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央一笑道:“你倒也聪明,待我来,可许你之位,可免你城中被掠。罢了,起来吧,你在这里等两天,后军自会派人来接替,你须过了审核,或才可入职。”
那人道:“大人哪里去?”
卫央道:“收复失地。”
其人当即道:“小将绝无城主之能,更无守将之德,愿请大人派人接管,小将愿为前锋,随大人杀敌。”
真是一个聪明至极的人。
然,有副将出城笑道:“马黑麻军心尽失,又何劳大人亲去呢?小人愿借大人之剑,单骑赴诸城,王师只要兵不血刃,自可拿下八百里吐鲁番土地。”
可!
三日,瀚海定,无一城不望风而降,然副将依旧不停,持剑直奔叉失里,他要竞全功。
卫央已带老罴营返回吐鲁番,其时城内揭发批斗正到关键时候。
赵允伏飞马入城,他本要调集哈密积累的物资到达,去发现卫央虽然下令大肆发放粮食衣服,可马黑麻多年以来搜刮的粮草辎重,纵然镇戎军全体将士也可做半年之用。
但唯有一点不好。
卫央待那些富贵人家太苛刻了。
“要平定西域,这些人少不得要拉拢。”赵允伏询问,“是否可以该杀头的去坐牢,该坐牢的交罚款,该罚款的去筑城,如此可定人心?”
赵副总兵大笑道:“我们哪里用得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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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的搜刮,他们早将满城军民得罪了,如今在家仆奴隶带领之下我军已搜出埋藏在后院里的金银珠宝无数,封锁的粮仓里,给民众发放的只有六成,其余都集合起来藏进营房,对外宣称是全发给了民众,这只怕是要瞒过敌军,做一场总决战。”赵副总兵咋舌道,“标下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吐鲁番汗便搜刮了那么多的财物,这若是把他们的兵士也转化为我们,这一次,我们可大军压境消灭土默特部,保证粗盐之路,同时还可和东察合台全面开战。”
哪有那么容易哦。
赵允伏扮作常人,自出门一打听,半天光景便知卫央所说的“解放人力”有多宝贵了。
城中投军之人甚多,分得钱财粮食的民众,也分得了一句话回去。
卫央命军卒告知众人:“你们若不提刀,待敌人杀来,或许你们能苟活,但永远不要想让我们为你们去流血。”
因此家有二男者,一人持家一人投军去。
若家有多丁者,兄弟三五人一起来投军也是常事。
另一边清理整编马黑麻军的事项也进展的极快,剔除出作恶多端者,竟大军审定,与民众分说,该斩首的毫不留情,该处罚的放在一处,如今已开始弥补城池了。
城外已有随后赶到的工匠规划出扩大城池的白线,多有民众愿意去挣这一笔大钱。
“这位大人什么都好,只是太仁慈。”民众们揭发完毕还在说。
赵允伏不解。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经查明,马某确有其子仗势行凶一事,然其孙无过,以律法不该受罚;马某有不教之过,并无纵容之罪,因此不当罚。其子行凶竟致人死,当斩首,其家家财,均为持家所得,不该分。”军法官宣读了一条告示。
上告马某之子杀人一事,被害者义愤填膺,强烈要求处死马某一家。
但按照卫央所定,军法官查核过后认定确无其它问题,自不会祸及家人之身。
被害者怒道:“留着那小孩长大了岂不是祸害?”
“你当我的刀是吃素的么?长大若成才,哪里皆可去。若是不成器,还胆敢报复,今日可杀之父,来年未必不能杀之。好了,街坊邻居俱已证实,以大人所定军法,断赔偿三十两银子、宅院一座,尔等不可私自报复,否则杀无赦,记住了?”军法官按刀呵斥道。
被害人家属只好讷讷而退,只是不解怎地还要对那些人留情。
“吐鲁番城乃军城一座,如今所行为军法,军阀面前,你等都是一般地位,不因你贫穷而偏袒,不因他富有而压榨,敢违反此令,诛灭!”军法官再三警告。
赵允伏遂完全不管,只检查粮草完毕,自悄然返回哈密。
“小儿辈已成参天大树!”老头儿叮嘱赵副总兵道,“土默特部派人来与我们联络,要商议生意上的事情,我且先稳住他们,你让卫央千万不要急,待兵力充足我们再对他们动手。”
然他才回到哈密城下,一个快马传来的消息惊得老头儿险些掉下马鞍。
卫央又去冒险了。
“卫小郎自吐鲁番几个军城点兵三千,又点吐鲁番城兵马五千,令老罴营率领,直往土默特汗国杀去了。”斥候报。
赵允伏震怒道:“土默特人逐水草而居,如今才有重兵把守的汗庭,不过一万军马能做什么?”
当即道:“扣留土默特使团,叫新编第四、第五营即刻驰援!”
斥候道:“只怕来不及。”
怎地?
“卫小郎说,他想仗剑看昆仑,因此带了老罴营人一百零八,选吐鲁番精锐三百余,共五百人,一人三骑,先大军一步直奔土默特汗庭了。”斥候无奈道。
赵允伏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很显然,这还是擒贼先擒王的招数。
可土默特部光精锐骑军就有三万,其势力范围在昆仑山北麓,地图上视之不过一条狭长的,东起青海湖、西达罗布淖尔的直线,但其两头壮大,中间有昆仑山路为重兵把守的优势,国朝曾多次攻打……
嗯?
“明白了。”赵允伏忽的想起如今土默特部人内部的纷乱,登时觉着有一分可行的把握。
若能先控制了土默特汗,号令各部落不得异动,这倒是逐个击破的好时机。
“先按兵不动,看那一万大胆包天的土匪能做什么。”赵允伏恼火之至,他从未见过敢这么兵行险着的手下。
可他哪里知道,卫央在路上又留下了三百多人马。
换句话说,他只带一百零八骑直奔汗庭。
这岂非送死?
“我若不肯死,死的就是别人了。”卫央心中有十分把握。
计将安出?
“你等待我入城之后,即可截取山中木头,要以最快手法,大约做成火炮模样,而后拖到城下。”卫央叮嘱道,“待后军到达,叫他们如法炮制,记住,我们的机会只有这么一次,以一万人吞并数万人乃是十数万敌军,只看我们胆子够不够大,手段够不够狠。”
麾下只得从命,只是不知这一百零八骑要如何掌控汗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