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变成这样的呢……
少女的眼眸有些茫然。
与之相对的, 是思绪的混沌与行动的回应。
她一手攀住恋人的肩头，另一只手插入他漂亮的银色发丝中，宛若被抛上岸的鱼, 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头, 目光中倒映着的……
是面容模糊不清的神像。
宇智波带子浑身一个激灵，稍稍清醒了过来, 她伸出手后推拒着恋人的肩头, 与唇舌交缠中，呼吸急促地说道：“不……不行……扉间……我们不能在这里……”
千手扉间亦抬起头看向某座神像, 从他的角度看, 它已经浑身上下似乎都是隐秘的裂纹，离彻底崩塌，也不过是一步之遥。
他低垂下头, 注视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少女, 短暂的几个呼吸后，背后蓦得张开了洁白到几乎银白的羽翼，而后微微合拢, 将她整个人包裹了起来。
人工制造的“黑暗”中，男人俯下身，绯红色的眼眸泛着危险又明亮的光芒，他低垂下头, 再度找到恋人的嘴唇, 低笑着说：“这样……可以吗？”
“……”
情感的激流中……
手指有些无力地推拒间……
她一把抓住他悬挂在胸前的十字架，而后整个地扯了下来，紧紧地握在了手中。
然而，这一次，她的神依旧没能保护她……
“咔嚓……”
神像再次发出这样的声音, 而这一次，声音有些大。
尚未完全失去意识的她听到了，模模糊糊地疑惑问道：“什、什么声音？”
“不……”他微笑着回答说道，“什么也没有。”而后，微微用力，一把将她从地面抱起，在某些人的目光投落下来之前，抱着她离开了这里。
但是……
一切都已经无法阻止了……
在十二月二十四日的这一天……
在这个与去年他到来之时如出一辙的风雪夜……
他带着她一起完成了——
真正的渎神。
……
片刻后。
她的卧室中。
“唔……！”
一直被她无意中握在手中的十字架坠落在了床边，诡异地摔成了好几段。
她抓住他的肩头，于疼痛与爱意、理智与激情、模糊与清醒的间隙中……
喃喃问道——
“扉间……你会……”
“我会负责的。”他承诺说道，“带子，你会是我的妻子，唯一的妻子，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在你跨越过接下来的一切之后……
“……”她缓缓放松下身体，对他露出了一个有些模糊却又很温柔的笑容。
像每一个在恋爱中犯傻的女人一般……
相信了他此时此刻的话语，
于是彻底地，将自己的一切交托给了恋人。
……
夜半时分。
衣衫齐整的银发青年侧坐在床边，低头注视着陷入昏睡中的恋人，他伸出手，又帮她拉了拉被子，遮盖住不小心露出的白皙肩头。
而后……
他俯下身在她的额头上烙下一个轻吻，方才站起身，离开了这个房间。
不知何时。
这片区域的天空已然被布下了结界。
千手扉间恢复了真正的原型，张开身后的数对翅膀，高高地翱翔于天空中，面色冷静地注视着前来找麻烦的两位“天堂引领者”。
“千手扉间，你违规了。”宇智波泉奈面色难看地说道，“且不论你今夜方才所做的一切……你居然选择了真身降临！”
千手扉间没有回答。
因为这确实是事实，他没有忍住，用真身替代了分|身，彻彻底底地将恋人占为己有。与之相对的……是她的身体由内而外被彻底烙印，会……
较之正常来说，在极短的时间内被他的气息彻底侵蚀。
他知道这不是个理智且正确的行为，但是，在那种时候……他没办法用理智克制自己的情感与**，再做出相对正确的选择。
他想要占有她，彻彻底底的。
做了就是做了，无从辩驳。
事实上，他现在甚至想不顾一切地带她离开，然而……
“你想如何？”他注视着不远处的宿敌，沉声问道。
“扉间……”千手柱间自高空落到与弟弟平齐的位置，低声说道，“只要你愿意，直接认输也是可以的，我不在意。”
“……我也不在意。”千手扉间闭了闭眸，回答说道，“但时候，认输的结果我想并不是我所期待的那样。”
“那是自然。”宇智波泉奈双手抱臂，冷笑了一声，“既然是天堂方的胜利，那么理所当然的，那个小丫头就此会归我们处置。”
千手柱间：“……”他看着对方满脸写满了“我今天就算不择手段也一定要拆了你们”的脸，心想——泉奈你如果不露出这种表情……你这会儿已经赢了。但是，闭着眼睛他也能猜到，比起胜利，对方大约更喜欢折腾扉间。他下意识看向好友，问道，“斑……你怎么看？”
“我……”宇智波斑张开嘴正准备回答，就被自家弟弟一手搭在了肩头，他侧头看了眼亲弟弟，又看了眼对方的好友，最后，目光落到了某个碍眼的白毛身上。
他觉得，自己果然很讨厌这家伙。
但不只是如此。
他更清楚明白地知道，如若不给某个小丫头一点“必要的冷静期”，那么，她也许会更加快速地钻入某些人提着的口袋中，且再也没办法爬出来。
他从不蔑视所谓的爱情，
但是，他厌恶欺骗与隐瞒。
故而，他开口说道：“如若你们认输，那么，我会将她带走，并且告诉她一切真相。直到我认为她大脑发育完全后，才可以拥有自由离开天堂的权利。”
千手柱间：“……”
千手扉间冷笑了声，回答说道：“那我们绝不会认输。”他就压根不信这鬼话，也绝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对方带走。
“但是既然做错了事，就一定要受到相应的惩处。”宇智波泉奈同样冷笑着说道，“千手扉间，从今天起，我要求你不能继续出现在她面前。”
“这不可能。”千手扉间非常果断地拒绝了这个要求。
“别急，听我说完，”脑后留着条小辫子的青年双手抱臂，微翘着嘴角继续说道，“一年。既然你用一年时间让一个虔诚的信徒在心甘情愿的情况下爱上了一只恶魔；那么，你必须离开她一年的时间，而后才能再度出现在她眼前。到那时，也许我们可以提前听一听她的决定。”
“……你什么意思？”千手扉间蹙起眉头问道。
“也没什么意思。”宇智波泉奈微笑着回答说道，“不过是想与你在赌局之上再赌一把，你愿意吗？当然，”他顿了顿，加深了嘴角的笑意，“如若你不愿意，那么，我会提出让你觉得更加难以接受的条件。”
“……”千手扉间再度冷笑，“你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谈判。”宇智波泉奈亦再度回以对方冷笑，“是你最喜欢的环节，不是吗？按照规则，只要我们不谈出结果就不能分开。唔……我倒是不急，谈个一年也好十年也罢，都可以。只是，你等得了吗？”
千手扉间沉下了脸，深深地注视着眼前人。被掌握了弱点且不断痛戳的感觉让他觉得非常不愉快，可偏偏……那确实是他的弱点，他心甘情愿放任自身形成的弱点。
而多年的了解，也让他非常清楚地知道——
对方的话没有半点虚假。
“……”
最终——
在一番你来我往的交锋后，被抓住了弱点的千手扉间咬着牙认可了这个新增的赌局。
他可以离开一年，但同样，这一年内天堂方依旧不得干涉有关于她的任何事情。
以及，离开之前——
他要见她最后一次。
“可以。”宇智波泉奈“宽容”地说道，“不过，你听说过小美人鱼的故事吗？”
“……你什么意思？”
“美人鱼会在王子睁开双眸之前变成泡沫，相对的，你也必须在公主醒来之前消失。”他微笑着说道，“没问题吧？千手扉间。”
“……”千手扉间死死地注视着不远处的青年，发自内心地说道，“宇智波泉奈，你最好祈祷自己有生之年不会爱上某个人，否则，必然会品尝我此刻十倍的痛楚。”
“哎呀，恶魔的诅咒吗？好可怕~”宇智波泉奈嗤笑了声，他依旧双手抱臂，然后单手托着下巴，挑眉说道，“但是，很遗憾，我若是中意某个人，绝不会像你这样从一开始就满口谎言。骗来的心灵、感情和身体，滋味如何？是不是美味好吃到让你忘记了现实？”
“……”
“好了，好了。”千手柱间有些担心这两个人会当场打起来，连忙打起了圆场，“就到此为止，好吗？斑，泉奈，我们回去吧。扉间，你就去……额，见带子小姐最后一次吧。”
“……”
……
“泉奈，你的要求……”回去的路上，宇智波斑微蹙着眉对弟弟说道，“她从今以后……”
“想必还会受一些苦吧。但是，哥哥，你很清楚，”宇智波泉奈一反方才面对宿敌时的嘲讽姿态，认真说道，“虽然情有可原，但她的的确确就是堕落了。”
在神祇与恋人之间，她的第一选择是维护恋人，为此甚至下意识隐瞒；
而在面对恶魔的“诱惑”时，她也因为情感而……在神诞日渎了神，甚至是在教堂内神像前。
现在的她，撇开其他的一切不提，已然不能算是一个合格的神职人员。
“如若她不能够及时醒悟，彻底偏离道路也只是迟早的事情。”宇智波泉奈继续说道，“而现在，她还有机会。清醒当然会阵痛，但至少比永远的麻痹最后稀里糊涂地选择要好得多。”但是，千手扉间这人心眼可太多了，所以，不能再给他半点开口的机会。否则，她大约会被蒙住眼睛径直陷落下去。
“……”
“哥哥的话，应该完全能够理解的吧？清醒的痛苦与谎言的舒适，无论何时，宇智波都只会选择前者。”
“……”
“接下来等待她的无疑是痛苦，但是，痛苦同样也是一种淬炼。”
宇智波斑闭了闭眸，沉声说道：“原本无需如此。”
“是啊。”宇智波泉奈肯定了这个说法，“可谁让……她就是这样倒霉地被选中了呢。”这件事，对他们这些宇智波来说，经验可太丰富了——翻译一下，祖传命衰。
“……”宇智波斑想起过去的经历，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唯独命运，就算是他们也是无法操控的。
“而且，”宇智波泉奈沉吟了下，说出了真心话，“千手扉间不值得。说实话，他若是毫不犹豫地拒绝我的要求，我可能还会高看他一眼。”
“……嗯？”
“他对那个小丫头和这段感情没有足够的信心，宁愿接受这个必然会给她带来痛苦的赌局，也不相信她被我们带走以及了解一切后依旧会坚定地选择他。比起漫长的等待，他选择了短暂的以及他看起来把握更大的那一个。”宇智波泉奈双手抱臂，评价说道，“从宇智波的角度来说，从他做出这个选择的瞬间，就已经不值得了。”
多少也是同族，他对于她没有任何意见，对于她一直以来的虔诚也看在眼中，对于她的上当受骗也并不意外，只是，作为一位“长辈”，确实看不下去她继续被牵着鼻子走。
“……”说句实话，这话虽然很有道理，但凭心而言，换成他是千手扉间，也是不太能有自信的。毕竟泉奈啊……你真的满脸写满了“不管使用何种手段，我都一定要拆了你们”的字样啊……
但作为一个哥哥，他选择闭口不言。
“如若不能交托信任，那就没必要继续了。”
“……”
“而且，哥哥，如若换位相处，你去欺骗某个人的中途发现自己爱上了她，你会怎么做呢？”
“……我为什么要这样做？”
“打个比方嘛~”
“……”宇智波斑想了想后，回答说道，“我会告诉她实情，然后认输，让这件事到此为止。”然后，才可以在没有欺骗的基础上让一切重新开始。
“对吧~”这才是符合宇智波口味的选择。
习惯于将一切节奏掌握在自己手中、让自己拥有更多砝码和底气的千手扉间，也许很了解宇智波，但也同时并不懂宇智波。
……
而此时此刻……
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晓的少女正躺在自己的床上，脸上虽然有些疲累却也有着幸福的笑意，她紧闭着双眸侧身而睡，呼吸均匀，神色安定，就好像非常有自信——
明天，一定会是更加美好的一天。
银发青年跪在她的床边，双手紧紧抓住她的一只手，低垂下头，将额头贴在她的掌心中，身后的翅膀……
尽数垂落。
——对不起……
——如若可以，我也不想这样选。
——但是……
——为了更好的未来，我们彼此都……稍稍忍耐下吧……带子……
——我向你发誓，这个过程中你所遭遇的任何痛苦，我都会让自己承受十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