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响,孟讷二人方才从惊骇中恢复过来,看向陈浮生。
“没想到世间居然当真有此神通。”
饶是孟讷已经步入中年,也是忍不住为之一叹,对陈浮生的评价更上一层,直直提到了在世仙佛这个档次中来。
“不过是不是应该将其他人唤醒,生火做饭?”
沈醉神色复杂,看向陈浮生的眼神中也是少了许多亲近,更多的是敬畏。
显然已经真切地意识到了两者之间如今当真是仙凡有别。
只是轻易展示了一番法力,陈浮生便轻易将这支两国数百人组成的大使团的主导权转移到了自己手中。
凡间权势再重,哪里比得上这种伟力出自己身的修行之道。
“无须如此。”
陈浮生摆摆手道:“这些人被我施了法术,和那些蛰眠的蛇龟没什么区别,便是七八日不进食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到那时候,以我的脚程早就已经到达登州了。”
轻笑一声,陈浮生扬手放出五道金光打入五人识海:“佛门广大,佛法向来不禁外传,这篇经文便是,陈浮生一身佛门法力的来源,诸位若是感兴趣,倒不妨试验一下,也能打发些途中的无趣时光。”
“这是……《金刚三昧转轮经》?”
金光方一落入识海,五人便觉有一卷佛经凭空出现在脑海之中,永不磨灭,稍一咀嚼,便觉有无穷道理涌上心头,各个欣喜不已,毕竟见识过陈浮生的手段之后,说一点儿也不心动向往那是不可能的,只不过他们也没想到陈浮生会如此大方地传给众人。
五人反应也自不同。
慧超本就有不菲的佛法造诣,如今再得了这部经文,与自己之前所修持的佛法两相对照,当即陷入深深的入定之中。
至于孟讷与沈醉两人都是正宗科举出身,自幼聪慧,文采不凡,更难得的是还未被官场污浊玷污多少,阻塞了文思。
孟讷是因为常年在翰林院这个清贵之地研究学问,比起其他衙门要干净不少,
沈醉是因为步入官场的时间尚短,又有一个好父亲暗中为他打点安排,自然和其他人不同。
因而得了这卷经文之后,本身的文思之气也便与之相合,启发出不少认识。
至于金士信与夜川这两位副使就要差上许多,一来对佛法了解有限,二来虽然相对普通人见识要多一些,却是因为出身高贵的缘故,本身未必聪明,更比不上孟讷与沈醉这种本就聪慧又寒窗十数年的人物。
因而只是偶有所得,却不能像之前三人一般顷刻间就有无穷领悟。
见五人沉浸在佛法之中,陈浮生轻轻一笑,便将他们收回大阵之中。
平常来说,他们就算得了这卷佛经,除了慧超之外,其他人总得读上不知多少遍,才能有所领悟,现在这样子自是他有意为之。
他传给五人佛经时顺便带了一分佛门法力,再加上暗带了舌识的加成,果然轻易就让几人沉醉其中。
不过他也看得明白:“这几人当中,慧超是最有希望的,孟大人与沈醉就算开辟不出九识,领悟出来佛门神通,但只要保证一灵不昧,最起码可以保证身体康健,而且宦海沉浮最是炼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个顿悟,真正有所成就。倒是那两个新罗出身的使臣,如果没有什么大机缘,是真没什么指望。”
看看道路上已经渐有行人,陈浮生轻轻一笑,袈裟一摆,便自运起了步步生莲神通,翩翩向东而去。
这神通比起嬴信驭风尤要快上三分,而且远没有那么显眼,便是有人偶然发觉,也只当是自己眼花,不会招惹其他的麻烦。
就这样陈浮生白日运起步步生莲,到了夜晚则换乘白虎,日夜兼程,原本近两个月的路程,愣是被他压缩到了五日之内。
一股带着水腥的海风遥遥传来,陈浮生先是一皱眉,然后便觉前方有着无穷无尽的水精之气,自是知道已然到了目的地,急忙加快遁光。
东扼岛夷,北控辽左,南通吴会,西翼燕云。
登州地理得天独厚,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南北海上交通的枢纽。
“世人皆说登州港口'丝竹笙歌,商贾云集',果然名不虚传。”
陈浮生自上向下望去,便见帆樯林立,也不知有多少船舶停靠在这港口之内。
“嗯,那里有着兵气,想来就是这里的水军营寨了吧?”
在这一片笙歌之中,丹霞山下,却有气势隐隐结成一条上百丈长的水蟒,盘旋起来,显然是大齐放在这里的驻军。
点一点头,陈浮生选了片开阔的地带,将袈裟迎风一抛,袈裟瞬间不知扩张了多少倍,把大半个港口都覆盖住了,不见天日。
然后地上便自凭空出现数十顶营帐,无数车马,将周围的商旅水手看得目瞪口呆。
轻轻捏了个法诀,舌绽春雷,看着这些犹自沉睡不知归路的人尽数醒转过来,陈浮生呵呵一笑,收起袈裟,袖袍一甩,这一次身边却是出现了五人。
“孟大人,沈兄,士信郎,夜川。这些人刚刚醒来,还要你们去安抚一下为好。”
四人点头应下,他们这几日在大阵之中也得了些好处,如今各个精力充沛,这些人受了几日陈浮生的佛光,潜移默化之中已然有些接受,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见这四人离开,陈浮生再次一笑,看向犹自在身旁瞑目的慧超道:“慧超师兄当真了得,不过数日,居然又开了一识,领悟出了一门小神通,倒让灭度好生羡慕。”
慧超缓缓睁开双眼,脑后两圈佛光明灭不定,面色虽然沉稳如常,一颗佛心却是十分激动:“还要多谢灭度师兄才是,如果不是师兄传授我《金刚三昧转轮经》,又将我带入这座大阵之中修行,我哪里有如此机缘。”
陈浮生缓缓摇头,却是没有多少羡慕。
慧超和尚**凡胎,孤身前往天竺求取佛法,阅历极深,只不过之前只知苦修,再加上这么广博的见识反而使他所思所想有些矛盾之处不曾相通,这才被困在如此境界。
陈浮生所做不过是给一粒种子放在了一片肥沃湿润的土地之中罢了。
这种进步是他理所应当的,陈浮生羡慕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