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去时, 时间已经不早了。
“落地点”，毫无疑问是宇智波带子的房间。
宇智波鼬略带感慨着想：飞雷神……真方便啊，不愧是四代目大人的成名绝技。
“想学？”宇智波带子笑问, 问题倒也不是很大, 找二代目大人要个专利使用许可就可以了，不管是这个世界的还是她世界的都可以，如此一来, 谁也不能说个“不”。本来就是扉间大人他个人的东西，木叶占为己有还有理了？
“……如果能学，没人不想吧？”宇智波鼬诚实回答说道, “但是，我在时空系忍术方面，”他摇了摇头，“大约不是很有天赋。”
“……”确实, 止水和鼬在这方面都不是很有天赋, 反倒是小佐助, 还是有些天赋的。嗯, 这点他像她, 也像卡卡西。卡卡西既然能够接纳包容神威并且一定程度上使用万花筒之力，毫无疑问，在这方面是有潜力的。
当然, 这家伙不肯承认说是像她, 反而说是像水门老师……行行行, 对对对, 他长得帅他说什么都对。
“但即便如此，”她笑着安慰说道，“小鼬你已经是不得了的天才了。俗话说, 人都有擅长和不擅长的，二代目大人除外。”她小小地开了个玩笑，“我在很多方面也相当一般呢。”
“但是，你改变了一切。”宇智波鼬认真说道，虽然她在讲述过程中弱化了不少她自身所起的作用，重点说了“大家的贡献”，但是，他能够听得出来，她的存在的确是不可或缺的。又或者说……
如若两个世界的开局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结局会截然不同呢？
最大的差异点，就是她的存在了吧？
她有些过于谦逊了，性格也的确是很好，这一点，不管失忆与否都会一样的。当然，失忆前后肯定还是有区别的，就他个人的感受而言就是……
失忆后她会更加“柔软”更加容易亲近，
而恢复记忆后，她用至今为止的人生经历为自己披上了一层铠甲，会稍微有距离感一点。
但是说实话，最根本的地方……
还是没有改变的。
走到如今的地步，他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坚持自我”是一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所以，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她，大约是很了不起的。说不定，与她口中推崇的那位初代目大人，也不会相差太多吧？
“嘛……”宇智波带子笑了笑，认真说道，“这不是一个人可以做到的事情，小鼬，推崇一个人是没问题的，但是，过于推崇‘个人英雄主义’就不太对了。”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眼前人的肩头，“比起独自行走，能与一群人一起行走，也许才是真正正确的道路。”
“……”
“啊，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宇智波带子笑着说道，“晚上也别熬夜，收拾好要给佐助的卷轴，明天再给我吧，我会负起责任给他送去的。对了，到时候要一起去吗？”
宇智波鼬当然想见弟弟，只是，理智告诉他——
“……佐助不会想见到我的。”
宇智波带子看着眼前人有些失落的样子，微叹了口气，心想：会想见你才怪吧？想见你也是想“砍死”你……
都是弟弟，手心手背都是肉，所以她说不出“他其实肯定很想见你”这种假话，只说——
“那就不让他看见就好了。”
“？”
“到时候，你躲在我的空间里。”
“！”
好办法。
宇智波带子注视着眼前人蓦得亮起来的双眸，笑了笑，又说道：“然后过两天，我们一起去买小佐助心心念念的小番茄，再一起带给他。”其实两件事一起办也是可以的，但是她想……
小鼬大约是想多见见弟弟的。
所以他们就跑两次吧。
“……嗯。”宇智波鼬沉默着点了点头，但眼神中却的确溢出了清晰可见的喜悦之色。现如今，能够让他感觉到快乐的，大约也只有与弟弟相关的一些事情而已。
但是，以往这份隐秘的快乐无人可以分享，就算分享也未必有人会相信，但眼下，似乎是有了，而且，她大约是完全懂得他此刻的心态的。
他确实做了不配被佐助原谅的事情，也从未奢求过他的原谅，
但是，
他也的确依旧爱着佐助，且无论何时何地都很想见他。
这二者……
放在一个宇智波哥哥的身上，从来都是不矛盾的。
而他的眼前，站着一个宇智波的姐姐。但是，他知道，她和自己还是有些不太一样的，譬如说……
“带子……姐？那边的我，是这样喊你的对吧？”
“嗯嗯嗯，对对对！”某种意义上说真的很好懂的宇智波带子双眸顿时就亮了，而后忙不迭地点头，“是这么叫我的没错！”
“你没有对我说类似于‘一切都过去了’之类的话，”宇智波鼬有些好奇地问道，“当然，我没想过得到这个。只是，这也意味着，你不认为我的所作所为是正确的，对吧？”作为一个哥哥，他向来觉得弟弟佐助不管做什么都是正确的。这件事放在止水哥身上大约也是一样……
所以，她就显得不那么“典型”了。
当然，他的确没有从她这里得到谅解的意思，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资格，他确实只是单纯的好奇。
“……小鼬，”宇智波带子愣了下后，微叹了口气，“我的确爱着你，也无论发生什么事大约都能原谅你，但是，我也只能代表我自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若说，小鼬杀死的人是她，那么，只要情有可原，她可以原谅他，真的。
但是，她无法替其余那么多人做决定。
“……嗯。”宇智波鼬点了点头，“我明白。”他早已罪无可赦这一点，他自身是充分明白的，所以，他早已写好了自己的“结局”。
“但是，我说句实话，”宇智波带子一眼就看破了眼前人所思所想，“以死亡来赎罪，在我看来只是一种逃避。因为……你知道吗？净土是真实存在的。”
彻底放下一切前往重要的人们所在的净土……
真的算是惩罚吗？
她不太确定。
“……”
“小鼬，死亡……对我们这类人来说，真的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相较而言，活下去，很多时候却需要更多的勇气。”她并没有逼迫眼前人的意思，此刻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无论如何，已经做过的事情不会消失，人也不可能永远停留在原地。那么，比起直截了当地消失，背负着那些继续前行……
毫无疑问是更加痛苦的一种决定。
但是……
即便如此，她也依旧希望小鼬能活着。
从这个角度看，她也的确是个自私鬼无疑了。
宇智波鼬再度陷入了沉默。
宇智波带子注视着眼前的少年，即便她内心清楚地知道，眼前人其实早就不是一个孩子了，早已是一个成熟而强大的忍者，但作为一个姐姐，她永远会下意识怜惜自己的弟弟，就算后者是白发苍苍的状态，这一点大约都不会改变。
这种心情驱使着她……
终于是没忍住，抬起双手按住眼前人的肩头，然后，缓缓将身体倚靠了过去。
她这个动作做得很慢，给予了对方足够的“逃脱”或者拒绝的机会。
她是情之所至，但如若他不愿意，她也是绝对不会强迫的。
“……”宇智波鼬下意识抬起双手，而后，就这样顿在了半空中。直到……
他彻底地被抱住。
虽然说是“姐姐”，但因为她的身体似乎被时光定格了，所以，她的身高是不及他的。所以拥抱间，她的头只能磕在他的肩头，但即便如此……
也足够亲近了。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与他人这般亲近了，此刻既觉得别扭又觉得微妙，但似乎又不如何难受，也不确定一把将对方推开她会不会又露出那种泫然欲泣的表情，所以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没关系的，小鼬。”宇智波带子深吸了口弟弟身上熟悉的清凛气息，抬起一只手，按住他的后脑勺，轻声说道，“虽然我……似乎来迟了，但是，我向你保证，接下来，你不会是一个人了。”
一个人于只手遮天的黑暗中绝望地反抗着一切以及试图护住自己最后的珍宝这种事……
不会再发生了。
宇智波鼬：“……”他依旧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手依旧僵在半空中，片刻后，他低垂下眼眸，低低地“嗯”了声。并不讨厌，也没有多触动，毕竟，一个人于黑暗孤寂中独自行走太久了，就像是被封进冰雪中的旅人，就算有人取来了火把在他身旁点燃，他也一时半会儿感受不到什么温暖。
但是，主观意识上，他知道什么是对自己好的。
他又沉默了片刻后，突然问道——
“如果……把你换成我，你当时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我不确定，”宇智波带子诚实回答说道，“我不知道换位相处自己能做到怎样的地步，但是……说句实话，比起丢下弟弟一个人，也许我更愿意问他，愿不愿意和我一起逃亡。”止水的话……想必会毫不犹豫点头吧？他爱她，胜过爱村子，这点自信，她是完全有的。
“……做叛忍，很辛苦的，而且，那就相当于背叛且抛弃了至今为止所学到的一切。”
“我知道。”宇智波带子轻轻拍了拍少年的后脑勺，轻声说道，“但是，如若能与所爱的人在一起，那么，就算是死在一起，大约也能含笑而终。”
“……”所以他真的选错了吗？
宇智波鼬的眼神一时之间有些茫然。
但很快……
属于每个宇智波的“死心眼”又卷土重来，他的目光重又坚定了下来——
哪怕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
即使一千次一万次，
他也永远会选择“能够保证佐助安全”的那个选项。
活着，才有可能；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他不惧怕死亡，但他永远希望佐助好好活着。
而且……
他也的确不想从各个层面上真正背叛木叶。
即便此时此刻，他也是爱着的。
那个出身长大的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