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部攻占吉安府辖各县的正是太平军第三镇镇将蒋和。自北伐以来,蒋和多有联络各军将领,言要效仿陈桥驿,为大帅披黄袍,尔后各军回师广州,将那鸟唐王废为庶人,从此两广姓了周,大伙俱都做从龙功臣,然后再挥师北伐,灭了满州鞑子,将来大伙封妻荫子,公侯百代。
不想北伐以来,第三镇便一直为先驱,作前锋,与各军之间往来无多。拿下赣州以后,周士相带第一镇、第十五镇和新二镇围攻吉安府城,蒋和则被命令率所部第三镇扫荡吉安府下各县,使得蒋和迟迟无法落实为大帅“披黄袍”的念头,一肚子憋屈自是全撒在了那些冥顽不灵,不肯归降的清朝官吏头上。
第三镇先破永丰县,杀城中清朝官员9人,士绅28人。被杀之人还包括这些人的家眷,当日只杀得永丰人头滚滚,不少士绅大户就此灭族。蒋和又命将永丰被杀之人首级全部拿铁丝串上,派人送到安福县,吓得安福知县当即开门归降。此后又有龙泉、泰和、庐陵三县或受复明大义所感,或为局势所迫,携全城绅民反正。
永新知县周泰昌为顺治十年同进士出身,自感受清恩甚重,拒绝归降明军。结果城破,周泰昌一家19口无一得存,本城千总陈孝忠连同县学诸生50余人伏诛,使得永新县自此生员断绝,时人哀呼文脉底断。利用永新归降营兵诈开了永宁城后,蒋和又故计重施,命将知县管某、士绅20多人连同其家眷,不论老弱,尽皆从南城摔下。又派兵捕捉当日城上协守青壮600余于东门三里亭坑杀,致使永宁城中家家有丧。邻近万安县士绅闻永宁惨事,士绅联同衙门书办小史一起行事,将不肯开城归降的清知县捆送太平军前,从而保全该县。
赣州以北,新二镇进展顺利,先后夺取兴国、宁都、安远、瑞金、龙南、石城、长宁、会昌等县,又有信丰、雩都、安远、广昌、南丰等县举城反正。新二镇前锋甲旅兵进建昌府,建昌府清军不敢抵挡,往北面抚州方向逃窜。
太平军中军主力第一镇、第十五镇、新一镇及骑兵一部在大帅周士相亲自指挥下包围了吉安府城。因吉安一带暴雨如注,致使太平军行军困难,营盘安置也十分不便,原先定于以火药爆破吉安府城也因地湿不得行,故周士相只令各军将吉安团团围住,重挖深壕,重筑营城,每日以火炮攻城,不克不休。
吉安城中清军人心惶惶,粮食价格陡涨,生火木柴也短缺。清江西提督刘光弼派人向南昌告急,称内绝粮草,外无救兵,势难久待。清江西巡抚夏一鹗此刻却是一点援兵也调不出,反而要为南昌城的安危焦心竭虑。原来赣州被太平军攻占的消息传到江西各地后,便引发了一连串的反清起事。
原崇祯朝兵部主事江星桂、生员马江等人在南康府起兵响应。马江自称巡抚,江星桂称兵部尚书,携众数千先后攻克都昌、湖口、星子等县。清南康副将徐学易等人见势危,兵力不敌,下令全军入南康城凭险扼守。岂料南康都司陈万和等人却被江星桂等人的使者策反,领兵数百在安义县举旗反正,使得南康城顿时成了一座孤城。
鄱阳湖一带向来就有水匪聚集,清军数十次进剿都未能彻底平定,这会各水匪也是趁着清军手脚大乱,兵马空虚的机会相继而起,各立山寨,以永历纪年造作符印,以次拜官,自郡县、监司、抚按、科道、部院、总镇之属咸备。其歌曰“弟兄一千七,天下无人敌。有人来犯我,一个一两一”。有其他水匪和绿林没有起兵反清的,这些鄱阳湖水寨便会联合攻打,迫使对方一起举旗。总有十八寨,寨主称复明天下兵马大元帅,其下总督数人,巡抚数人,五军都督一应俱全。
太平军新二镇尚离建昌府泸溪县百余里地时,本城清朝知县和县丞等人便俱携印潜逃,城中百姓纷纷出城避难,诺大一座县城,等到太平军前锋探马来时,竟是空无一人,直叫那些太平军探马以为这城是座鬼城。自甲申以来,此事还为头一桩。
各地一些士绅学子也趁势起兵,百姓平日多受清廷榨取,这时便也纷纷响应。虽乌合之众,却因各地清军空虚,几乎建制官兵,故瞬间便能成事。抚州乐安知县胡某平日贪赃枉尘,加田亩过额,结果城中一小儿突发大喊“大明兵至”,百姓瞬间挥臂呼吼向县衙冲去。衙役捕快无人敢阻,胡某吓得藏于茅房之中,结果被愤怒百姓搜出,将其活活溺死在茅坑之中。
南昌府丰城县也发生了绅民数百掠市,官兵惊散之事。巡抚夏一鹗派副将吴之培领兵百人前往镇压,结果兵行半路便自相溃散。武宁县绅民乡宦公然网巾大袖,口称大事已就,劝知县速为迎顺,以至人心汹汹,各地官员无一有固守之志。
瑞州上高县匠人冯国材化名朱弘图,假称史阁部名义,领学徒亲友十多人起兵,竟是一下就夺了上高县城。其后,冯国材派人联络高安、新昌和瑞州府城的士绅乡宦,准备一起举旗攻占府城。瑞州清军千余人来剿,冯国材率乡民奋勇抵抗,原先约定起兵诸乡绅竟无一人率人至。苦战两个多时辰,冯国材被清军擒杀。
清江西监察御史李之粹竟然派人偷偷送信给周士相,信中说:“人心未死,谁无汉思?公创举非常,为天下倡,天下咸引领企足,日夜望公至!”
除去已被太平军攻占的府县,江西其余诸府无一府无有士绅乡民举旗反清,夏一鹗见人心不稳,为了防止内变,竟然把在江西降清的原李成栋部将陈胤、丁全桂等人全部杀掉,又命在城中大肆逮捕有复明嫌疑的士绅读书人,更强行壮夫征丁,全城百姓敢怒不敢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