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沼泽之上,当他们每踏出一步,空无一物的天空中便会多出一个阶梯,环绕着穿入云层之中。每隔九十九个台阶都会出现一道透明的拱门,拱门上写着远古的象形文字,一共为十二道拱门。在经过第七道拱门的时候,空气开始变得寒冷,咕噜全身已经开始颤抖。
脚下的阶梯覆盖了一层雪白的冰霜,拱门上的冰锥垂直地悬挂在远古星宿人物的雕像上。第七层的拱门上雕刻着一个女人,让他们为之惊讶的是这个女人他们都认识,掌管黑暗契约的守护女神斯塔文,在星宿的署名中,樱泽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蝶舞。
咕噜的声音仿佛结了冰,颤抖地说:“这里怎么会有主人的雕像?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如果想知道答案,就要不停地行走。”樱泽说。星痕在他的背上发出细微的呻吟声,声音被痛苦所浸透,他听得出她在挣扎。
爬到第九个拱门的时候,脚下的阶梯已经完全是寒冷的冰块,咕噜的鼻涕冻结成了冰锥,他的脸僵硬在一起,一直保持着憨厚的苦笑,无法再动弹。樱泽抬头看到第九个拱门上雕刻着的那把剑他认得,是龙决剑,拱门上雕刻的星宿人物是卡诺,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和黑色的斗篷,那一双锐利的眼睛能刺入每一个人的肌肤。在远古的象形文字里注释着:君临天下。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樱泽不敢再去看他第二眼,他们有着同样锐利的眼神,因为那种眼神里头露出来的不可一世和寂寞,就像黑夜中的恒星,任何事或物都无法遮掩的光芒,以一个孤寂的姿态,君临天下。他低着头看着脚下的阶梯,每踏出一步,他都觉得重如泰山,在冰封中留下深深的脚印。
咕噜坐在阶梯上停留下来,云朵从他脚下迅速地掠过,他埋怨道:“我就是现在死在这里都不愿意再上去了。”
樱泽说:“好啊,一个时辰足可以让你变得和这些死寂的雕塑一样,活人做成的冰雕还不常见,你也能流贱百世。”
听到“贱”这个词,咕噜再次想起了千薇虫,他宁愿死都不愿意再见到它们,他的怒火燃烧了他冰冻的肢体,他背着叽哩继续前行。
此时他才感觉到所有人都弄混淆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地狱原来在天上,真正的天堂在深渊之中。
走到第十道拱门的时候,樱泽紧握着星痕的手在微微颤抖,他的手指已经冻成了冰霜,咕噜的上半身晶莹剔透,已然无法动弹,只有双腿还能机械地迈步前行。
咕噜看见第十道拱门上雕刻的星宿人物,眼睛里流露出惊动的情感,面部的表情僵硬得仿佛一块石头。他张开嘴,口中冒出一团白气,说:“第十道拱门上的雕像为什么是星痕?”
第十道拱门上雕刻着一个女子的画像,女子手中托着一串项链,那串项链现在挂在星痕的胸前,就是星辰之恋。在远古的象形文字里记载着:一笑红尘,母仪天下。
樱泽笑道:“她不是星痕,暮雪之城一千年来最伟大的占卜师,她是星痕的母亲渃澌。”
“上边又没有写名字,你怎么知道?”咕噜感觉到疑惑。
樱泽勉强地笑道:“这些雕塑建成的时候,所人的星宿人物都是圣战以前的战神、先知、骑士等,他们谱写了历史,那时的星痕还没有出世。”
咕噜看着拱门上的雕像出神,如果没有见到这个雕像拱门,他永远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上竟然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眼睛、嘴唇、一颦一笑都如此相像,深蓝色的眼睛宛若大海一样忧郁。
第十一道拱门上却雕刻着两个人物,一个是卡德,一个是赫泽。卡德的眼神里藏匿着犹豫、焦虑和不安,赫泽的眼睛却有着像火一样的邪恶。第十一道拱门上的雕塑已经成为了亮晶晶的冰雕。咕噜的脚冻结成了一层冰霜,和完全冰质的阶梯粘在一起,迈动每一步都用尽全身的力气。
他的嘴巴已经无法张开,睫毛和眉毛都已经变成了白色,眼角有一些冰渣。他在祈求地仰望着樱泽,当一个人连自杀的力气都没有,自杀的能力都已丧失,便会哀求一种解脱。樱泽鼓励他说:“当你迈出人生的第一步,在这个世界上就不存在‘容易’两个字。因为只有活下去你才能知道那些未知的事情,这个世界之所以充满了诱惑,是因为它有着太多的未知。当你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你心里已经有了两种答案,成功抑或失败,但是这两个答案里没有死亡。”
此时的咕噜耳膜冻结成了冰,他已经听不到樱泽在说什么了,在他的眼睛里,他看到了希望,活下去的希望。有时候活着不需要梦想,更多的是需要活下去的勇气。
阳光倾洒在天空之城,穿越第十二道拱门,亚特兰蒂斯之城横卧在冰封之中,朝霞满天,璨如血色。第十二道拱门上没有雕像,拱门之后是一个巨大的蝶形世界,在这里冰川河流汇集在一起,十二根巨大的石柱穿过云霄,围绕着一块石头竖立在冰封之中,分别用十二条巨大的铁链捆绑着中央的一块石头。石头下边是一个环形的断壁悬崖,在石头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远古象形文字。
咕噜在阳光下慢慢地回升着体温,看到这一幕,他惊呆了,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猜测得到,樱泽点头说:“没错,这就是泰穆斯汀预言。”
“泰穆斯汀预言在暮雪之城内,被赫泽拉斯的兽军层层围守着,怎么会出现在亚特兰蒂斯?”咕噜仿佛坠入了谜团之中。
樱泽猜测道:“也许泰穆斯汀预言本身就属于这里。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要立即找到菲斯之井里的生命之泉。”
绕过十二根擎天石柱,石柱上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小字,这些小字他认得,他们在影月谷里见到过。有一部分是关于黑暗契约与斯塔文的记载,在冰封之中,犹如王座横卧的亚特兰蒂斯大殿在冰雪中沉睡,万年古木做成的大门沉睡了千年,粗壮的枯木缝隙里噙着冰渣。
推动大门,冰雪中发出“咯咯吱吱”的声响,金碧辉煌的大殿,繁华到极尽完美,金黄色奢侈的光芒让人不敢用目光来亵渎,让人张口结舌。更让他们感觉到不可思议的是,在那扇门的背后,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一个熟悉的身影。
“我一直在等你们。”一把剑插在大殿金色的地板上,他站在大殿的中央,穿着一身黑色的斗篷,锋利的眼睛仿佛一只饿狼。当然他们开始并没有认出这个人,但是他们认出了那把剑——龙决剑。
樱泽冷笑道:“你知道我们一定会来?”
黑色斗篷里的眼睛一直在盯着樱泽,一分一秒都没有离开过。他说:“是你们必须要来。”
樱泽说:“我们见过。”
黑色斗篷冷冷地笑道:“我们何止见过一次?”
樱泽笑道:“阁下的动术和无上的幻术自圣战以来可谓是天下第一。”
黑色斗篷问:“如果我们动手,你有几层胜算?”
樱泽冷漠地凝视着他,说:“我甚至连你一招都躲不过去。”
黑色斗篷笑道:“你变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懦弱?”
樱泽笑道:“自知不等于懦弱。”
“自知?”黑色斗篷笑得有点抖动,摇头道,“你也知道自知?”
“从一开始到现在,这一切都是你策划的?”樱泽继续逼问,“你究竟有何居心?”
“你现在二流的动术,三流的幻术,斗嘴确实是一流的。你不说话的时候比较有魅力。”黑色斗篷里的眼睛没有愤怒,反而流露出一种好奇与鄙视。
“我们第一次见面应该是在井泽镇,你一路引诱我们到枯水河,在幽冥古穴里我们发现了第四双手,却没有见到任何人,那双手应该就是阁下的吧。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超音速的动术,除了你应该找不到第二个人了。”樱泽肯定地说。
“哈哈。”黑色斗篷笑了,他说,“聪明!你还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笨,连这一点都想到了,继续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