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府四房。
飘香四溢的寝屋,四姨娘半倚在床榻上,脚下两个女使跪着伺候脚部按摩。
四姨娘举着自己的手瞧了瞧指甲,似乎有些不满,故将手伸到刘妈妈面前,示意刘妈妈给她修指甲。
“到时候再送出去!”七姑娘这时从外头进了屋,身后带的几个女使端着花布来到长榻前,给四姨娘作揖。
“送什么出去?”四姨娘悠哉一问。
“花布,做衣裳!”七姑娘褪去斗篷落了坐,道:“听三姨娘说,京城街道旁有个裁缝做衣裳甚是好看,女儿也想去做一身。”
“大姑娘的花布确实精美,诶!”四姨娘似乎想到什么,突然坐起道:“陈国公府下月办花灯会,到时你们姐妹几个定是要去的,正好做几身好看的衣裳,到时可穿!”
“这跟做新衣裳有什么关系...”七姑娘突然有些发困的打了个哈,有些困倦的走到四姨娘床榻边:“姨娘,我咪会。”
“诶!”四姨娘被迫下了榻,又道:“你以为陈国公府真真是单纯的想办什么花灯会让你们一群小姑娘去赏花灯?那要如此,邀一些郎君去做什么?他们怎会喜爱这些东西...”
这时刘妈妈冲四姨娘摇了摇头。
“睡啦?”四姨娘又走过来看:“真睡啦!”
四姨娘无奈的看了一眼刘妈妈,道:“这孩子,怎么就不明白我的心呢。”
“姨娘莫操心,七姑娘现下还小,总会明白的。”刘妈妈搀扶四姨娘坐到一旁的椅子上。
“姑娘让你们把这花布往这送是要做什么?”姨娘问端着花布的女使。
“姑娘说,想给姨娘也做身好看衣裳,这些花布是要给姨娘挑选的。”女使回应。
四姨娘听着心喜,对身旁的刘妈妈说:“她心里倒总想着我。”
“姑娘是个有孝心的。”刘妈妈说。
四姨娘摸了摸那几块花布,最后选中一块:“就它了吧。对了,五姑娘那边也让她挑好再一并送去。记得,让裁缝先给姑娘们做,她们下个月必须要穿着去!”对刘妈妈说。
“是!”刘妈妈示意让女使们退下。
温府二房。
“她倒好命,一来便是伯爵府的嫡长姑娘。”二姨娘坐在一旁盯着三姑娘点茶。
“大姐姐虽是过继给叔父,可终归是父亲的亲闺女,我们的亲姐姐。”三姑娘点了半天的茶,竟一点也没有起色:“不捣了不捣了!”
“你,这都做不好,好歹是伯爵府的姑娘,这些礼仪也是请了嬷嬷教的,你怎么就学不会呢!”二姨娘看不下去,自己亲自上手。
三姑娘洗把手,坐到另一边吃茶点心,道:“还不如习武呢!想来还是沈家的三姑娘好命,三个堂兄都是习武之人!”
“姑娘家习什么武。人家堂兄小时虽是习武,可现不也都从了文?也没见人家三姑娘习武的。”二姨娘手巧,一会功夫便点好了茶,这会递到三姑娘面前,道:“呐,你看看!”
“京城也就孟家乃武将之家。”三姑娘说。
二姨娘想了想,到:“沈家郎君能文能武,如此说来,便是文武双全了!”
三姑娘听着笑了笑,道:“这么看,我们温家倒算是雨露均沾!”
“什么意思?”二姨娘问。
“他们侯府,就除了二房有一个三姑娘,其余都是哥儿。”三姑娘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有些羡慕沈家二房三姑娘。
二姨娘倒是赞同三姑娘的话,道:“偏偏还是二房嫡出的姑娘,侯爷就娶一个曹夫人,生了三个好儿子,而二房的张夫人生了一儿一女,虽是娶了一个小二房,也就生了个儿子。这偌大侯府,就二房一个庶子,说出去倒也是美话。”二姨娘拿着手帕擦着指甲。
“那庶子怕是也不好过,偏偏就他一个庶出。”三姑娘吃着热茶,随口一说。
“那也是侯府唯一的庶出,有何不好!你看看咱温家,除了世倾还有六姑娘,其他哥儿姐儿几个不都是庶出?哦,现在还来了个大姑娘。”二姨娘抱着暖壶,指了指外头。
“姨娘。”向妈妈喊了一声,提示二姨娘小点声,现在府里可有老夫人在,更是不能出差错。
“诶呀姨娘,您坐下!你激动个做什么,庶出又怎么了,在我们温家,这些不过名头上的虚实。便是庶出,我们不也好好的,过着比神仙还快活的日子?”三姑娘将二姨娘拉到椅子上,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嫡庶。
“也就你心宽。这将来寻亲事,怕是与侯府无缘了!”二姨娘不敢说太直白。
“什么侯府,谁说一定要侯府了。母亲是个公正的,自是会为我们姐儿几个寻得好亲事。”三姑娘给二姨娘上茶,又道:“再说了,女儿可是打听了母亲娘家舅舅,孟将军!他有一儿子孟子青,也是大哥哥这般年龄,说是,也未娶妻呢...”
二姨娘嘴角上扬,道:“怎么,你是想嫁给君母娘家,亲上加亲?”
“这有什么不好...怎么也是将军府,不比侯府差哪去。再说了,舅舅就这么一个儿子,将来定是要继承他衣钵的,我要是嫁过去,自然就是将军府的君母了。而他那对双胞胎妹妹迟早是要嫁出去的。”三姑娘盯着二姨娘说。
二姨娘端着茶盏的手愣住了,她从来没想到三姑娘竟也有如此的心思盘算。道:“娉儿不愧是我王甄的女儿,想得周全!”
“姨娘的女儿怎么会差!”三姑娘说。
二姨娘听着心喜,将暖壶递给向妈妈:“去换个热乎的来。”
“可怎么说,嫡庶终究有别,娉儿若能嫁个大户人家做君母,姨娘我也真宽心了。”二姨娘一下子又忧虑起来。
“母亲是好的,不比外头那些个人家的君母。定会往好的挑!姨娘且宽着心吧。”三姑娘吃着点心。
二姨娘看了看向妈妈,向妈妈微微点头,示意三姑娘此话有理。
温府院内。
二哥儿温世倾性子也是孤傲,虽是出于大房,可性子却不像温衡和孟碧霜,与四哥儿八哥儿也不同;他喜文,两个弟弟倒是像三姑娘云娉一样喜欢习武。
不过温衡说了,当今习文才有出路。自然而然,四哥儿八哥儿听话,后便也习了文。
老夫人说,世倾的性格与他叔父的长子玉翰一样,连喜好也相同,到时指不定还可一同入朝做个文官。
二哥儿的跟从启蛰,他从小跟在世倾身边,性子也多少被他影响,也是不多话的。
院里。四处冰融化成水,四周寒冻,可世倾却还是习惯待在屋外院子的石椅上看书。
去大姑娘屋请安回来的六姑娘路过此处,看见世倾就安安静静坐那看书,一时起了挑逗之心;六姑娘做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启蛰别暴露了她。
六姑娘忍着冻,咬紧牙将自己的手往水槽里捞了几滴冰水来,悄悄的滴在世倾的耳朵上。
世倾冷得一哆嗦。其实他早知六姑娘在身后,只是不忍打破六姑娘的童趣之心。几滴冰水能让他这个顽皮的妹妹开心也无碍。
“六妹妹就不怕冻坏自己的手?”世倾将书本收了起来,轻轻擦去耳朵上残余的冰水。
“能让二哥哥开口说话,这点冷算什么?”六姑娘抱着暖炉打了个颤,明明冻得很。
“去给六姑娘取个热乎的来。”二哥儿吩咐启蛰。
“不用,这个还很暖和,刚换不久的。”六姑娘坐在一旁好奇的看着那些书,又不感兴趣的放下。
“祖母可说了,要二哥哥早点娶妻,二哥哥怎么还一门心思待这里看书?”六姑娘说。
“见识是要靠自己去认学的,婚娶靠的是缘分,二哥哥缘份未到,不待这看书,岂不是要荒废日子?”二哥儿对六姑娘说。
“什么缘份,二哥哥可别糊弄妹妹我,我可不傻。要照二哥哥这般整日待在院子里埋头读书,这缘份迟早给你自己读没了!”六姑娘说。
六姑娘将书收了起来递给身边的启蛰:“拿回去,二哥哥不看了!”
启蛰被迫接过书,但不敢走,他看着二哥儿:“二郎君...”
“六妹妹这是做什么?”二哥儿示意启蛰将书放下。
“二哥哥勿怪。妹妹我,是真替二哥哥着急!”六姑娘伸长脖子,对二哥儿说。
世倾知道自己定是说不过他这个六妹妹,所以搬出杀手锏:“那二哥哥我,可否认为是六妹妹着急出嫁,可却因为自己的二哥哥还未娶,六妹妹又不好越序。故而六妹妹这才着急的来催二哥哥好早日娶妻,六妹妹也好早日嫁如意郎君?”
六姑娘听着吓得站起身,看着身旁的女使们都低头笑着,六姑娘突然害臊得紧,道:“二哥哥!二哥哥怎么说这话,不害臊!”六姑娘害羞得提裙子就跑,生怕下人们看见她那羞红的脸。
世倾也是难为,他也不是故意要说笑自己的六妹妹。只是云懿向来顽皮,话也多,只要被她逮着尾巴,那不得巴巴说个没完,而他也休想静心的看他的书了。
六姑娘躲进屋内,将暖壶搁在桌子上,一双手捂着自己的脸,方才真的让她羞死了:“二哥哥真坏!”
“六姑娘也不必在意,二郎君指不定是说着笑的。”春分在一旁说服着。
“什么说着笑!二哥哥就是故意要羞辱我的!哼,这个坏榆木脑袋,看我不跟母亲说!”六姑娘想想就委屈,她定要告诉孟碧霜,好让孟碧霜替她出出气。
六姑娘想着对,于是匆匆离开屋;女使春分将桌上的暖壶带上,知道自己的姑娘是心急忘了暖壶:“姑娘,暖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