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怪物

副官神情难得沉重的跟尤莱亚汇报时,尤莱亚正在教小卡卡瓦夏写字,后者盯着字典上密密麻麻的字母,好似在走神。

“怎么了?”尤莱亚头也不抬的问。

“和一件往事有关。您还记得前几年调查过的特异点吗?那里研究的一种怪物又出现了。”

尤莱亚最近记性好了不少,对于几年前的事情反应也很快:“…那个咒灵是吧?我记得那个牧神好像对这种怪物和其他生物的杂交有研究。”

副官道:“没错,就是咒灵的衍生体,不同的是它们有了实体,和您当初在实验基地见到的很可能是同一由来。”

尤莱亚觉得不太可能是同一人制造的,毕竟他亲眼看到牧神被怨念滋生的咒灵吞噬,牧神要是生还了,他不可能注意不到。

“可能又有人抵不住诱惑,开始了禁忌的研究吧,”副官道,“当初牧神确实是死了,这次出现的怪物很可能是他人模仿所造。”

尤莱亚看了一下怪物的照片,和记忆中的有些对上了,上面的怪物正在进食,场面十分残忍,背景好像是在街上。

“目前这种怪物已经造成了混乱,民众对此将信将疑,一些报纸媒体也把这事到处播报,总之这事儿需要尽快解决。”

“但我主要需要和您汇报的是,该处理这件事的另有其人。”

“长官您应该也认识,”副官道,“毕竟还共事过。”

尤莱亚还真不知道是谁接了这差事,毕竟他的常驻地点不变,偶尔也会有回来述职的同事,要说共事的话这些人都算。

副官刚走,卡卡瓦夏就好像发觉到了什么:“这里说的另有其人,不止一个人。”

尤莱亚第一反应不太可能,也不是什么非要一堆人凑一起才能搞定的难事,就是简单的追踪加调查罢了。

总不能回来好几个……吧?

他一打开文件夹,发现名单已经被列了出来:莎士比亚,狄更斯,雪莱……

尤莱亚险些以为自己看错了,卡卡瓦夏倒是不意外:“笨蛋,没发现他们年年圣诞节都抢着回来述职么?”

“这段时间都闲着,又恰好有个理由,自然一股脑的都回来了。”

尤莱亚自动过滤了“笨蛋”那两个字:“他们以前都不愿意待在伦敦,嫌无聊,想法变得真快啊。”

卡卡瓦夏:这受欢迎而不自知的笨蛋竹马还能不能要了……啊,还有那些人,他们到底是有多闲,才会有这样旺盛的好奇心啊?

他年纪小,心眼却不少,尤其擅长以猎手或猎物的立场观察,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对学会站在对面的角度思考问题,这是充满危机的生活唯一带给他的好习惯。

所以他可以比较轻松的得出答案:副官以为尤莱亚清楚自己的受欢迎程度,所以没有提醒回来了几个人,他只当尤莱亚这厮自个儿心里有数;而尤莱亚也压根get不到这种反常背后的深意。

总结:明白一切的只有他。

还真是一成不变的现实啊。

卡卡瓦夏活了三世,其中每一世都会跟尤莱亚产生关联,尤其以身为普通人的第二世最为紧密。

他们第一世其实只是信仰与被信仰的关系,祂是高高在上的星神,而他是祂唯一的令使,实际上只有过一面之缘;

在祂“陨落”之后,卡卡瓦夏感觉到了神明的逝去,这时他自觉人生已没什么好留恋的,同家人告别之后便紧随而去。

他不是那种正统的命途行者,不会在神明死后依旧代行着祂的命途,而是想要跟随祂的脚步。

卡卡瓦夏其实一直很想再见对方一次,只可惜无人能找到祂漫游宇宙的轨迹,他只能守候在母星,效仿公司,为祂而建立起了新的势力,旧的联盟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丰饶信仰的地位确立。

这也是星神赐福后的常见展开,譬如星际和平公司,就是为了支援存护星神克里珀而创立,仙舟联盟也受到巡猎星神岚庇护,某种程度上,他们都是附属于星神的势力。

【丰饶】之星神虽也有广泛的信徒,但这种普通信徒与一般称呼的丰饶民不能一概而论,后者就是造成丰饶星神毁誉参半的元凶之一,前者只是对祂怀有单纯的憧憬与仰慕。

丰饶民被丰饶惠及,却被力量污染了心智,妄图抢夺他人的力量以增强自己,由此导致了无数惨案,可谓血债累累。

卡卡瓦夏自得到了令使的力量之后,很快就收到了丰饶民的邀请,对方很可能将他视作了一类人,但他当然不会答应。

确实,从他崭露头角开始就伴随着他的名声从来不算好听,敌人认为他狼子野心,城府深沉,赌性极重——

关于最后一点,卡卡瓦夏更觉得对方是在羡慕他的逢赌必赢,毕竟在不少人眼里,这种神眷般的运气比夏日的烈阳还要刺眼。

运气类的游戏,他从来没有输过。

星际和平公司则发挥了擅长下注的特性,除非公开对克里珀表示不敬,否则他们不会放着利益溜走——

他毕竟是一位令使,能创造的利益实在是太多了。

卡卡瓦夏也没有辜负加诸在他身上的光环,只用了短短半个琥珀纪,他就让茨冈尼亚这个曾经的荒星变成了星际航行的贸易中心之一,居民们利用祂留下的神迹建造房屋建筑,日夜歌颂着祂的恩德。

祂离去之后,卡卡瓦夏心悸不安,有种失去了重要的东西的预感,而很快,这种不详应验了,据说不久后有人见到了浮黎,那位执掌【记忆】的星神。

浮黎麾下的流光忆庭一直以搜寻珍贵的记忆为己任,由此可见浮黎对于【记忆】的追求。

外界的猜测也大差不差,或许是【丰饶】之星神的陨落引来了浮黎,但是仍有争议的是前者的死因。

祂的消亡就像当初的阿基维利一样,没有预兆,亦没有实质上的证据。

被记载进史料的只有其眷属怅然若失的描述:【冥冥之中,我好像感觉到了祂的离去。】

【开拓】是最接近于人的星神,祂致力于连通万界,开辟不同星系的交流与沟通,祂曾乘坐着星穹列车开拓着宇宙的边界,据说祂还亲自跟某一任领航员谈话过。

这样的星神的死因都无人了解,更何况是更加孤僻的【丰饶】之星神,祂几乎不与人交流,求药使穷尽一生也难以寻觅到祂,自然也无从恳求祂的恩赐。

第二世,他失去了记忆,在一个普通的世界出生,这里没有极高的科技,也没有星神这种超规格的存在,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终于有了再次与“那个人”相见的机会。

他并非为了“殉道”而自我了结,唯一的目的追逐着祂的背影,所幸,他成功了。

那人绿色的眼眸褪去了那层神异的金色,祂好像从宇宙的另一端飘然落地,发出疑惑的声音:

“突然发什么呆?你要看的漫展开始了,还不走么。”

他这才反应过来,回以一个恍然的笑:“没什么。”

只是在想,如果他的幸运一直以这样的形式呈现就好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有这种感觉,明明他们分开的时间相当短暂,却有种许久未见的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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