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想不起很多事情, 也有很多事情都不知道，但是……”
宇智波带子捧着眼前青年的脸孔，目光坚定地说道,
“我很清楚地知道, 卡卡西你绝对绝对不是会杀害同伴的人。”
“凛的死，绝对绝对不是你的责任。”
“所以, 我不会因为这件事而怨恨你什么的，我不会这样做, 绝对绝对不会。”
“……”银发青年注视着眼前的少女，很多年都平静如水的眼眸, 一点点地明亮了起来, 但是, 紧接着, 他的眼眸又黯了黯，因为，“也许的确如此，但是, 带子，就算那的确不是我的本意, 但是……我依旧没能保护好任何人。”
“……”
“琳也好, 水门老师也好，还有其他人……”他苦笑着说道, “到头来，我谁都没有守护住。”对于这样什么都没能做到的他，她理所应当觉得失望。
背负着多年天才之名，但本质上，他也许是平庸到不能更平庸的普通人。
说着这样那样的大话, 做着这样那样的约定，到头来，什么都没能做到。
“你要这么说，”她反问道，“我难道不是一样的吗？守护大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吧？我也是有份的。你没能做到，我同样也没能做到，不是吗？”
“……你不一样，”他张了张口，“你毕竟……”
“那这个村子里的其余人呢？”宇智波带子再度反问，“凛……姑且不说，四代目火影……水门老师，”她选择了这个称呼，而且觉得非常顺口，看来他们过去应该的确是师徒关系没错，“是大家的火影吧？守护他不该是你一个人的责任，卡卡西。”
“……”
“而且，如若他是被人害死的，那么，有罪的也应该是加害者，而并非当时一定努力想要阻止一切发生的卡卡西你。”
“……”
“别弄错了，被夺走了重要之人的你也是受害者。为什么我要责备受害者而非加害者啊？”
“……”
他竟然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亦清楚明白地察觉到了一件事，那就是——
他真的被原谅了。
不，是她真的一丝一毫都没有责怪过他。
虽然他并不会因此就认为自己是纯然无罪的，他依旧背负着罪孽，但是，他也的确觉得一直束缚着自己的一些事物在悄然脱落……
整个人，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一个人不可能只为了另一个人而活着，
但是，
如若能够得到她的原谅支持和肯定，他觉得自己就可以昂首挺胸地继续前行下去。
“卡卡西，我说啊，”少女依旧捧着青年的脸孔，而后微微歪头，问道，“我原本是木叶的忍者，对吧？但是……现在没有死，却还没有回村，反而满世界闲逛，甚至对木叶颇有微词，你会怀疑我吗？”
“怎么会？”旗木卡卡西立即回答说道，“或者说，你不回村才是正确的选择。带子，记得我说的有关于志村团藏的事情吗？宇智波一族的覆灭可能与他有关。所以就算你想现在回村，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太危险了。
如若她的存在被发现……
那么，他就算抛弃现有的所有一切，也一定会保护她的。
虽然这样说稍微有些对不起最近好不容易搭上线的鸣人，对不起未来的三位弟子，对不起大和，对不起阿斯玛，对不起凯，对不起很多人……
但是，如若一定需要做出抉择，无论多少次，他都想选她。
上一次他没能保护她也没能遵守与她的约定，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
不，不……
不是这样。
这些的确都是理由之一，但是未必是最根本的理由。
说到底，他只是想站在她身边。
就像此时此刻，她哪怕什么都记不起，她宁可不问缘由，也一定会站在他这边。
对于这份信任……
他想回报以同等的支持，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不担心我在外面变坏了或者做什么坏事吗？”宇智波带子轻笑着问道。
“怎么会。”旗木卡卡西神色认真地回答说道，“带子，你没有变，这种事情，只要看一眼就知道了。”她纯澈的眼神，坚定的意志，比任何人都要……
“所——以——说——”宇智波带子拖了个长音，双手轻轻地拍了拍眼前人的脸颊，同样神色认真地说道，“卡卡西，我也是一样的。只要看一眼，我就知道你怎样的人。然后我想告诉你的是，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无论我有没有想起过去的事情，卡卡西，我都永远永远相信你。”
“在我心里，你就是全世界最好最好的人！”
“哪怕呢……未来某天，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变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你堕落了，所有人都告诉我你犯了错，我也是绝对绝对不会相信的，我会用自己的眼睛、耳朵和其余所有一切亲自去判断。”
“……”青年垂下眼眸，而后又抬起，原本黯淡的眼神此刻几乎可以说是闪闪发光明亮无比，就像是很多年前的那个小小的银发天才，但是，那时的他大约是不会露出像现在这种温柔从容又笃定的笑容，他含着这样的笑容，满心愉悦欢喜地轻声问道——
“这么……相信我吗？”
“嗯！”少女非常果断地点头，“毕竟卡卡西你是我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
“偷摸大鸡！！！”
“……”他就知道。
他叹了口气，然后不知为何又有些想笑，于是便真的笑出了声。
“……这有什么好笑的嘛。”
“不要笑啊！”
“都说了不要笑了——”
少女抬起手，轻轻地捶了捶近在咫尺“狗头”，而后继续说道——
“所以，卡卡西，你现在明白刚才对我说了多过分的话做了多过分的事情吗？”
她明明这样信任着他……
他居然想死在她手里？？？
明明他应该非常清楚“杀死”重要之人是怎样的感受……当然，她是绝对不会将这句话说出口的，会伤害到他的。
但是，她依旧认为——
“你应该向我道歉，卡卡西，刚刚我是真的很生气。”
“……抱歉，带子。”银发青年低垂下头，认真道歉，“我只是……没想到你居然会这样轻易地原谅我。毕竟……那是琳……”
“我既然相信你，又怎么会因为不属于你的错误而责怪你？”宇智波带子回答说道，“而且，凛当然很重要。”知道凛出事后，她内心的悲痛绝不是作假的，但是，她也不会无端迁怒，“所以错误的犯罪的应该被惩罚的应该是害死凛的人！而不是卡卡西你！”她不会被愤怒痛苦冲昏头脑，是非对错，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
“……嗯。”
“既然当时的犯罪者可能直到如今都并没有受到相应的惩罚，卡卡西，我们接下来要一起找出对方，让他们付出代价。”
“好。”
“还有水门老师他们的……这些事情都说给我听吧，我想知道在我……后，木叶这边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好。”
“以后，我们一起就像过去那样并肩作战。”少女一边如此说着，一边笑着朝眼前人伸出了一只拳头，“这一次，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再把我们分开了。”
“……好。”银发青年努力抑制住无声涌上喉头的哽咽，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闪动地说道，“我们在一起，谁也无法再把我们分开。”所以，带子，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
独自一人的生活，他真的已经过够了。
而且，他虽然已经承受了很多次“被丢下”，但是真的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被同一个人接连丢下两次”这种事。
从刚才的事情就知道了，她也完全不想被他丢下。
所以，就算未来走得不顺利，他们也谁都别丢下谁了吧？虽然这么说可能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死亡也许没那么可怕，相较而言，一再被留下才是最可怕的。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他亦抬起自己的大拳头，轻轻地撞了撞她的小拳头。
契约，订立。
二人相视一笑。
宇智波带子抬起手，轻轻地摸了摸眼前人的脖子，小声吐槽说道：“卡卡西，下次说话麻烦和我好好说，别没事动刀动枪的，看，把自己给弄受伤了吧？”
“……”他其实很想说，如若这种程度的伤能够换来现在这样的结果，那他真的愿意日常带伤。当然，这话他是不会说出口的，因为用脚指头猜也知道会挨骂。挨骂也就算了，万一把人给气跑了……
谁知道她会生气多久呢？
“下次不会了。”他只能如此回答说道。
“你这人……”宇智波带子摇了摇头，“看着平和，走起极端来真是一点也不比某些人差。”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不要欺负脾气好的人”？嘶……有点这个味儿了。当然，总体来说，比起目前身边那一堆同事……卡卡西的精神还是很稳定的，这一点让她稍稍放下了心。
旗木卡卡西却是抓住了重点，问道：“这个‘某些人’是谁？”
“……”宇智波带子愣了下后，干咳了声，“就、就是某些人嘛。”
旗木卡卡西：盯————
这家伙整天在外面“乱混”，到底都隐瞒了多少事情？
宇智波带子略有些心虚地别开眼，而后说道：“对了……卡卡西，趁着还有一点时间，能给我说说过去的事情吗？”说不定听着听着，她还能再想起一些。
“……好。”银发青年愣了下后，微笑着点了点头，“不过，我所知的只有以我为视角的一切，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事实。即便如此，带子，你也要听吗？”
“要！”她非常果断地点头应道，而后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卡卡西，我之前出门给你带了伴手礼来着。”
“嗯？那么客气吗？”
“这是应该的~我给所有人都带了的，你的份当然也不能落下。”
“……所以这个‘所有人’又是指谁？”
“……哎、哎呀，这不重要啦！”
旗木卡卡西：“……”盯————
某人轻咳了声，从随身的忍具包中取出一只卷轴——没错，真正的忍者，就算身上穿着睡衣，忍具包也是不离身的——抬起手递给眼前人。
“喏！”
旗木卡卡西接过卷轴，解除封印，顿时看到了一小堆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
宇智波带子飞快抓起这堆礼物中的银色猫耳发箍，抬起手就往眼前人的脑袋上那么一扣——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