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天盖地,遮天蔽日的大鱼正在他眼前不远处,虽然害怕得要命,但事关仙藤葫芦的性命,他不得不把自己的生命暂时放在一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王路双眼血红,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登上大鱼天大的、高低起伏的其中一块如山的背脊,唯有去到“那座山”才能把葫芦救下。
“啊!”
“拼了!”
他不顾一切状如疯魔地扑向仿在不远处的大鱼,身如电,速如光。
只不过,不论他如何靠近大鱼,对方就像和他躲猫猫般,近在咫尺却不可触碰。
一天一天的过去,辽远深邃的海面上,洪浪滔天的海面上,一道黑色闪电如夸父逐日般永无止境地穿梭着。
他的速度是那般地快,始终如一地保持着整齐划一的同一个高速,看似毫无规律没有章法,他忽左忽右,忽前忽退,忽屈忽直......
直到不知多久的一天,这道黑色闪电像是耗尽了所有的能量与力气,忽然停了下来。
不仅如此,停下之际,就像退去的潮水,闪电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拉了回来。
“轰!”
一个巨浪拍来。
王路迷蒙着的双眼缓缓打开。
无惧大浪,无惧深海,无惧任何一切。
一座青光滢滢的岛屿如一叶扁舟在无尽不休的猛浪里沉浮不定,随波逐流。
“砰!”
王路心生感应,悬浮身前、蓝玉以秘术造出的玉简登时崩碎,化为盈盈细末,被海风一带而走。
它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也终于找到了这座蓝玉言中的独一岛屿。
至于它是否为南海传说中的三大仙山,入岛后方能确定。
只是,大鱼呢?
王路猛然惊觉,旋即洒然一笑。
一个大胆又惊悚的猜测在他心里浮起。
两年前所见之景,的的确确地真切发生过,根据仙藤葫芦所言,那无穷大的大鱼就是北冥的鲲,而自己能够亲眼看到,有两方面的因素,缺一不可:
一来,原本蓝玉给到的玉简已过了两百年之期,成了一块废简,如果没有雪瞳千倍的放大以及冥冥中勾动的那一缕若有似无的气机,除非神仙中人,否则无人可解。
雪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这也更彰显了修仙界十大灵目的神异所在,于不可能中把可能攫取,堪比夺天地之造化。
二是,因为雪瞳,他得以追寻着那一线真知终把神秘岛屿寻到,紧接着,仙藤葫芦在融合了一大分身觉醒时“刹那传递给自己的、只能在之后某个特定时刻才能开启的秘闻”。
在见到岛屿的一霎,“北冥有鱼”这一条的封印无声破开,于是把大鱼鲲留存于太古之时的照影强行启动。
至于为什么要让自己在那一刻看到,玄之又玄,答案他根本无处可寻。
此照影,就是人们常说的海市蜃楼,它真实地存在,因某种极为特殊的原因被南海的天威记录,又在某个特定的时刻展现。
此次的遇见,或许有着深层次的原因,或许至此沉默永远不出,或许将来的某天还会相见......
王路如一根定海针平静地傲立海面,看着逐渐远去的青色岛屿,想了很多。
收回念想,如何登岛又成了一个难题。
难就难在,岛屿跳丸日月般毫无规律的极速跳跃、飞遁、升腾,好在九年多来没有任何理由地陷入到不可描述地对《纵越云间》的自我推演,他觅到并破开了下一个无名奇窍,不仅正式把第二极限的千丈每息突破,且腾挪移转愈加自如,他感觉自己既像一条滑不溜丢的泥鳅,动静自若;又像那苍穹的大鹰,瞬息千里。
第一个难点已然不在话下,还有第二个。
岛屿被一个强得出奇的阵法紧紧包裹,越是靠近它,所受到的阻力就愈大。
他最多只能接近一里,身前就像一堵无形的墙生生把他阻隔,无法再进一步。
之前他模糊地记得,试着再往里去,却被一道宏大无匹的力量挡了下来,自己就如那渺小的蝇蚊,被一拍而飞。
所以,他醒了。
遥望着这座无法登临的岛屿,王路嘴角划出了一条浅浅的细痕。
蓝师兄啊,如此大的阻力,几百年前的你到底是如何把它锁定并刻画在玉简竟还能保留两百年之久的?
此岛以接近第二极限的速度奇快无比地时时移动,单是它一年跨越的距离就超过了两亿里之遥,这世上有哪种神通能捕捉它的痕迹,定住它的具体位置,加上它是如此的大,阵法逆天的强,更加没有丝毫的可能。
就算此界最为强横、化神期巅峰的天尊级强者都拿会它没有一点办法,你一个小小的元婴中期修士难不成突然间立地成佛成仙了?
这根本就是人力所不能之事。
你究竟是不是我所认识的蓝玉?
还是你其实雀占鸠巢已经被某个强大的存在夺舍,才造出了这样一块宛如神迹的“追踪”玉简!
他百思不得其解,除了先前大鱼鲲的照影无解,如今又多出了一个你,我的蓝玉蓝师兄。
“唉。”
王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不管蓝玉到底是何等的身份,是怎样的存在,至少他没有害自己,还把重逾万钧的“玉简”给了自己,才能在葫芦吊着命十年期限的最后一年寻到了令其保住小命的岛屿。
只不过,无法登岛,一年后葫芦仍将化为飞灰,与他永别。
想到这里,王路不禁悲从中来。
不能,不行,绝不!
还有一年,他定要踏上此岛,仙藤救了他一命,不论如何,决不能失去你。
我还要带着你,帮你把另外三大分身抢回来,让你圆满无缺,这是我对你的承诺。
巨大的青色岛屿离他越来越远,如一粒青点,就要被南海吞噬。
“啊!”
王路断然暴戾,声震四野,一步之下,人已到了一千一百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