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青把运动服上衣扔到沙发上,里面只穿了件文化衫,顺手把棒球帽也摘了,往后一扔,大喇喇坐到餐桌前。
“我说郭鬼子,你这一走六年,开始还微信联系,最近两年泡都不冒了。
今天可逮着你了,得好好喝喝,说说你这两年被绑架哪儿去了。”
郭司令微笑,“没人绑我。我在甲骨文工作两年后,被一家叫极乐岛的公司挖走,签了保密合同,在一个与世隔绝的荒岛上工作了两年。
先不说这些,六年没见,海青你的头发怎么没了?怪不得戴了了帽子。”
陈医生坐到海青旁边,“他啊,天天熬夜,生活不规律,我劝他多少次不听。”
海青摸摸光头,“这不还有几根头发么?子秀你不要炫你的专业了,你懂什么?我这明明是雄性激素过剩,这叫真男人。
我戴帽子是怕凉,不是嫌难看。聪明绝顶知道么?我就是哥几个里头脑瓜仅次于郭鬼子的了。
我跟你们说,我那些客户,什么设计院、广告动画公司,见着我的脑袋,一个个的对我的工作经验贼信任,这造型一看就是专家嘛。
子秀你别乐,等你哪天在医院混上了专家主任,肯定跟我一个模样。”
陈医生头发茂盛,绝不相信自己将来会秃头,左右看了看,“嗯?怎么就咱们四个?桐少呢?咱们六兄弟喝酒,你们衡州五渣少了两个怎么行?”
四人面面相觑,这次把大家联系到一起的二斤摇摇头,“口胡!六兄弟明明是我和你们衡州五渣。不过确实,好几个月没联系上桐少了,没消息。”
嗯,衡州五渣有六个人,这是常识。
大家对五渣的名号都认可,但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是不渣的那个。所以对五渣的成员构成,大家的说法都不一样,这个官司已经打了十好几年了。
海青拿出手机,“既然桐少失踪,不二一定要参加,这小子在泉州卖假货,今天咱们把他叫上云喝酒。”
“嘟——嘟——”
一个长相妖异,帅气方面和陈医生的师兄刘斯琪有得一拼的小伙子出现在海青的手机里,正是衡州五渣的老兄弟林不二。
随着海青手机的转动,手机里传出不二懒洋洋的声音,“呦嚯,你们衡州五渣聚了四个,不容易啊,郭司令啥时候回来的?
要是桐少在,咱们六兄弟今天可就齐了。可惜啊,桐少这小子不听我劝,现在联系不上了,估计被噶腰子了。”
“你知道桐少去哪儿了?”这边哥四个一起吃惊。
“知道啊。一个月前,这小子说在网上联系了个工作,去暹罗当银行保安,月薪三万,还撺掇我一起去。”
陈医生大惊,“这听起来就是骗子啊,你就没劝劝桐少?”
“劝了啊,他不听啊,这小子财迷心窍。
后来我一想,以桐少的身手,五六个人近不了身。骗子把他招去了,很可能吃亏的是骗子,他爱去就去吧。”
桐少失踪,大家心情都有点沉重,海青把手机放在旁边的博古架上,对着餐桌,活跃了下气氛。
“不二这个贱人说得对,桐少本来就是咱们兄弟最能打的,当特种兵的时候,可是得过比武大赛第一名。就他的能耐,一个人把骗子窝端了都没问题。
不用担心他,喝酒,喝酒。那个郭鬼子,给本少上瓶八二年的拉菲。”
“好滴。”
郭司令转身走向厨房,端出来个醒酒器,“我就知道海青你小子能作妖,已经准备好了。”
海青的嘴巴张大,能装下个鸡蛋,“你来真的?我要看看酒瓶去。”
转瞬间,海青从厨房回来,拿了个红酒的酒瓶,朝手机摄像头晃晃,“哥要喝八万一瓶的红酒了,不二你就只能看着了。”
“要不我也喝不了,拿雪碧陪陪你们吧。
你们这群大佬现在逍遥自在,可怜我这个开网店的,这个点正是业务高峰,我这边跟你们聊天,那边还得给给顾客下单。”
海青抄起筷子,“哇,这菜不错啊,这盘鲍汁扣鲍鱼就归我了。我说郭鬼子,你看来是真发达了,这钱没少赚啊。”
郭司令谦虚了下,“一般一般,这两年在极乐岛公司也就赚了不到两百万刀。不过我发现这个公司业务涉黑,不想帮他们害人,就跑回来了。
我的合同还没到期,没准他们会追杀我。你当我为啥非要在这里买洋房,就是看这个小区安保做得好,能放心点。”
二斤拍拍郭司令的肩膀,“放心,他们在国外再牛,到了咱们这里不好使,是龙得盘着,是虎得卧着。
到时候,让那些什么狗屁教父知道咱们衡州五渣的厉害。”
陈医生有点担心,“就是桐少这个先锋没在,咱们的威力大打折扣啊。”
当年五中的六兄弟跟人冲突,桐少这个最能打的冲在前面,陈医生和二斤两个壮的一左一右。
郭司令身材单薄,但脑瓜够用,一直是出谋划策,坐镇指挥。
这是他“郭司令”外号的来历,时间长了兄弟们都不叫他本名了。
海青身板一样单薄,从来不冲锋陷阵,基本是溜边,找机会打闷棍。
不二嘛,一般跟着站脚助威,风色不利跑得比谁都快。
不过在兄弟们战况不利的时候,不二总能及时把老师或者家长找来,结束冲突,避免更大损失,当然对手的评价是,不二不讲武德。
郭司令摇摇头,狡诈一笑,“又不是小孩子打架了,都是成年人。
咱们可是法治社会,要善于利用咱们的治安力量,用不到大家跟人斗殴的。
他们要敢追过来,叫他们尝尝传说中的铁拳的厉害。”
郭司令并没有细说他工作的事情,把可能的报复也说得轻飘飘的,免得兄弟们担心。
指着桌上的菜,“这是我特意从曲园酒楼定的,大家该吃吃该喝喝。在国外呆了六年,我可是太想正宗的湘菜了。
红酒我在国外喝腻了,还是来石兰冲小曲。”
二斤:“我喝不惯红酒,跟郭司令喝白酒。”
陈医生:“我也喝石兰冲小曲,这才是咱们潇湘的好酒。”
海青:“你们这帮能装的有钱人,假惺惺搞什么潇湘情怀?我这个穷人就喜欢贵的,今天就喝红酒了。来,不二,端起你82年的雪碧,咱们俩干一杯。”
两小时后,郭司令送走了喝得摇摇晃晃的二斤、陈医生和海青,满怀心事地回了洋房。
他的安全情况比他跟兄弟们说的严重得多,兄弟们并不清楚他这两年经历了什么。
这个层面的交锋,兄弟们搅进来也帮不上大忙,没准还有损伤。兄弟们还是应该各自安好,危险就我自己来承担吧。
“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做点事先的准备吧。”
郭司令喃喃自语,拿起手机,给最稳重靠谱的二斤发了一个链接,又发文字仔细嘱咐了一番。
缓缓走向卧室,脚步声在空旷的大洋房里回响。
郭司令靠着软垫,半躺在床上,熄了灯,眼睛在黑暗里闪了闪亮光。
伸手从床边拽出了一个头盔状的东西,戴在了头上,酒力发作,很快睡了过去。
非侵入式脑机接口头盔开始闪亮,深植入脑干的最新柔性电极材料受到感应,二进制信号不断地从头盔传到新装的千G路由器,再上传到近乎无限的云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