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只看了第一部倩女幽魂的电影,自然不清楚普渡慈航是何许人物,不过看看两女忧虑表情,心中就有些了然,要知道就算在知道他们有可能面对千年树妖或者黑山老妖时都没有表现出来。
“如果真是普渡慈航对我们下的手,那么,那么……”
虽然已经经受了一场磨难长进不少,但在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对手后,白相鹿就彻底乱了方寸,反复念叨几句,还是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做,转头求助性地看向陈浮生几人。
原本他是打算借助陈浮生等人的力量先行返回京城,将发生的事情回禀家族,但如果柳一刀没有扯谎的话,那么显然京城已经不比龙潭虎穴安全多少。
“白公子暂且安心,此人所说未必确切,不如多等待些时日看看具体情况再作计较。”宽慰失魂落魄的白相鹿一句,陈浮生转过头看向玫瑰两女,传音道:“既然牵扯到了普渡慈航这个护国法丈,这件任务我们不如暂且压下,等到兰若寺的事情了结之后再做计较。”
三颗头发系在一起的人头重重落在宽大厚重的公案之上,正露出柳一刀那对死也不曾闭上的铜铃大眼,其中的怨恨,愤怒险些将痴肥县令吓得从座椅上跌下,爬在地上。
“大胆刁民,见到本官居然还不跪下!”
惊堂木“啪”的一声拍在桌上,说着熟悉的话语,听着三班衙役一起用水火棍,有节奏的敲击地面,拉长声音低唱着“威……武……”勉强让县令重新拾起几分信心,看向堂下一行擂响鸣冤鼓的男女。
只可惜无论陈浮生还是铁壁这些契约者都不吃这一套,傲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大人不妨仔细看看,此人乃是贵县悬赏千金通缉的要犯柳一刀,余下两个一个名作吴天良,另一个有个匪号蔡三手。”
见自家这位捞钱索贿上算是一位好手,在断案做事上则是一塌糊涂的大人陷入迷茫之中,旁边留有老鼠胡须的是师爷急忙俯身凑到县令耳边,低声道:“大人,那两人是在横崖山占山为王的土匪强盗,据说他们大当家的名字就是吴天良,因而外人都称之为‘无天良’,下手最是狠辣无情。”
“好,壮士果然侠风仁骨,主动为本官及全县百姓分忧解难,来人啊,快快取出纹银百两赠与诸位英雄。”
看着不声不响就要昧下余下的大半赏金和全部功劳的县令,陈浮生冷哼一声,举手制止道:“无需如此,除此之外,我等此次前来另有一桩政绩想要送给大人,大人守牧一县之地,想必也曾听闻东郊兰若寺的传闻?”
“兰若寺不过是一处荒僻寺庙,没什么特殊之处,几位先生问这作甚?”
“据我所知里面可是不怎么安宁啊,不知葬送了多少在其中投宿的商旅性命。”陈浮生环望公堂,打量一下衙差,冲着县令拱拱手,随意说道:“我等此次前来就是想要向大人借用一批官差,将兰若寺肃清,还北郭县一片乾坤朗朗。”
倒抽一口凉气,不待陈浮生讲完,痴肥县令就连连摆手,不想再听陈浮生继续说下去。
“不可不可,那兰若寺邪门异常,有鬼怪作乱的说法已经流传了至少百年,几乎可以说是一处禁地。”师爷摊摊双手,示意陈浮生看看那些齐齐后退一步的衙役,一脸无能为力,“就算大人同意了您,整个北郭县也不会有人敢踏足其中。”
心里清楚柳一刀与横崖山的强盗有多么凶悍,这些师爷连带着对陈浮生等人的实力也有着清晰了解,不敢直接拒绝,而是把难题重新抛给陈浮生。
“哼!”
“铛”的一声,一道寒光腾空而起,将县令头顶乌纱当中劈开,深深插入县令背后墙壁上的青天白日图中,却是铁壁夺去一名领头衙差的腰间佩刀,顺手掷出。
“你这狗官,不知为民除害,只知贪污索贿,收纳人事也就罢了,如今我们愿意帮你,居然还如此推三阻四,莫非你道我掌中宝刀斩不了你的狗头么?”
感受着县令身上散发出来恐惧臣服之意,陈浮生满意点点头,对扮黑脸的铁壁使个眼色,和颜悦色道:“铁壁兄莫要心急,县令大人并非不愿相助,只是不愿逼迫麾下做不愿之事而已。”
见县令唯唯诺诺点头称是,陈浮生一拍铁壁背后背负的巨大包裹,道:“但我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更何况是行此危难之事。铁壁兄,你且将东西亮出来,然后再看看大家意见如何。”
嘿然一笑,铁壁解开背后包袱,双手一抖,黄白金银纷纷扬扬落下,在巧妙劲力下堆成一座小山,闪耀无穷光彩,晃花了县令、师爷以及一众衙差的眼睛。
双手环抱于胸,铁壁傲然说道:“这里的金银价值多少,想来大家多少心里有数,有十个人去,就由十个人平分这些金银,有二十个人去,就多出十个人来分,不过我们最多只会招募三十个人,当然,在事前我们只会付出一成订金,其余的暂时寄放在大人这里,等到结束之后,就算有人折损在里面,他该分的那一份也决计不会少上分毫。”
这些金银自然是横崖山偌大库存中的一部分,当铁壁看到这些时也不由感慨一句这种无本生意才是真正万利,左右这些不被轮回空间承认,带不出去,就算在这个世界全部用出他也不会有丝毫可惜。
三十个人,大小也算些助力,当然这些衙差更主要的作用还是给那些试炼者充当肉盾,毕竟每多生存下来一个人,他们团队就会有一笔生存点入账。
“三十个人么?”陈浮生清晰地听到大堂中此起彼伏地响起吞咽口水的声音,这么一大笔金银就算均分给三十个人也不容小视,就算衙门里油水丰厚,花上一辈子子也攒不下来,拿命冒险搏一笔怎么看都是划算至极,尤其是在知道有这么多人的情况下,胆气也会因此雄壮几分。
痴肥县令与瘦削师爷默契对视一眼,没有再表达任何抗拒之意,如果说之前他们还相信陈浮生有可能是少数那种脑子进水的痴傻之辈,居然主动跑去兰若寺这种闹鬼的所在,但在铁壁亮出这么一大笔金银后就醒悟过来陈浮生等人必有其他缘由。
不过看在这么一大笔金银,更主要还是铁壁钉入身后墙壁的那一柄腰刀以及桌上那三颗人头的摄服下,两人聪明地选择了闭嘴。
“就算他们武艺高强,能够斩杀这等悍匪,但在那些妖鬼面前也只有死路一条,到时候随便给那些不幸战死的衙差的亲友几两烧埋银子,堵住他们的嘴这些金银可就全归本官所有了,正好再趁着机会从那些想要在衙门做事的家伙身上再榨一笔钱出来。”
目不转睛地盯着铁壁脚旁的金银,县令不无得意地想到,现在这个世道,能够在欺上瞒下,索要人事,造出无数冤假错案的情况下,过得如此滋润,稳稳坐住县令的位子,这个县令看似痴肥无能,其实还是颇有几分能力,只是不用在正道上罢了。
剑气凌空落下,尘土飞扬,等到尘埃落定,兰若寺三之外现出一道沟壑,平整如尺,好似一条生死界限。
紧接着六七十人耳中同时响起一道不怒自威而又隐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声音:“你们是什么来历,为什么要来兰若寺扰我清修?”
“燕赤霞,难道你就不认得我了吗?”排开众人,紧紧盯着沟壑,感应着其中残存的剑气强弱,夏侯剑客脸色露出几分讶异,沉声道:“没想到些许时日不见,你的剑法居然更上一层楼,很好,就是这样,一会儿打得才算痛快。”
“不是我进步大,而是你浪费了大好青春。”纵身从墙壁跃下,燕赤霞单手提剑,摇摇头道:“七年来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要找上来与我比剑,只是为了争夺一个‘天下第一剑’的虚名,你锋芒太露,杀气太重,却不知修身养心,这又是何苦来哉!”
夏侯冷哼一声,显然对于燕赤霞的言语不以为意,自出娘胎以来,他不信爹娘老子,更不信什么仁义道德,只坚信足够手中这把剑够快就可斩平一切,这是他数十年心气所系,怎么可能轻易被燕赤霞几句话说动。
“不过我没想到你这次居然带了这么多人来兰若寺寻我,你不是向来看这些普通人不起的吗?”
一眼扫过,燕赤霞就看出这些人虽然健壮有力,但是大多数人呼吸吐纳没有法度,步伐沉重,身上更是没有练有武艺之后的那股子精气神,显然只是些普通人,不由暗暗纳闷,他当初选择兰若寺这个被鬼怪妖孽盘踞之地就是看中这里因为僻静没有人打扰自己清静,怎么忽然之间会出现了这么多少,而且有一些还是作衙差打扮,流露出公门中人身上特有的那股子气息,和余下那支商旅模样的队伍混在一起,说不出的奇怪。
不过稍看几眼,燕赤霞神色就是一震,其中明显有几人气息古怪但是却都拥有强大实力,甚至不比夏侯这个一流剑客弱上多少,距离他隐居兰若寺明明还没有多久,怎么世上就涌现出了这么多不知名的高手。
“你们这些草包,平日里欺压平头百姓的时候肆无忌惮,一个个踊跃上前,怎么现在突然这么胆小了?”
看着被这霸道一剑吓得连连后退的众人,夏侯剑客手指点点那些衙差,讥笑道:“说起来这位燕捕头可还是你们的前辈同行呢,想当初他可是威震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辣手判官,人送绰号‘当世钟馗’,不知擒拿过多少贪官污吏,江洋大盗,在江湖上威名赫赫!”
“燕道长。”不见如何动作,前面众人自行让出一条道路,陈浮生缓步走出,对着燕赤霞打个稽首,淡淡一笑,“道长误会了,这些人是我带来,与夏侯兄并无关系。”
一面说着,陈浮生却是发动神念仔细探查对面这个粗豪道士,忍不住暗暗摇头。
此人名字,职业甚至绰号都与陈浮生所认识的燕赤霞一模一样,但仔细探究之下却是似是而非,先是外貌,燕赤霞身材魁伟,气概有如沙场猛将一般慷慨威严,任何人见了都要忍不住称赞一声“好一条关西大汉”,此人身上虽也有一股豪迈之气,但相貌最多用“雄奇”二字称谓,比起真正的燕赤霞来就少了那么一分堂堂正正。
而且两人虽然都是修行之士,也都算是剑修,但仍有许多差异,燕赤霞修行九天剑派秘传的南明离火诀,乃是道门真传,专修南明离火,堂皇刚烈,与手中那柄赤霞剑相得益彰,这个燕赤霞对方才那一招剑气外放,再进一步就是以气御剑,可驭剑在身周百步,已经算是初步摸到了御剑术的门槛,但比起最上乘的道门飞剑之法来还是粗糙了许多。
而且对方明明是道装打扮,但神思波动却隐隐透露出佛门神通的根底,俨然如陈浮生一般佛道双修,只是比起陈浮生来要显得驳杂不纯,相比之下,对方身上还是那股和身边夏侯一样的纯粹武夫气息最为强盛与扎实。
陈浮生以神识感应燕赤霞时,铁壁五个契约者也在仔细打量,并不时在团队频道中进行交流,不过他们的力量大多是经过空间提拔而来,不如陈浮生等修士经由自身修炼得来,因而有着许多弊端,所观察到的自然流于表面。
“他用的武器还是这口剑,没有看到第二部出现的剑匣,看起来这一次轮回空间没有特意提升千年树妖的实力,试炼者的伤亡应该不会太大。”
“还是需要挑起燕赤霞与树妖的矛盾,要知道他们两个之前在兰若寺里平安相处了很长时间,一直井水不犯河水,如果不是为了救宁采臣,燕赤霞根本不会与树妖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