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

“这位大梁的公主不是大汗您新娶的夫人吗?”萨日莎愣住了。

“中原的皇帝娶多少女人我不知道, 但我这辈子只会娶一个。”说完,旭烈格尔便绕过了萨日莎,走进营地里。

萨日莎有些局促起身, 刚要抬头便见绣着祥瑞金纹的红色裙褶停在了她的面前。

“这就是血狄的营地吗?和大梁真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地方。”

说话的女人站在萨日莎的面前, 一双水杏眼回望向自己来时的路, 像是在思虑哀愁着什么。

萨日莎站了起来。她虽学习了些中原话, 但这女人有梁国的口音,她也听不太明白。

“你跟我来吧。”

萨日莎冲着女人指了指, 想示意这位从大梁来的端静公主同她一起进入营地。

“你这卑贱的蛮族女人见了端静公主为何不行礼?”这时一个老妇人跟了过来, 怀里抱了只灰白色的长毛猫, 上来就对着萨日莎一顿呵斥。

“苏嬷嬷, 你这是做什么?”端静公主皱眉。

“公主,您是陛下赐来和亲的。这些蛮夷能迎娶您这枚大梁的明珠应当感恩戴德, 怎么能连一点礼数都没有?那格日勒汗和他的手下傲慢也就罢了, 现在连他们部族卑贱的女奴都敢对您指指点点,一群不吃粮食爱吃血肉的野蛮人,真是不将我大梁国放在眼里!”

“这老妇人叽叽呱呱在说什么呢?”萨日莎本来对这端静公主就有些敌视,如今瞧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妇人内心不愉更是又添了几分。

“别说了, 嬷嬷。这是别人的地盘, 可不是在我们自己的皇宫里了。”端静公主连忙摁住自己的奶娘, 自己冲着萨日莎有些歉意地微微躬身。

“公主!您尊贵之躯怎么能向这些蛮夷行礼呢!”苏嬷嬷痛心疾首。

“这大梁人真是神神叨叨的。”因为听不懂, 萨日莎也没多和两人计较,转身在前面领路了。

****

心里记挂着林昭昭,旭烈格尔回了营地,连甲都没有卸下来, 便直直直去找人。

“大汗。”苏合瞧见旭烈格尔, 眼皮不由跳了跳, 连忙行礼,“夫人刚睡下。”

“他病了,怎么样?严重吗?请医师看过了吗?”旭烈格尔停下脚步。

“夫人夜里时常恶寒,身上却发热,今日起来精神稍微好了些,但还是咳嗽不止,说起话来,喉咙像是被刀尖抵着一样。”苏合说,“我和阿古苏正在给熬风寒的药。”

旭烈格尔听着揪心,想进去瞧瞧,却被苏合拦住:“大汗,夫人睡前吩咐不让您进去,他怕将病气过给您。”

“让开。”

苏合哪敢继续阻拦,缄默地退到一边。

***

林昭昭缓缓睁开眼,用被子捂了一觉,他又出了一身汗。喉咙里干得厉害,他便想唤苏合拿些水。

然而他的声音太哑,张了张嘴,硬是没能发出多大的动静来。

“醒了?是不是渴了?”有人低声问。

林昭昭有一瞬恍惚,他望着眼前的人,只感觉有些模模糊糊的。

“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哪疼了?”见林昭昭眼里湿润,旭烈格尔坐在榻边,心疼地给人抹泪。

林昭昭说不出话,只能摇了摇头。

“来,先喝些水。”旭烈格尔将床上的人扶起,悉心拿了枕头垫在林昭昭的腰背后,又拿了温热的茶盏送到林昭昭的唇边。

直到茶水润过喉咙,林昭昭才终于能开了口。

“你怎么来了?”林昭昭声音沙哑,也说不大声,只能轻声轻气的说话。

“你都病成这样了我哪有心思干其他事。”旭烈格尔站起身,将茶盏放下,“你中午吃饭了吗?肚子饿不饿,还是等会儿先把药喝了?”

“这些事交给苏合他们就行了。”林昭昭眼神一直望着男人,目光没有一瞬挪开,“你不用管我,在外面奔波这么久,回来该好好……咳咳咳咳……咳咳……”

“别说了。”旭烈格尔走过来,轻轻拍了拍林昭昭的后背,“嗓子都成这样了。”

好不容咳停下来,林昭昭抹了抹嘴角,扫了男人一眼:“……你是嫌我嗓子难听了?”

“我哪有这意思。”旭烈格尔无奈,“我是怕你再咳起来……”

“谁知道你什么意思?”林昭昭垂着头,语气发酸怪味,“一走就是小半年,不知道还以为你是躲着我不敢回来了?”

“这说的哪里的话?我哪能躲着你。”男人的大手包住了林昭昭的手,“洛初是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呵,真想我,你能走这么久?我才不信你打个里瓦德能从秋日打到春日。”林昭昭说的心里委屈,将自己手抽出来,“谁知道外面有什么勾了你的心思?让你流连忘返,舍不得回来……”

“我心思在哪你还不知道吗?”听出林昭昭不高兴,旭烈格尔还想去握自家夫人的手,但被人躲开了。

“我可不知道!”林昭昭负气地说,“我可不知道你这四个多月是怎么过的?和谁一起过的?”

“我自然是同帖萨尔他们待在一块。”此时旭烈格尔还没听懂林昭昭在问什么。

“……”林昭昭不想问得这般仔细,这显得他像个被困在深宅老院里的妒妇一样。

可说不在意是假的。男人那身体如何没人比他清楚。

三五天一次都算是少的了,有时候兴致来了一天三五次都是有过的。

整整四个多月……林昭昭可不信旭烈格尔能清心寡欲这么久。

说不定就背着他和什么人搞在一起了。

一想到自己整日孤枕难眠,忧心忡忡,而男人兴许正抱着什么人花前月下,春宵一刻,林昭昭就气得胸口疼。

“你走,我要歇着了。”林昭昭沉声说。

“我陪着你。”旭烈格尔凑到青年颈边嗅了嗅。

“我这身子也伺候不了你,你去找其他人吧。”林昭昭有些恨恨地说。

“什么其他人?”旭烈格尔皱眉。

“这四个多月你找了谁,你就去找谁吧。”林昭昭阖上了眼睛。

“我找谁?”

“我哪知道你找了谁?”

“……”旭烈格尔沉默。他还以为是林昭昭病了,所以说话才会这样颠三倒四。

过了好一会儿,林昭昭睁开了眼,见男人还在他旁边坐着:“你还在我这儿待着干什么?”

“你就当我不在吧。”男人背着身,声音发闷,“分开这么久,我只是想看看你。”

林昭昭听着心里发酸,深吸了口气:“行,那你交代了吧。”

“交代什么?”旭烈格尔发现今日总有人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一会儿问他要娶谁了,一会儿问他找谁了,这会儿又让他交代了。

“我不在你身边的这段日子,你碰了几个女人。”林昭昭悲愤地问。

“我没碰女人。”

“那你碰了几个男人?”林昭昭更加悲愤了。

“我也没碰男的。”旭烈格尔脸色不由变了,问到这份上,他再不明白林昭昭什么意思那就真是傻子。

“你觉得我在外面找人了?你就这么看待我们之间的情谊吗?”被林昭昭如此质疑,旭烈格尔也难免生气。

“我没有……”突然被“反客为主”,林昭昭眼神有些慌。

“除了你,我就没碰过其他人。”旭烈格尔还没受过如此冤枉,板着脸站了起来,“你若不信也好办,我喊帖萨尔和黑勒木过来,让他们将这个四月值守的军士都喊来,你慢慢讯问!”

“你、你这是干什么?”林昭昭被吓了一跳,连忙拉拽住男人的手臂,“没有……就没有嘛,你搞这么大阵仗出来不嫌丢人嘛?”

“有什么可丢人的。”他行的端坐的正,心里也没鬼,“问清楚了你也不用乱想了。”

“我信你,我信你,你都说没有了,我自然是信你的。”哪能想到旭烈格尔性子居然如此“贞烈”,林昭昭赶紧轻声细语将人哄着坐下,“你别冲动,我真没有乱想了。”

旭烈格尔没说话,他本来还生气,但想到林昭昭还病着又气不起来了。

“我去看看药有没有煎好。”

“……”林昭昭一边喝着用木勺喂过来的药,一边悄悄看着男人的脸色。

“你再休憩会儿吧。”喂完药,旭烈格尔站起了身,准备离开。

床上的人拉住了他的衣服,一双眼睛有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让人根本心狠不起来。

旭烈格尔无声地叹了口气,又坐了回来,将人搂回怀里面。

“我不是故意怀疑你的,要怪就怪你这次走了这么久……”林昭昭靠在男人胸口,抬头小声解释,“而且你平日和个色胚似的,我才怕你找别人……”

旭烈格尔一言不发。

“你别不理我呀。我四个多月都没和你说话……”林昭昭往男人身上贴了贴,手也伸了过去。

“别乱动。”旭烈格尔抓住有人的手腕。

“你干什么?这么长时间我都不能碰碰你吗!”

“你也知道……我这么长时间没碰你……”旭烈格尔闷声说。

林昭昭脸上一热,小声说:“其实我身上好许多了。”

旭烈格尔喉咙发痒,但还是忍住了:“睡吧。”

“真的好了。而且我也想要你了。”林昭昭凑了过去,在男人嘴角亲了亲,眼尾泛着红,“晚上我都将你的衣裳放在床榻边,就想着你陪在我身边一样。”

“洛初……”

“而且我看你也挺想的……”说完,林昭昭自己就不好意思了。

“你还睡着的时候我就想了。”强壮有力的手臂轻而易举将林昭昭抱到自己身上。

“色胚子。”

泛着粉的执剑一勾,床榻边的珠帘便叮叮咚咚垂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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