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12点,伊干两手空空地站在烧鱼摊前。
“老板,不好意思,今天什么都没有。”
伊干有点尴尬。
它和游游子的烧烤会,把所有海鲜都烤了,心盐也全部用光。
“没关系没关系,反正今天还有乡鱼和化愁鱼。其中一条给你吃吧,你吃不吃?”
陶老板说。
“诶?我?”
伊干惊讶。
“两天前你带来的化愁鱼和乡鱼还剩下2只,这种蕴含灵力的鱼不能长时间活在普通的水里,今天就得把它们吃了。所以我今天日行一善,让你吃一条。”
伊干吃饱的时候才日行一善?我谢谢你的善良!
早知道就不吃那么多烧烤了!
还能留下几条鱼来卖!
“怎么?不想吃吗?”
见到伊干一脸纠结,陶老板又问了一句。
只是他微微上扬的嘴角,好像知道伊干现在很饱,吃不下一条鱼。
“吃!”
伊干怎么可能因为肚子放弃自己的食欲?
“但是不是现在吃,我有事情要先去九仙门一趟,回来了再吃!”
伊干说。
三天前它走进九仙灵货买了不少东西,还请九仙灵货帮忙打探兄弟姐妹的近况。那时候九仙灵货请它三天后再回来,今天正是收获情报的日子。
“行啊,没问题。”
陶老板依旧笑眯眯的,反正什么时候吃鱼,对他来说都没差。
只是看不到伊干明明很饱还要硬塞食物的样子罢了。
他吩咐了小陈把随缘菜单的牌子挂上去,便开始处理各种食材。今天的有缘人,注定会把化愁鱼或者乡鱼吃掉。
“好咧!”
小陈今天特别勤快,不知道他昨天跟陶老板谈了什么。可能是加薪?可能是陶老板给了什么好处?
伊干没有多问,它现在更关心的是自己兄弟姐妹的近况。
他跟烧鱼摊老板打过招呼便走,而紧跟着伊干后面,今天点随缘菜单的有缘人也来了。
一位年近30的女生,一身打扮看起来非常有个性,似乎活得非常优雅自在。
可是她脸上却有撑不开的嘴角、揉不开的眉头,全身似乎开了结界,用一股浓浓的愁绪把所有人阻挡在外。
“客人想吃什么?有鱼、有虾……要煎的炸的都有。”
小陈招呼道。
“随便。”
客人回答。
“呃……那我帮你挑好了,有什么忌口吗?”
小陈碰过不少拿不定主意的客人,他有自己的一套招呼公式。
“都行。”
但客人的回答却打破了小陈的公式。
“要不要白饭?”
“随便。”
“吃不吃辣?”
“随便。”
“想吃小一点的还是大一点的?”
“都行。”
小陈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客人,完全无法根据客人的喜好推荐食物。
于是他推荐了随缘菜单。
“好。”
客人终于回了一句确定的答案。
客人找了张桌子坐下,似乎连周围的桌椅都阻挡在外。小陈看着她,总感觉自己无法用言语或者善意去靠近这位客人。就算自己站在客人身边,依然像被拒之千里之外一样。
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客人拿出了手机,上面有一小时前发的那段社交动态。
“为什么人要在工作、屋子、车的圈圈里不断打转?还有时间限制。”
看过的人寥寥无几,有人给她爱心,有人给她抱抱,但偏偏与她最为亲近的男友和哥哥,却只是看过而已。
工作为了赚钱,赚钱为了屋子和车子。屋子和车子为了结婚,结婚为了幸福。
这是一条非常简单的单线逻辑。
她从小就拼命存钱,期待着长大过上幸福的生活。长大以后她也非常稳定地谈了一个男朋友,男生条件不是特别优厚,但人很好,也很爱她。她以为只要两人踏踏实实地赚钱,一点一点地筹备买车买房以及婚礼费用,用不了几年便能过上幸福生活。
直到26岁那年,她和男朋友算了算手头上的钱,好像不太够。
她更加努力赚钱。
连旅行也不去了,把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完全放弃。
她成了彻彻底底的工作机器,努力工作、减少开支,好几年下来勤勤恳恳,一刻不停。
直到今天,妈妈又问了她那一句只会在过年才提起的问题
“打算什么时候结婚?你都已经30岁了,再不结婚以后哪儿有精力生孩子带孩子?”
她不清楚30岁对男生来说代表什么,是成熟?是事业的辉煌期?还是中年危机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她觉得对女生来说,30岁像一颗宣告死亡的闹钟,时时刻刻提醒自己时间不多,有些事情会变得非常紧急、非常重要,如果不做,她就失责于女性这个身份,没有做到一名女性该做的事。
她焦虑了,陷入了低潮。
心中隐隐有个声音在怂恿她躺平,不用活得这么累。但她的思绪非常乱,并没有立刻听取这一份声音。
直到此刻,她仍然在思考,仍然在挣扎,仍然在犹豫。
30岁了,她身为一名女性,到底该怎么活?
“客人,不好意思,您的煎鱼有点辣,滴上酸柑会更好吃哦!”
一阵呛鼻的辣味刺醒了她,小陈略带歉意地把煎鱼放到客人面前。
一条化愁鱼,和一颗酸柑。
陶老板只做了这么一小盘东西给她。
客人并没有在意,她爱吃辣,这么呛鼻的辣反倒正合她胃口。掏出纸巾擦擦手以后,她把酸柑用力一挤,所有汁水淋到了整条鱼上。
挖出一块鱼肉,沾满呛鼻的辣椒和微酸的酸柑汁,客人还未把这口鱼肉吃进嘴里,口水便已经分泌。
什么都不想,一口吃下。
一股灼热感瞬间充满整个口腔。
“哈嘶~~~~”
又热又辣的特制辣酱几乎掩盖了鱼肉的味道,只能借助酸柑汁的那一点点酸味去探寻那一点点鱼的原味。好吃是好吃,但味道却不够丰满。
“老板!能再给我一颗酸柑吗?”
客人举手问道。
“不好意思,酸柑用完了。”
陶老板无视小陈已经放在酸柑盒子的手,亲自回话。
客人无奈,只能拼命追寻那一点酸味。
怎么那么像自己不断在追求的工作和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