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金泰脸色阴沉,他才不甘心这块被咬到嘴里的肥肉就这么飞了。摸了摸腰间宝剑,他唰得一下站起身来,挥手便带领诸多随从军士走了出去。
若对方真是据说能以一敌万的一流高手,那他只好认栽;若来人只是虚张声势,故弄玄虚,那……
葛金泰心中发狠,一边差人去召集众将士,一边往苏家的方向走了过去。席间他曾听说,苏家车队中有一位神秘强大的存在,一刀便能将官道斩为两段,对此他自然是嗤之以鼻的,因为在葛金泰看来,那不过只是一群被吓破了胆的贵族们妄图活命所虚构出来的人物罢了,而那场地震,恰好成全了他们可怜的臆想。
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人会有如此强大的武力?就算是被称作缙城第一高手的柳如风,也不能及其万一吧!
葛金泰如是想着,只是脚步却不停留,依旧径直的朝着苏家车队走去。
虽说与苏长青见面时闹得有些不甚愉快,但他好歹也算是村子里最强大的武林高手了,在应付外敌时还是能勉强联手的。
金焕、楚青山等世家代表们面面相觑,他们刚以为自身安全有了保障,可谁知竟又遇到另一个更大的危机。长叹一声,金焕率先走出这所奢华民居,楚青山咬了咬牙,也随之走了出去。其余众人纷纷作鸟兽散,有回住处收拾行装的,有向家主互通消息的,也有些胆子大点的公子,亦步亦趋的跟着二人一同走向了苏家,高常军、臻平云等就在其中。
村子周围越来越亮了。
火把组成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空气都被烤的炙热,普通人吸入体内,定然会觉得似乎连肺都开始灼烧起来。
土匪贼寇们并不急着开始美妙的屠杀盛宴,或许是害怕一不小心杀光了村子原著的村民们,断了今后的财路,又或许他们只是为了享受这种猫戏老鼠般的变态满足感,欣赏猎物们的垂死挣扎和绝望表情,一向是他们最为喜爱的乐趣。
村子东头,正有数人骑乘着高头大马,走在这一侧包围圈的最前面。当先一人身穿棉麻紧身长衫,为数不多的头发胡乱聚拢在一起,油光发亮的脑门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颇为滑稽,一股令人作呕的难闻气息隐隐的从他身上散播开来,似乎就连座下骏马都忍受不住,辣得双目通红,连连眨眼。
“哈哈哈,想不到本尊有生之年,还能突破到一流境界!更没想到的是,今日竟还能一举圆了本尊身为土匪的最大愿望,抢到一笔惊天财富!”
邋遢汉子哈哈一笑,听声音正是方才喊话之人。
“冷老大天人之姿,突破到一流境界只是时间问题罢了。想来从今以后,自帆洛郡以西方圆百里,数大同道势力都将以冷老大的冷家寨马首是瞻了吧?”
邋遢汉子身侧不远处,一驭马紧随的中年男子开口了。男子身着蓝衫,面相儒雅,若是扔在大街上,定会被人当做私塾的教书先生,而不是人见人怕的土匪头目。他似乎并未在意‘冷老大’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怪味道,言语之间极为平静,甚至面上笑意盈盈。
“嘿嘿,还是宋老弟会说话,嘴里像是抹了蜜一般,说得哥哥我……说得本尊心里都是美滋滋的。”
冷沐乐得摇头晃脑,双腿猛然一夹马身,疼得坐骑骏马一阵嘶鸣。
“冷老大见笑了,宋某说的不过只是实话而已,不信你可以问问他们……”
宋蓝书拱了拱手,一转马身,淡淡得朝着后方几人扫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眼神却如同利剑一般,将其余诸人刺了个透心凉。
这宋蓝书,当真可恶至极!
他这是自己眼见无望收服帆洛郡以西的土匪势力,转而投入冷家寨的怀抱了吗?
数位土匪头目一阵暗骂,只是脸上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反而脸上纷纷布满笑意,朝着冷沐点头哈腰起来。
“宋当家说的是,冷当家……冷老大如今可称得上是帆洛郡以西匪道第一人了,日后就算是朝廷高官,见了冷老大也得弯腰行礼!”
“冷老大天赋绝顶,令我等膜拜不已!”
“冷老大无敌于世,天下第一!”
“.…..”
冷沐心中狂喜,双手连连摇摆,轻声咳嗽着接受众人的赞美。
“唉,冷老大功夫高绝,红叶自愧不如!这辈子我等怕是都无缘一流之绝高境界了……”
乍然间,一声娇喝声响起,清脆的嗓音一时竟从数名大汉拍马屁的喧嚣中脱颖而出。
冷沐目光扫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方圆百里唯一的女土匪头目,响马山上威名赫赫的红叶红蝎子。
说起红叶,大部分在帆洛郡以西混迹的土匪们都会从心底里油然而生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感情。
娘们儿一向都被土匪们视作自己的掌中玩物,想要就抢,玩腻了便扔,最多就只能算是泄欲的工具罢了,至于传宗接代——不好意思,除了当家头目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土匪具备这种资格。
据说红叶当年是随父母外出走货,商队行至途中便遇到土匪,其父母及随从护卫皆被杀害,她更是被上一任响马山土匪头目掳上山去,当天便拜堂成了所谓的第十三房压寨夫人。
就这么过了两年,土匪头子想图新鲜,便又下山劫了个姑娘回去,谁知就在洞房之时,却被隐藏在一角的红叶偷袭杀死,并将其血肉用小刀细致的切成数百条,挂在了房梁之上。第二天有人看到时,就连凶神恶煞的土匪都被吓得屁滚尿流。
据说当时红叶只有十六岁,正是花季少女青春荡漾的年纪。凭着不知从何处学来的拳脚功夫,让她在响马山上大放异彩,一举收服了众多土匪贼寇,成为威名赫赫的剧毒红蝎子。而那一十三位曾经的压寨夫人,心性恶毒的,便被她赐给了手下亲信,如今已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至于心善的几位,都被她教授了功夫,成了其贴身侍卫,至今已有七、八年之久了。
对这朵妖娆娇艳又带刺的鲜花,就连已成一流高手、不可一世的冷沐,心里都略有些忌惮。
宋蓝书冷眼旁观着,只是在看向红叶的时候,不知为何目光多停留了几分,眉毛更是微不可察得向上挑了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