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承玙在主帅营帐的床榻上醒来时,便立即就问责了钟离彦然、高达聿还有南荣亦澈,到最后却也是南荣亦澈劝服了承玙留在军中,他再三向承玙保证自己的妹妹会把永宁公主救回来,他也诚恳谏言发兵凉国京城最好是他冀太子亲自坐镇。
这左右都是为保璇宁的安全,既然南荣亦欢和冷馨已经前去跟上万俟秉舒他们,那承玙自会选择自己发兵凉国京城以足足威慑的凉国朝廷,他凉国屡次不占理,也是会被世间人所诟病。
第二日天微亮,冀军便兵分三路继续攻向凉国城池。从黎关出发,南荣亦澈和韩令彬带兵一路南下,戚傲从和尤沣徉依旧按着他们殿下之前的计划沿路攻城,而承玙、钟离彦然还有高达聿则率兵北上。
一夜之间,冀军不但没有停止攻城,这战况反而是愈演愈烈,而段槦已有意撤兵回京,这更是打得凉国的各地官兵措手不及。
然而等这消息传到万俟秉舒和万俟秉昭手里时已是三日后了,万俟秉昭看着信上的“冀军攻下十城”几个字时,一掌恨不得将桌案都给拍裂。
“冀太子行事还是这么冲动啊!他难道忘了十年前他就是让冀军攻来了也还是没能把永宁公主带回去吗?”万俟秉昭捏紧着拳头,咬牙恨恨。
万俟秉舒听到他弟弟的后半句话,顿时一掌压在了万俟秉昭的肩头,他满眼警惕地看着面前的人:“五弟,冷静!你要清楚眼下的形势,冀太子发兵我京城或许是冲动的行为,那你仔细看看我凉军和他冀军之悬殊,你就该知道今日与十年前是大不一样了。反倒是我要劝劝你,莫要因为冀太子的行为你就冲动行事!”
“哈哈哈!”万俟秉昭咧嘴冷笑着,一双阴森的眸子盯在自己兄长的脸上,似要看清他兄长真正的想法:“三哥,你这么劝我,是怕我伤害永宁公主吧!”说着,他的眼神还往一侧的墙边扫去。
此刻是夜里丑时,客栈安安静静,万俟秉舒不知他弟弟刚刚的那一掌究竟是否会吵醒左右客房里的人,但他仍是担忧他这个喜怒无常的弟弟会在下一刻冲进隔壁的客房意图做出伤害永宁公主之举。
万俟秉舒的目光也随之看过去,被猜到心思的他也不怕万俟秉昭会对他生气,他只仍温声地劝说道:“是,我是怕你伤害永宁公主而最后因此累及了你自己。你该知道冀太子有多在乎永宁公主,这越是在乎,这之后对你下的手也就越狠。你不要想着你有永宁公主在手,冀太子便会因而顾忌你,冀太子只会更想取了你的命罢了!”
万俟秉昭当然懂得自己兄长说的这个事实,但他冀军又攻下他凉国十座城池这又让他哪里咽得下这口气?“那三哥你说,我凉国现在又如何办?难道就任由他冀军把我整个凉国都吞了?”说着,万俟秉昭又一拳砸在案头。
面对自己弟弟的质问,还有眼下的局势,万俟秉舒不得不把怀疑的眼神投向他面前大发雷霆的人:“五弟,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拿永宁公主来威胁冀太子了?”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问题,万俟秉昭倒是平心静气起来,他淡然地搬了一把圆凳坐下:“三哥,你为何有此问?我负伤哪里还能威胁得了冀太子?”
“你虽有伤在身,但段槦没有,而且那一日晚我也听侍卫说起你召了段槦进过帐。”万俟秉舒双目沉沉含着怨怪的神色盯着他对面坐定的弟弟。
万俟秉昭听着轻笑了声:“三哥,我也就和自己的岳父话话家常,怎么这么点小事三哥也能想到政事上来?”
“你与段槦可没家常能聊。况且段槦事事听从于你,你的意思即使你不明说,他就算为了他女儿也会给你办到。”万俟秉舒定定地看着他,语气全然肯定。
万俟秉昭听了放声一笑,事已至此他也没必要瞒着他兄长了:“不愧是我的三哥,真是一如既往地了解我!”
万俟秉舒气得一掌拍在万俟秉昭胸前的案上,沉声问道:“为何?你为何要这么做?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利用永宁公主的吗?现在你又是在做什么?”
万俟秉昭却被他兄长的话又给气笑了:“三哥,你何必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弟弟我的气呢?我凉国与他冀国乃仇国,我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对吧?况且,冀太子他有被我威胁到吗?三哥你看到了,我不但没有威胁到冀太子,冀太子反而是变本加厉了。现在遭受困境的是我们,三哥怎么还为着自己仇人抱不平呢?”
“你也知道现在是困境,那这困境又是谁造成的呢?我带永宁公主走时便派人留了一封书信给冀太子,我说只是让永宁公主和她表姐相见一面便会送永宁公主回去……可现在好了,你又让段槦拿永宁公主去威胁冀太子,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世人我凉国出尔反尔、言而无信吗?”万俟秉舒忍不住指责道。
“三哥啊三哥,你都把冀太子妃从冀太子身边带走了,难不成你还指望着你的那一封书信就能让冀太子收手?”万俟秉昭只笑自己的兄长太天真。
“至少冀太子不会发怒起来攻向京城!”万俟秉舒道着他这弟弟做下的“好事”。
万俟秉昭面色又铁青起来,他没料到赫承玙又这么冲动,当然现下他也最担心这战况,他能够想象得到回了京后,那万俟秉炘肯定会借此事来向他发难,到时他又要如何应对?
一想到这糟心事,万俟秉昭便又问起了他的好兄长:“三哥,那如今我要怎么做才好?”
万俟秉舒斜睨一眼,怪声没给好气:“哼,你现在倒是急了,刚还不笑得那样欢?”
万俟秉昭面带委屈,声音依旧阴沉:“三哥,我那也是一时想岔了,我没想到冀太子会这般不计后果,所以我们要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