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霎做了一个梦,梦到自己奔跑在林海月光下。
月的清晖把草地都染上了白霜。
她和穿着仙盟弟子服的越楼奔跑在原野里。
“阿藏,你不该打伤江勉那群人,你知道师尊会怎么打你,我且把你带去山道那边躲着几天,我会来看你。”
灰袍子的男孩边跑边说话:“我会向师尊为你求情,你躲着就好。”
“你娘那边,我会给你掩饰的。”
“你可千万小心,此后发生什么,你也不要和他们起冲突。”
男孩嘴上嘱咐,他拉着的女孩脸上脏兮兮头发也乱糟糟的,此刻正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眼,说:“谢谢你,越楼。”
两人向树林里跑去,月色之下再不见踪影。
……
玉霎浑浑噩噩从床上醒来时,屋内依旧昏着,屋内没有点灯,透进来的天光尚且不明朗。
她埋着脑袋动了动,闭眼还想再睡,而后像是意识到什么,猛地又睁开眼,发现自己两条手臂搭在某个人身上,姿势极为亲密。
像一只猴子似的挂在人身上,但自己脑子里完全没有影响,她想挪开有些发麻的手,便被人掐住了手腕。
那人捏住她的腕子,没有睁眼,语气冷漠:
“你想做什么?”
“你是……”tiqi.org 草莓小说网
玉霎头晕乎乎的,腕子被捏得有点痛,努力想把手抽回来,挣扎几番,牵连到了他的长发和前襟的衣裳。
“你若是敢乱来,我不介意先砍了你手。”
乌沉沉的眼睛睁开,瞧着她。
这厮脸上透着红白,红馥馥的唇,十分好颜色。
“……你先松手。”
月西楼不放,皱眉。
“放手!”
玉霎声音提高了许多,但一想到自己的出境,眉头又垂了下去,“你先放开我。”
“你怎么在这?”
月西楼松了她,坐起来,屈着膝盖盯着她。年轻男子的长发有些乱,此刻都披散在脑后,白皙的脸上透着红,模样倒是好看,就是眼神未免太凶。
“我怎么知道?”
玉霎也不想和他争辩什么,“醒来就在这儿……我不记得昨日发生了什么。”
两人的记忆停留在昨日进宫一起面见魔尊,但是具体为了什么进宫,不记得了……兴许是喝了酒,被魔尊的人送回来。
为什么又会躺在一起?
两个人在垂了纱幔的床帏里对视。
玉霎也是一样,长发披散,一张粉白的脸上带着红霞,蜷在角落里,眉眼里带着防备,像是被逼到角落的小狗。
她的眉毛有点点的浓,睫毛又长又弯,眼睛像是杏核,眼尾微微上翘,模样漂亮且带着点女孩的英气。
月西楼依稀想起来她这张脸贴在他手上,双眼迷离的片段……可谓是君瑞遇莺娘,犹若宋玉遇神女,少年不负好春光。
“……下去。”
他别开眼,语气十分冷漠,“别叫我差人把你拖走。”
玉霎暗地里白了他一眼,故作顺从地拉开鹅黄纱幔,从床上下去了。
她低头就瞧见自己的衣服和月西楼的衣服乱糟糟地散了一地……居然没有侍女进来把衣服收拾干净,两人的衣服就这样纠缠,扎眼得很。
往常但凡屋内有一些些乱,她们都要涌进来收拾个干净,除非屋内的两人正在办事。
这个时候侍女是万万不能进来的。
到底是多狂蜂蝶乱,才令她们不敢进来收拾。
玉霎一点印象也没有。
在她的记忆里,自从两人成婚后,月西楼便一直不怎么待见她,同房更是没有过。
月镜潮可能早就被抹去了,她压根无从下手,只得装作伏低换来苟活。月西楼这厮不是善茬,她怎么敢到他眼皮底下乱晃。
月西楼瞧着地上散着的衣物,怀疑又是月镜潮,他低头看看自己身上,里衣好好地穿着,并无不妥。
看不出昨夜发生了什么。
衣服都好端端地穿着。
玉霎下床后,月西楼便坐在床沿边,瞧着房间里的装饰。
这原本是他下榻的房间,此刻到处有着玉霎的痕迹。
搭在一起的衣服,桌子上卷着边的书籍,盛在盒子里的糖……居然有这样多,玉霎最好吃甜食,尤其是酥酪制成的糖。
拔步床内的描金小柜上摆着一盒,托架上也有,罗汉床上的茶几上也有,未剥的鲜果也有四样,都是玉霎爱吃的。
她的痕迹完全塞到他的生活来了,且并非是一日之间形成,倒像是自己真的容许她入住到自己的卧房来了,就仿佛两人的感情不错,能叫她随意摆放自己的物件。
两人就住在一个屋檐下。
月西楼有些怀疑,体内被镇压下去的月镜潮是不是又背着他给这女人当狗了,怎么他一点印象也没有?
一个下贱的屠夫,也配?
待把善魂镇压以后,把这个该死的屠夫赶出门,解了体内的婚契,随意发卖了去。
想到自己的太子妃居然是这样下贱的半魔,月西楼心里烦极了,他也披衣而起,几步来到堂中,看着玉霎背对着自己梳妆。
描金螺钿的梳妆台上摆着许多头面首饰,就是连装胭脂的盒子都那样精致,妆台边上的横杆垂展着袄裙,宽大的立领上缀着一粒粉色的小螃蟹。
月西楼只感觉这一幕很熟悉,像是他此前也这样看着玉霎在房中梳头。
莫名确定很奇怪。
玉霎从镜子里瞧他,正正好和他的视线撞在一起。
“……”
月西楼移开视线。
“你搬到竹苑,把你的破烂都收走。”
他瞧着梳妆台上的物件,面色阴沉,“别让我再看见你。”
玉霎知道他是魔族的太子,既然是太子,那就是她的目标之一,她现在没有摸清楚之前还是招惹,她自然也不想再到她跟前来。
只是面前的景象也难免叫她奇怪。
她看起来是打算在此处过下去的感觉,怎的房间里的摆设这样?
他们两个感情很好?
按理来说,小别胜新婚,月西楼和玉霎两人许久不见,感情会越发融洽才是,怎么的这会又别扭,要闹着分开住。
太子端的还是温柔的模样,但却不再亲近太子妃,太子妃眼里也没他,冷漠地很。
两人在一夜之间,分在东院和西院住了,中间隔着那么长那么多的回廊和拱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