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叫夹竹桃,有毒。”
“这是乌头,也有毒。”
“曼陀罗,有毒。”
听着这一个个的介绍,调月有种比听到冷笑话还要头疼的感觉。
果然还是相处时间太少不够了解,白石居然喜欢种植毒草,还种了这么多种类的毒草。
他指着一盆看起来像玫瑰茎的植物——都是绿色带刺的,“这个也是有毒的吗?”
“不是,这是月季,没毒的。”白石指着茎上的刺,向他耐心解释。
“月季的刺很大很硬但是稀疏,玫瑰的刺是那种很密的。”
“是嘛,可惜现在是冬天,看不到它开花。”
调月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月季的刺,“月季的花语是什么?”
“嗯……那要看颜色了,红色代表纯洁的爱、热恋,粉色代表初恋。”
白石把月季花盆往调月那边推了推,“明天带它一起离开吗?它正好是红色、粉色的月季。”
“留在你这吧,我不会照顾植物。”
“你没说不要。”
“……白给的植物我当然要。”
“那白给的人呢?”白石单膝跪地,凑到他面前。
“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在交往了吧,毕竟我们可是亲了的,不负责任可不行。”
调月推开他越凑越近的脸,脸上笑容不加掩饰。
“白给的人当然也要。”
“那…未来请多指教。”
“请多指教。”
两人很官方的握了下手。
白石笑容一收,拉着他的胳膊起身往屋里走。
“手好凉,阳台很冷吧。”
“还好,倒也没有那么娇贵。”
调月觉得他俩的手掌温度差不多,而且在阳台待了那么久,大多数人都会指尖冰凉。
白石摇摇头,边把电视打开边认真说道:“不是娇贵,有暖和的地方我们当然要到暖和的地方来,反正植物们已经认识你了。”
“我也很荣幸认识它们。”
调月坐上沙发,随手拿了个抱枕抱到腿上。
“要看电影吗?其实我有想看的东西。”
白石晃晃手里的录像带,“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想看的是同一个。”
几年前的U17网球世界杯,这种大型赛事都有专门的摄像跟踪记录。
白石作为参赛选手,有一份高清的、记录他比赛场次的录像。
U17每两年举办一次,白石国三参加了一次,高二又参加了一次。
正好涵盖了调月所未知的国中、高中时期。
国中的白石很是稚嫩,和一个叫君岛育斗的高三前辈双打对战法国的两位明星选手。
比赛刚开始,白石非常拘谨。
另外三人则都在竭尽所能的展示自己的魅力和网球魅力。
第一局,白石、君岛以2:6惨败法国队。
第二局,白石逐渐找到状态,那种肆意拼搏、为了胜利也为了享受比赛乐趣的样子像是在发光一样。
录像带里,观众们呐喊着白石的名字。
录像带外,调月也由衷感慨,“你真的很帅啊,白石君。”
白石开始还很高兴,但在听到调月的称呼时又垮下脸。
“交往以后还要叫得这么疏远吗?明明我早就开始喊你听海了。”
“藏之介,你真的很帅。”调月改口,又重新夸了一遍。
“不过那个——嗯~Ecstasy!是什么?”
“口头禅啊,心情愉快的时候会说。”
“欸~这一个月都没听你说过。”
“因为你还没答应我啊。”
“答应以后也没说啊。”
“因为那时候……太紧张了。”
接吻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哪还能想起口头禅来。
白石挠挠脸颊,视线又落到调月的嘴唇上,水盈盈很好亲的样子。
“我能再亲你一次吗?”白石竖起一根手指。
“我保证,这是今天的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当然是指亲嘴的最后一次,别的地方不算在次数里面。
为了兑现承诺,临睡前的晚安吻,白石吻在调月脖子上,离开时留下个浅浅的红印,明天一早绝对会消失掉。
他才不会像平行世界的自己一样粗暴,恋人就是该温柔对待的,又掐又咬怎么能行。
——
晨曦照在脸上,白石睁开眼稍清醒一会儿,才扭头看向旁边的位置。
调月洗澡后穿了他的备用睡衣,领口宽松,在锁骨下弯起两道弧度,内里逐渐变黑,看不清胸膛。
昨晚他装尽了可怜才让不习惯和人一起睡的调月勉勉强强躺到旁边。
结果今早一看,对方靠他很近,睡得也很熟。
这不是适应得很好嘛。
白石看向调月光滑白皙的侧颈,昨晚吻出的痕迹完全消失,让人莫名生出几分挫败。
如果能留下痕迹就好了。
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交往的事实,也让想要追求对方的人知难而退。
点点阴暗的想法出现在白石脑海,又在几秒钟后被他甩出。
不行不行,昨晚还在警告自己不要像平行世界一样粗暴,这连一天都没过去,就想着欺负人。
虽然知道恋爱中的人会产生占有欲,但白石从未想过自己的占有欲会这么强。
看着白石纠结到一秒钟变换好几次的表情,调月缓缓眨了下眼,驱散掉最后一丝困意。
他早醒了,只是专心想事的白石没有发现。
对方大清早纠结成这样,无论怎么想都应该和他有关系。
是早晨起床时看到别人在旁边不习惯吗?
还是说睡了一觉冷静下来后,感觉到后悔了?
也会有后悔的可能吧。
调月就有经历过——特别想要某件东西,攒钱买了以后便立刻后悔懊恼的经历。
买东西尚且如此,恋爱交往这种大事就更该慎重一些。
他垂下眼,遮掩住不受控的软弱的情绪,再抬眸时,已然恢复了冷静。
“白…藏之介,反悔的话现在还来得及,只要你了当的说出来,我是不会打你的。”
他学拳击是为了防身,不是为了打人。
平时恐吓般的威胁只是开个玩笑,他不会为了分手这点小事就动手的。
白石回过神,先露出下意识的惊喜,随后才意识到调月说了什么。
“你醒了……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现在反悔还来得及,我不会…”
调月话没说完,额头就被亲了一下。
他闭上嘴,抿唇看向压到身上、神情阴郁的人,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误会了。
他几乎完全笼罩在白石身体的阴影里,披散的半长发如扇般散在枕头上。
白石那点刚刚冒出的火气瞬间熄灭,隔着被子无力趴倒,枕在对方肩膀旁的脸颊很可怜的蹭了蹭。
“早上好,如果你能不说这种话,我会感觉更好的。”
“……早上好。”调月有些心虚和愧疚,连忙解释清楚刚才的误会。
“我看到你好像很纠结的样子,还以为你后悔了。”
“才不是因为那种事纠结的。”
白石嘟囔一句,安慰自己交往最初有误会是必然的,只要及时说清楚就没问题。
“那你是因为什么……嘶~”
脖子被咬得一疼,调月皱起眉,手掌握紧又松开。
“我在想这个。”
“咬我?”
“……听海你的想法真的很直。”
白石由衷感慨,意识到与其委婉、不如直白的重要性。
知道真相后,调月毫不犹豫把白石踹下床,起身去洗漱。
白石不仅没生气,反倒还觉得被踹一脚很开心。
爱情让人盲目,他算是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了。
“听海,等有空的时候去神社还愿吧。”
“……嗯,知道了。”
“之后搬来我这里住吧。”
“不要。”
“为什么不要?昨晚不是睡得很好嘛。”
“太容易得到就不会珍惜。”
“话是这么说。”白石也知道这个道理,可不管什么道理都是分人分性格的。
“我对待感情是很认真的,听海,我知道谁都会这么说,但你可以考验我,直到感觉我有安全感了,到时候再一起住吧。”
调月看着镜子映出的倚靠着门框的白石,对方认真严肃的模样像极了录像带里见到过的,对方上场时的样子。
背负着国家荣誉时,白石脸上也是这样的表情。
他点点头,算是答应了白石的保证。
“我租的公寓三个月后到期,本来还想续的,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
深夜,躺在床上熟睡的男人侧过身,手臂搭向旁边。
并不是习惯了的高度,手臂接触到的是冰凉的床面。
白石猛然惊醒,意识到睡在旁边的人不在床上也不在卧室后,便彻底没了睡意。
卧室门发出轻微的开门声。
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调月意外起身,“藏之介,你也醒了……”
你不会也去了平行世界吧?
他很想这么问。
昨晚睡着后他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在平行世界的白石床上醒来,还和对方去找了那个世界的自己。
只是刚找到、甚至还没来得及靠近,他就回来了。
本以为只是一场奇特清晰点的梦,但很快他就发现,昨晚身上的痕迹都快完全消失了。
该疼的地方不疼、该酸的地方不酸,这明显不是睡一觉就能解决的。
“怎么了?我发现你不在床上,睡不着吗?”
白石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才四点,也不知道听海是从什么时候坐在这的。
调月思考片刻,组织好语言才开口解释。
“我……我其实做了个很奇怪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