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走火入魔啊!”陈浮生瞬间明白过来。
无论道家、魔门还是佛宗,修行之路上都不是一帆风顺,要经历着无数的灾难。
走火入魔便是其中最为常见的一种。一般来说,走火入魔大多是因为修行太勤,心境跟不上修为的进展,因此无论是哪一家宗门,师父在收徒弟入道的时候都会惴惴教诲,怕得就是徒弟贪图进度入了岔路。
陈浮生自然也知道这些,但他自幼时开始练习大自在天子法,心无杂念,无意中暗合了心境澄澈的要求,因此才能一帆风顺,回到蜀中之后,虽然见识了不少红尘百态,但他每日里基本上都是过着书院和家两点一线的生活,偶尔也是去文康那里练习一下世俗的武学,过得还算忙碌,再加上他又逐渐将大自在天子法的修为逐渐转移出去,因此走火入魔的危险更是不复存在。
没有想到,今天和文康的一番告别,竟然偶然勾引起了他的情绪,体内已经残存不多的大自在天子法修为和日益强盛起来的青城内力互相冲突已久,以前大自在天子法强盛,青城派的内力只是萌芽,自然以大压小可以轻易胜出,后来随着不断将大自在天子法的修为转移出去,两者间的强弱对比也不断发生变化,但因为有着陈浮生的压制协调,彼此之间还算平安无事。
但他没有想到,已经快要清除干净的大自在天子法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突然作乱,给他狠狠地来了一记。
如果不能处理好,恐怕就是经脉崩溃的下场,虽然凭借着他修行的手段,经脉断裂并非没有解决的方法,但无疑三两年间,他将会和一个废人一般,手无缚鸡之力。
到时候潜伏的任务无疑会大大受到影响,一步错,步步错,就连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
但偏偏他现在心境失守,对于这些乱窜的真气完全失去掌控,根本不能有效地梳理调息。
深吸口气,陈浮生静下心来,将青城内力调动起来,准备以此引导镇压这仅存的大自在天子法修为。
但哪有那么容易。
大自在天子法虽然已经被陈浮生移出了绝大部分,但毕竟是他练了近十来年的,根基深厚,更是魔门真传,质量远超青城派的内力,两者甫一接上,就是势均力敌的场面。
不过这已经比起之前要好上太多,正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大自在天子法毕竟已经是无源之水,从后劲上比不过有着陈浮生支持的青城内力。只要有时间,陈浮生又舍得消耗一部分内力,还是可以将其一点点磨干净的。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深厚传来:“陈兄,你怎么站在这里,是刚从文叔叔那里出来吗?”
是叶信的声音,陈浮生想要开口,却发现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这时候他体内真气涣散,心神灵识却出奇的灵敏,能够清楚地“看”就感到有一个手掌缓缓向着背后的大椎穴拍来。
大椎穴,乃是手足三阳及督脉之会,阳气充盈,一等一的重要,现在又是陈浮生体内真气、内力乱做一团的时候,稍有差池就有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
不过,事情反而有所好转,受了这一激荡,体内的气血顿时停止了一瞬地运转。
一弹指十二刹那,然而这一瞬就连一刹那都不到。
但已经足够陈浮生做些什么了,他抓住这一机会,瞬间将青城内力调动起来,全数压上。
大自在天子法的真气本就剩余极少,这一下更是被气血冲击地乱了起来,自然比不上有着陈浮生指挥的青城内力。
“噗”一口鲜血喷出,打在墙上,瞬间出现了无数小坑,陈浮生却是难得地感觉神清气爽,原来刚才他接着这一口鲜血,已经将最后残留的这一点大自在天子法真气完全排除体外,从此他体内只有青城内力,任谁也绝对看不出他曾经修炼过这一门魔门真传。
“浮生,你没事吧?”
见陈浮生受了自己一掌,吐出一大口鲜血,叶信吓了一跳,还以为自己无意之中下了重手,伤到了对方,急忙跑到陈浮生前面,开口问道。
“没事,”陈浮生擦擦嘴角的鲜血,点头回应,“刚才我不小心运行内力岔了路线,如果不是你拍了一下,恐怕我今晚就真的受了内伤。不过现在,咳出了淤血,已经没什么了。”
陈浮生这话可真不是客套,而是大实话,这一掌,来得恰到好处。如果轻了,没有完全作用,如果重了,陈浮生当时还真承受不起,就连他都不得不感叹一句今天运气不错。
“那就好,我还以为,不小心下了重手伤到了你呢。本来我还打算叫你一同去喝酒呢,现在你受了内伤,看来也只好作罢了。”叶信一脸遗憾地说道。
“喝酒,和谁?”陈浮生却是眼前一亮,虽然真气的问题解决了,他的情绪却还没有完全平息,犹有块垒横在胸间。
前人说得好,胸中垒块,需酒浇之。
“你也知道,今年是乡试之年,咱们锦江书院这两年考中秀才的决定凑上一凑,算是联谊了。你这个小三元可是大家指定必须要到的人物。”和陈浮生一样,叶信也一连过了三关,拿到了秀才的身份,让他那个觉得家中文气不足的父亲颇为兴奋。
“全是秀才吗,”陈浮生沉吟一声,他打算闭关苦读一段时间,参加乡试之后,就会直接出蜀,见一见这些蜀中年轻才俊也好。
“行,具体是在哪里。我回家换件衣服就来。”
“大家为的都是乡试,自然想要个好兆头了,将凤引楼的二层整个包了下来。从酉时开始,不醉不归。”叶信嘿嘿一笑。
“行,那我就先回去了,借我匹马,告诉他们我一定准时到达。”陈浮生看看叶信身后的跟班,开口说道。
“自家兄弟,说什么借不借,平白伤了感情。”
陈浮生随意选了一匹,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