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浮生的这一招银河倒挂自然不是为了给这些惊骇莫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所看。
外行人不过看着热闹,明月原本浅笑吟吟,但陈浮生飞剑一出,当即就变了颜色,一脸肃穆,不自觉地挺直了身子,紧紧看着陈浮生。
剑气雷音是多么上乘的剑术,任何一个修士心中都十分清楚。
就算是道门一十三派的真传弟子也不是各个都能练成。
更何况陈浮生这一招银河倒挂偷师自云中子身上,却是脱胎于那位青莲剑仙,招数精妙,剑意超凡,比起《极乐相思咒》中记载的道术手法还要高明几分,怎能不让魔教弟子心中揣测难安。
“这松都左右只有知足那个老和尚算是真正的修士,这些读书人更是表面道貌岸然,实则一肚子男盗女娼,也就徐敬德养气有成,那些武将更是最多不过入窍级数,没有一个能够突破先天,怎么突然跳出来一个这么厉害人物,他这一手剑术似乎就是传说中的剑气雷音,就连师父都没有练就,已是各派长老才能修成,怎么会跑到这里,该不会是冲着我来得吧?”
徐敬德最看重的还是陈浮生的学问,那些法术对他而言不过云烟过眼,算不得什么。
再加上他也是养气有成,多少也算是个君子,自然不会到处宣扬陈浮生身怀道法,猝不及防之下,倒是当真吃惊不小。
看着明月侧过头低声打探自身来历,陈浮生轻轻一笑,端起酒杯,自顾自斟满酒,几步走到那位碧溪守旁坐定,一饮而尽。
其他人虽然惊艳陈浮生的飞剑留字,但事不关己,他们又对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不感兴趣,更加分不出胎动、入窍、感应、入煞、炼罡这些境界的高低强弱,在惊叹一番之后也就罢了。
碧溪守却是出身王族,眼界最为高明,再加上因为对扶余璋有所了解,反而想得最多。
“之前他在几位王子之中,一直默默无为,所有人都以为他出身不正,对王位早就绝了指望,却没想到他暗地里居然练就了这般本事,之前不过是隐蛰不出罢了,城府居然如此之深。莫非他也想要一鸣惊人不成?”
“浑源兄好久不见,当年一别,我们两人应该也有三四年不曾见面了吧?”
碧溪守正自苦苦思索之后如何面对扶余璋时,就见陈浮生不请自来,在身旁坐下,然后脑中就响起了这么一句问候。
“不必张口,我现在用着神念传音之法,你只需要在脑中思考,我就知道你想要说些什么?”
看着对方一脸吃惊,张嘴欲言,陈浮生轻轻一笑,淡淡“说”出这么一句,不出意料地,对方脸上的惊惧更甚。
碧溪守也就仗着出身不错,才有些见识,又哪里听说过神念沟通的妙法,连续尝试几次,勉强成功开口:“浑源见过邸下,不知世子来我松都,可有浑源效劳之处?”
碧溪守惊惧过后,便迅速回过神来,陈浮生展露的实力,他遍数百济那些知名的武将和僧道高人也觉得无人能及。
再加上对方十数年来隐忍不发的城府心计,使得他瞬间就将扶余璋夺得王位的可能性提到了最高,想都不用想,张口就给扶余璋这个私生子冠以嗣子才能有的称谓。
此刻他心中更多的是庆幸之前他虽然看不起对方的出身,但毕竟表面上没有针对过对方,想来对方也不会无缘无故对他做些什么。
听着对方的称呼,陈浮生轻轻一笑,暗自运起舌识道:“父王年迈,几位王兄耐不住寂寞,已经开始暗中结党有所动作,我自认文采武艺远远胜过他们,又与新罗王室结为姻亲,王位大有希望。唯一值得忧虑的只有宗室,我不想在造就过多杀戮的情况下,顺利接过王位,浑源兄的父亲乃是扶余璋的叔父,王上的手足兄弟,在宗室之中素有威望,某家还希望王叔到时候为我背书,助我登上王位,到时候我自然也不会亏待浑源兄父子二人,执掌大权可不比眼下寄情山水,娱乐文字来得畅快?”
原来是有求于人。
听到陈浮生的话,碧溪守心中一定,表情缓和许多,陈浮生给他带来的那种生死之间的压力猛然消失大半,正要试探着开口打听一下陈浮生的计划与能给出的筹码,就见陈浮生紧跟着吐出一句。
“所谓空口无凭,在正式商谈之前,为表诚意,浑源兄可以先说些私人的要求,看看我有没有这番实力。”
碧溪守精神一振,他根本不需要付出和答应什么,就能提前要求陈浮生做事,无论怎么看都对他有百利无一害,追问道:“我看世子剑法通神,心中十分向往,不知道能否传授给我?”
“这个么?”
陈浮生没有立刻回答,眼光在碧溪守身上审视一遍,缓缓摇头,方才开口道:“倒不是我不舍得教你,只是这修行有些类似武艺,年纪幼小的时候,心思活泼,一口先天之气未曾散尽,气血灵动,筋骨尚未完全长成,大有可为,现在你骨骼早已定型,便是努力,这辈子只怕也没什么成就。而且我这门剑术承自道家,要求一个清心寡欲,除了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外,十年之内更是不能沾染半点荤腥酒色,免得破坏了体内真气的纯粹,实在太苦。少有人能够坚持下来。”
碧溪守把嘴一闭,再也不想追问,十年时间不能喝酒吃肉,更不必说放弃女色,简直比起和尚来还要清苦,他自认绝无可能做到。
“不过。”
看着碧溪守的失望,陈浮生抛出真正想要提出的条件:“这位明月姑娘色艺双绝,名满松都,我看浑源对她也是情有独钟,只是据说她性情古怪,倜傥任侠有若男子,便是我初来松都也有所耳闻,想必你也是为此苦恼。不过我倒是有些手段足以保证你抱得美人归,不知这个是否能够折换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