于自己的实力有着绝对的自信,坚信就算前方是陷阱,也伤不了自己分毫。反倒是,如若之后保持着淋过雨的状态回家,说不定结局还会更惨烈点。
……扉间会抓狂的。
就算她提前洗头洗澡,他也绝对会发现,毕竟这个人,细致到了可怕的地步。
宇智波带子注视了眼前的山洞片刻,她很确信,那家伙的“气息”越来越近了,就算不在这里,也许就在下一个。
如此想着的她迈步走进了寂静以及因为天色而有些阴暗的山洞中,一路上,对手似乎也谨守着某些“规矩”,没有安排任何伏兵或陷阱,但也许,只是不想给她“送菜”。
总之,这个山洞里依旧没有任何危险,只是,山洞中的某块石头上,放着一只卷轴。
宇智波带子沉默了下,迈步走了过去,在经过了一番细致的检查后,她方才打开了卷轴,只见这居然是一份契约书。
内容很简单,大致翻译一下就是——
对于接下来的会面,不得提起歹念,不得带去外人,不得以任何形势向外人透露细节……
反正就是诸如此类的能够保证会面安全进行的条款。
宇智波带子再次认真检查了卷轴,确认没有什么猫腻后,略微犹豫了下后,还是在上面签署下了自己目前的姓名——
千手菖蒲。
但是,她很确定,这份契约书上没有任何查克拉或忍术的痕迹,也就是说,它真的只是一份文字写就的契约书而已,不具备任何实质性约束人的效力。
她想知道对方在搞什么鬼。
而就在她签署完姓名后,卷轴蓦得无火自燃,烧尽后,石头上再次留下了一张纸条。
宇智波带子想,这大约是最终的会面地点了。
事实也的确如此。
这一次,对方在火之国与川之国的边境处。
很巧合的,这里的天空也在下雨。
不过,倒是很应景,因为被遛了整个忍界的她,这会儿心情确实很不好。
宇智波带子怀揣着这份坏心情,宛若一只处于暴躁期的霸王龙,大踏步走进了一个同样寂静且阴暗的山洞,并且,终于在那里见到了正坐在石床上的“青年”。
……他真的是宇智波斑吗?算算年纪,他不太可能外貌这样年轻才对。不过想像扉间……嗯,只能说强者的外貌,不能用普通人的概念来看待。
他比起上次见面时……
又消瘦了些。
不过,仅剩的那只独眼中,光芒与火焰反而更加炙热了,似乎在以生命为芯料地疯狂燃烧。
两人就这样默默地四目相对了片刻……
宇智波斑主动开口说道:“是你主动来见我,为什么不说话?还这样死死地盯着我看。”
“因为我现在很想狠狠地将你揍上一顿。”宇智波带子咬牙说道,“这样让我满忍界地乱跑,很有意思吗?”
“这也没办法。”宇智波斑微翘起嘴角,慢条斯理地回答说道,“毕竟忍界传闻,木叶的二代目火影夫人像那位‘伟大’的二代目大人一样,同样会着飞雷神之术。在此基础上,这种小事对你来说并不难,不是吗?”
飞雷神,呵……飞雷神。
他讨厌这个术。
当然,如若有学习的机会,他也肯定会试试看就是了。
讨厌归讨厌,利用归利用,这是两码事。
“那你想必也知道,”宇智波带子沉着脸说道,“那份契约书,对我来说不具备任何约束能力。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提起你的脖子,夺走你的性命。”
“哦?”宇智波斑挑眉问道,“堂堂的火影夫人,连最普通的契约都不能遵守吗?”
“那也要分对方和时机。”宇智波带子回答说道,“有些时候可以遵守,有些时候却未必。”
宇智波斑顿时露出了不悦的表情,嫌弃地说道:“不愧是夫妻,你可真是将千手扉间的卑劣学了个十成十。”不知为何,意识到这一点,让他觉得非常非常地不舒服……她怎么能像千手扉间呢?她明明更像……嗯?谁?算了,这不重要。
超自信自恋的老男人并未从眼前少女的身上看出自己的影子,但这不妨碍他厌恶别的影子覆盖掉他的影子。
“所以?”宇智波带子可不会轻易被这种话动摇,或者说,她早已不是那刚被捡回木叶的、什么也不明白什么也不懂得的少女了,在这几个月中,她得到了来自火影大人的很好的教导,在很多事情上成熟得很快。她笑了声,“你该不会觉得,这种话就可以阻止我吧?”
“那么,小鬼,你知道吗?”宇智波斑似笑非笑地说道,“所谓契约,总归是需要有人付出代价的。”
“谁?”宇智波带子同样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反正肯定不是我。”
“当然也不会是我。”宇智波斑稍稍后仰身体,双手抱臂说道,“让我想想,唔……也许会是一个你素未蒙面的普通人?一个支撑着家庭的父亲,一个孕育着孩子的母亲,或者一个嗷嗷待遇的孩子……谁知道呢,但是,他们的离去,想必也会引发巨大的悲痛。毕竟,人类总是这样的生物,一直在失去,却永远无法习惯失去。”
“……”宇智波带子微微瞪大双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你……拿普通人……威胁我?”
“对。”宇智波斑爽快地点了点头,“我拿普通人威胁你,当然,我也未必真的就这样布置了。你可以赌,赌赢了可以杀死我,赌输了这个忍界某处就会死掉一个或几个普通人。所以,小鬼,你想怎么做?”
“……”
宇智波斑布置了吗?
他没有。
他对夺走普通人的性命确实是不感兴趣的,也从来不是这样卑劣的存在。
但他同时也知道,很清楚地知道,第一次见面时就知道了——这种对其他忍者来说屁都不算的东西,对眼前人,却相当有用非常有用极其有用,因为……
她的底线,真的是太高了。
高到完全不适合当一个忍者。
这样肆无忌惮利用别人在战斗风格之外的弱点,对于以前的他来说,是不太可能会做的。
因为没什么意义。
但现在……
嗯,他似乎多少有点体会到千手扉间的快乐。
千手扉间一直以来快乐吗?他显然肯定很快乐。
啧,那个卑劣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