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活着的太平军将士都在坚持抵抗,哪怕他们知道自己未必能活着等援军到来,哪怕他们知道自己很可能永远也不见父母妻儿,可他们仍选择血战到底!
要么死,要么活!
为了爹娘、为了妻儿,拼了,拼了!
………
望着陷入重围的太平军,看着四下密密麻麻的人头,秦国成终于松了口气,只要再咬牙冲一下,太平军就必败无疑了。因此,他毫不犹豫的命令发起最后一击,彻底撕碎太平军。他更传下令来,此战不要俘虏,至于那个让他不再轻视的贼秀才,则定要五马分尸,不然难泄心头恶气!
先前撤下稍作休整的300余尚氏本家兵奉命再次集结,这一次他们将拧成一只拳头,狠狠砸破太平军那简单粗鄙的防御圈。
清军突然让出一条通道露出已集结完毕的骑兵后,周士相已做好赴死准备,他紧紧握着长刀,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力吼了出来:“弟兄们,拼了,拼了!”
“拼了,拼了!”
活着的太平军高举武器用力呐喊,受伤倒地的太平军将士也在用身体的最后一点力力张大嘴巴嘶吼着。
“杀啊!”
300余本家兵骑兵再一次撞向太平军的防御圈,都统的疯狂让他们更疯狂,他们已不再怜惜战马的损失,也不再在意自身的伤亡,他们眼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杀光这些比茅坑里石头还臭的南蛮子!
300百余骑兵的集体冲锋声势浩大,可望着那些已被鲜血染红的尖木,战马犹豫了,胆怯了。
马上的清兵灵敏的察觉到了座骑的异样,或是双腿猛勒,或是直接尖靴子上的尖剌扎向座骑。疼痛使得马匹再也顾不得前面那些削尖的长木,发狂地冲着前面撞了过去。
“噗哧、噗哧!”
冲上来的马匹瞬间被太平军的长杆剌穿,可怜的战马挂在那上面不断惨嘶、挣扎着。马上的清兵幸运的从马上摔下,没有当场被剌穿,不幸运的则是当场被长杆连人带马一同刺穿,好像一根肉条似的悬挂在半空中。很多清兵还没发出落地的惨呼,后背便是一重,窒息感顿时让他们再也无法言语,不等他们有所动弹,就被扑上来的太平军用长刀结果性命。
尚氏本家骑兵再一次撞上来时,周士相就站在第一排,他阻止了亲兵要将他保护在后的好意,他要站在第一排,正面硬挡清军的进攻。他要他的每一个部下都知道——他和他们在一起!
一匹冲上来的战马将大车架子往后撞了几步远,大车架的余力将周士相直接撞往后方,那一刻,他的身子重得厉害,整个人再也站立不稳,朝着后面踉跄退去,若不是身后的两个亲兵,恐怕他早已仰倒在地。
骑兵进攻的同时,旗兵们也没有干看,他们或是一齐搬运大车困,或是跳上大车架朝后面的太平军杀去,仗着人数的优势,太平军陷入苦战,几处大车架被清兵搬开,没有障碍物阻挡的骑兵立即从缺口涌进。他们用手中的刀剑,不断呼吼着劈向太平军,一些不愿意费事的则直接凭借战马的强劲冲力撞飞一个又一个妄图抵抗的太平军。
“破了,破了!”
欢呼声从清军口中发出,几处被撞开缺口后的太平军面对潮水般涌来的清兵,他们根本无法抵挡,只能被逼得不住后退。但每一步后退他们都在拼命抵挡前面的清兵,没有一个是扔下武器掉头而跑的。
战斗仍在继续,无数太平军的英勇士卒倒地,几乎所有人在倒地后都会下意识朝身后的新会城看去,那里有他们的亲人。
被亲兵扶着喘了几口粗气的周士相发现防线被突破几处后,焦急万分,不作任何停留就挥刀又朝前冲了上去。
“啊!”一声惨叫,一个从车架下面钻出来的清兵头都没来及抬就被一刀切断了脖子。
有清兵发现了身为主帅的周士相,他们兴奋的向周士相扑来,护主心切的周士相亲兵急忙迎了上去,几下劈砍,两个亲兵就倒在地上。其余的亲兵却没有后退,他们死死挡住扑上来的清兵,努力的将周士相护在中间。
自己的部下在和清兵死战,自己却被护在中间,周士相如何受得了。但他知道现在清军的注意力都在他身上,太平军上下的目光也在他身上,这等关键时候,他绝不能有半点闪失,因此他咬着牙任由亲兵将他护在中间,只不时发出一两句吼声,好让还在苦战的部下们知道他这个千户还活着!
“那个就是贼秀才,抓住他,五马分尸!”
被亲兵簇拥保护着的周士相无疑成了太平军中最显眼的人,也成了所有清兵眼中的猎物。冲进缺口的数十名清兵齐齐朝周士相所在杀了过来。见清兵势众,全朝自己来了,周士相眉头深锁,边战边退。
秦国成也注意到了正在往后退的周士相,手上马鞭一指,便要戈什哈替他活捉了这让他咬牙切齿的贼秀才,此时,号角声却从西南方向响起,伴随着号角声的是成千上万人的呼喊着:“杀鞑子!”
号角声来得突兀,清军却哗然一片,一些士兵竟忘了眼前还有正在以命搏命的太平军而傻站在那,又有被本家兵强逼着上来的清兵大叫:“南蛮子的援军上来了,快撤,快撤!”
听到有人在喊撤兵,秦国成大怒:“他娘的,谁敢下令撤兵!”正要吩咐下去不得命令不许退,视线所及,数十面旗帜引导着无数明军正向这边杀来,当先一面旗帜上书“凌海将军陈”。
“陈奇策!”
周士相不识得陈奇策,秦国成却是识得,见迟迟在江上按兵不动的陈奇策终于派兵上岸,又在这个节骨眼上来援太平军,秦国成气不打一处来。因为过于愤怒,他的两条腿竟然抖动起来。
“弟兄们,援军来了,援军来了!”
“水师的弟兄来救咱们了,水师的弟兄来救咱们了!”
太平军中却是发出震天欢呼声。
“大人,怎么办?”秦国成的戈什哈队长紧张的问道。
“功亏一簋!老天爷瞎了眼!”
秦国成恨声骂道,眼下形势已不容他再复仇般死咬太平军了,己方兵马已和太平军厮杀数个时辰,现在更是混在一起,若是江上明军不动,解决太平军这点残兵不过费些功夫,现在却不能不撤了。否则,任由江上明军加入战阵,胜利的天平可就倾向太平军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