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感来的猝不及防。
若是换成之前, 他还能努力忍耐着然后耐心将她哄走或者主动离开，然而……
此时此刻，宇智波泉奈却没能完美收敛好表情。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
这段时日以来……
为了捕捉尾兽, 他用眼有些凶，且毫无节制。拜此所赐，眼睛的状况大大恶化。此刻发作起来，更是疼痛到让人难以忍受。
“……泉奈？”宇智波带子立即注意到了这一场, 下意识问道，“你怎么了？”
宇智波泉奈很想像之前那样状若无事地说“我没事”再随意找个理由离开, 然而……
很遗憾, 做不到。
虽说她已然知道了他眼睛的事情, 但说句实话, 哪个男人会愿意在妻子的面前露出这样狼狈的一面呢？不是说不喜欢或不信任, 正是因为喜欢信任，所以……
有时候，唯独不想被她所同情。
所以，如若一个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向一个女人索取同情甚至帮助，那么, 大约是不喜爱的, 所以才可以随意抛弃自尊以及榨取价值。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说的大约就是这么一回事了。一个男人若是不想被同情，那么，是会努力不表现出来的。
宇智波泉奈很努力地想要面色如常地注视着她，然而，眼前是一阵又一阵的模糊，她的脸孔先是变成了好几张，再接着扭曲了起来, 最后，索性变得无比模糊。
与之相对的，是眼睛开始一抽一抽地剧烈疼痛。
他难以忍受地闭上了双眸。
虽然生理意义上这疼痛并未好转，但是……因为再没有视觉模糊的情况，在心理感受上稍微好了一些。
“泉奈，你是眼睛疼吗？”
方才的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然而宇智波带子已然注意到了问题所在，她满脸紧张地想要抬起手抚摸丈夫的双眸，但又担心反而越加弄疼她，手便僵在了半空中，最后，只小心翼翼地落到了他的脸颊上。
她捧着他的双颊，满脸心疼地注视着他正一抽一抽跳的眼皮，手足无措地问道：“疼、疼得很厉害吗……怎、怎么办才好……你平时是怎么做的？我能为你做什么？我、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说到最后，她只觉得鼻子一酸，眼睛顿时又湿润了。她真的不是爱哭的人，她甚至很擅长忍耐疼痛，但是，她也是真的没办法看到重要的人被折磨，不管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上的。
但她也知道，眼下不是哭的时候，或者说，哭泣起不到任何作用。所以她努力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与之前没什么区别：“我、我去找斑哥！”
“别！”宇智波泉奈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腕，“别去。”
“但是……”
“哥哥也没办法的。”宇智波泉奈说出了一个格外残酷又格外无奈的现实，“你告诉他，除了让他和你一起难过外，没有任何用处。”而且最近……哥哥的用眼频率不比他低，说不定……
“……都是我的错。”宇智波带子想想那些一起来的尾兽，顿时就明白了自己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她抓起丈夫的手放在自己脸颊上，低声说道，“泉奈，不然你打我吧，或者你咬我也行，把疼痛传输出来，说不定自己能好受些。”
“……八嘎。”饶是此刻疼得厉害，宇智波泉奈依旧被逗笑了，他抬起手将妻子拥入怀中，“你这是什么歪理，而且，我可不是会打妻子的男人。”
“……你今天明明打了。”她小声嘀咕着说道。
“嗯？”
“没什么！”
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小臀部，心想：小丫头，还挺记仇的，而且，那叫打？
宇智波带子微鼓起脸，很想吐槽这人这个时候都不老实，但看着他依旧一抽一抽的眼皮以及明显在强忍着痛的表情，到底是没说什么，只是很是心疼地用手不断抚摸着他的脸颊。
“……笨蛋。”
“这种时候怎么还骂我呀？”
宇智波泉奈叹了口气，在闭着眼睛的情况下依旧抬起手抚摸上了她的双眸，只感觉掌心果然有些潮湿，他很有些无语地说道：“别让我在这种时候哄你啊……”
“……我没这么想。”
“你都哭了。”他低垂下头，认真地吻了吻她的眼睛，“我怎么能不哄？”真是个傻乎乎的小东西……
“……”她没说话，只是有样学样地抱着他的头，仰起头来轻轻亲吻他的眼睛。像这种轻触之吻……大约是这个世界最轻柔温暖的存在，所以，应该不会弄疼他吧？
片刻后……
她想抽身后撤。
却被他阻止了。
宇智波泉奈一只手揽住妻子后腰，另一只手抚住她的后脑勺，低声说道：“瞳酱，继续，别在这种时候离开我。”
再多触摸亲吻他一些吧……
反正事情都已经变成这样，那就索性破罐子破摔，从她这里索取更多吧……
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是……
被她用心亲吻着的时候，他真的觉得舒服了一些。
以及……
她的嘴唇真的是既柔软又润泽。
“嗯。”
宇智波带子很温柔很用心地亲吻着丈夫的眼眸，与此同时，心中想：如果……如果我能让泉奈稍微舒服一点就好了……如果我能治愈他的眼睛就好了……这样的话，泉奈就不会在绝望之中做那种选择了吧？
斑哥说，直至被赠眼，他都不知道还有这个方法。
也就是说，这是泉奈才知道的事情。
而之前聊天时，泉奈听到这个消息固然有些惊讶，更多的确实露出沉思之色，所以，他一定知道什么，只是没有说出口罢了。
也就是说……
如若情况再继续恶化下去，未来某天……
不要这样。
她不想要这样。
她之前的话并非作伪，如若泉奈真的瞎了，她很愿意很愿意好好照顾他。但如若可以选，她不希望他当真挖出自己的眼睛赠予斑哥。斑哥不会觉得开心的，这固然是爱的赠予，但是，也缠绕着无尽的诅咒。
兄弟间……
不该如此的。
想到此，她眼中的湿意更多。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不小心就哭了很多次。如若她确实不是一个小哭包，那么，只能说，泉奈和斑哥的未来都太苦了，以至于她完全控制不住情绪。
……明明大家都是很好的人，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不理解。
“泉奈……”她小声说道，“拜托了，好起来吧……”
宇智波泉奈：“……”小傻瓜……如若祈祷有用的话，我和哥哥的人生和眼睛又何至于到这个地步？就算你似乎当真是个满身奇迹的小天女，这种事情也……嗯？
嗯？
嗯？？
嗯？？？
……
宇智波泉奈一脸懵逼。
因为他好像确实觉得自己的眼睛舒服了很多。
最初他觉得是错觉，但伴随着疼痛异于平日的快速止歇，他知道这不是……
而就在疼痛停下后，他明显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通过她的唇进入他的眼眸中，很好地治愈了他大约满是伤痕、生涩、干涸又疼痛的眼睛……
这种感觉，非常舒服。
他下意识睁开双眸，正对上她满是紧张意味的眼眸。他张了张口，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早知道……她这样简单就能做到，他费尽心思地隐藏是为了什么？找罪受吗？
而且，为什么？
为什么他所想要的每一件东西，她都能立即给他？
难道是上天看他前半生实在太过倒霉，所以送了一个能随时创造奇迹的天女给他不成？
宇智波带子：“？”她有些疑惑地注视着丈夫变幻稍微有些大的神色，歪头问道，“泉奈……？怎么了？”这看起来不像是痛到受不了，而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或者遇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事情。
“……”
“还痛吗？”
宇智波泉奈下意识摇头。
“太好了……”宇智波带子顿时松了口气，“比我想象的好得快。”
宇智波泉奈：“……”其实……也比他想象的……不对，重点不在这里。他当机立断地跳起了身，然后，抓住妻子的手腕一把将她扯了起来，就这样带着她快步走到门边一把拉开了纸隔门，“瞳酱，跟我来！”
“……哎？”
宇智波带子一脸懵逼，话虽如此，还是乖乖地跟在了对方的身后，再怎么说，泉奈也不至于将刚找回来的她打包卖掉……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么着急是要干嘛呀？！
然后，宇智波泉奈就拖着妻子一路到了其余人汇聚的屋子。
“……泉奈？”斑扭过头，疑惑问道，“怎么突然过来了？”不是说要和瞳好好相处吗？
宇智波斑也疑惑问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有点事。”因为过于心潮澎湃，宇智波泉奈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只是将妻子拉到亲哥哥的面前，说道，“瞳酱，把你刚刚对我做的，对哥哥做一次试试。”
斑：“？”什么？
宇智波带子：“？”啊？她懵了下后，讶异问道，“泉奈，你确定？”
“当然，快！”哥哥眼睛的情况并不比他好，或者说，因为常年和千手柱间这在作战时简直可以用牲口来形容的家伙“火拼”，情况只会更加严重。所以此刻他得到了益处，第一反应就是让哥哥也得到。许是因为心绪过于激动以及充满希望，所以，他一不小心就忘记了一件事，那就是——
他妻子有时候真的是个憨憨。
宇智波带子：“……哦。”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她想泉奈总不至于会害自己，于是乎，她伸出双手一把捧住了盘腿坐在地板上的、披散着满头长发的男人的双颊。而后，在众目睽睽之下，猛地低下头，亲吻在了他的右眼上。
所有人：“……”
所有人：“？？？”
所有人：“！！！”
斑下意识闭上了被小弟媳亲吻上的那只眼睛，与此同时……
另一只眼瞪大之余，“唰”的一下变成了猩红色。
写轮眼……
嗯，被吓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