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五章 杨广的愤怒

“跟朕合作?”

杨广眉头微微一挑,冷笑着开口说道:“既然想和朕合作,那就让这和尚带着自家人滚回蒙古去,要不是这群人一个接一个奔着这传国玉玺跑过来,朕早就铺好的棋盘岂会乱成这样?”

说到最后,这位靠着铁血手腕从父兄手中夺来皇位的隋皇眼中已涌现出了浓浓的愤怒之意,一股磅礴汹涌到直接将周遭虚空撕裂的气息从其体内爆发开来。

昂!

随着龙吟声传出,一条盘旋于半空之中的五爪金龙虚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一时间整座大殿都在这股恐怖的气息和威严之下发生了阵阵颤动,就连凌虚渡这位一只脚踏入了天人至境的强者也不由得跪拜在了地上,面对着眼前愤怒无比的帝王,他甚至连气都不敢多喘。

早知道这一次就让别人回来汇报了,我还以为陛下听到这个消息会高兴,没想到听到之后比之前还要更加生气了,这一次真的是大大地失算了……凌虚渡的额头隐隐冒出了点点冷汗,根本不敢抬起头去看皇座之上的那位盛怒的帝王。

自从登基称帝之后,世人对于杨广的印象,除了吃喝玩乐,败坏江山社稷的昏君名声之外,再也没有其他的正面印象。

或许是因为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永恒不变的定律,天下人甚至包括慈航静斋这种大门派在内似乎都忘了,杨广在当上太子之前曾经率领大军横扫尚未完全臣服于大隋的部分江南之地,还曾北上横击当时尚未臣服于蒙古帝国的突厥,立下过赫赫战功。

这些发生在几十年前的事情,世人可能已经忘却了,但身为大隋皇廷的供奉,这么多年来一直跟随在杨广身边的凌虚渡却从来没有忘记过这位帝王当年的铁血杀伐。

别人可能会以为杨广登上帝位靠的只是阴谋诡计的手段,但凌虚度却很明白,这位隋皇如今有的一切全是靠自己的实力搏出来的。

虽然因为这些年一直未曾有过出手的机会,再加上表面的骄奢淫逸,让世人认为这位皇帝早就没有当年统兵征战时的强大修为,但凌虚渡很清楚自己侍奉的这位皇帝的强大,那是一种绝对踏入了天人至境的强悍实力,甚至他认为如果真的动起手来,杨广未必会逊色于那位蒙古帝国的大漠苍龙,在长达百年征战杀伐之中威震天下的成吉思汗铁木真。

而这份不为为外人所知的强悍修为,便是凌虚渡对于杨广忠心耿耿的重要原因所在,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耍一些小动作的话,这位帝王有着足够的实力将其当场击毙。

而此刻心情非常不好的杨广并没有去理会凌虚渡这个下属心中的所思所想,现在他正为之前定下的计划被打破而感到有些焦躁。

杨广本质上并不能算是一个昏庸的帝王,相反他的雄才大略绝对不逊色于他的父皇那位将大隋帝国基业推至顶峰的隋文帝杨坚。

因此他对于如今大隋帝国内部的局势其实早有预料,或者说在三征高句丽失败之后,如今帝国内部这样的局势,正是在杨广本人有意无意的推动之下而形成的。

没错,如今大隋帝国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一个内乱纷纷的局面,很大程度上便是这位雄才大略不逊于其父,甚至在果敢狠辣这个方面还要胜过其父皇数筹的隋皇陛下为了平定国内世家门阀势力特意布下的一局棋。

三征高句丽的失败把杨广从建立了盛世大隋的志得意满中给彻底打醒,让他彻底意识到了那些曾经被朝廷倚为柱石,甚至整个大隋帝国都是靠着他们建立起来的世家门阀,如今已经成了帝国尾大不掉的毒瘤。

大隋帝国对于高句丽有着近乎碾压般的军事优势,但杨广却迟迟没能征服这个边陲小国,这并不是他的能力和大隋军队战斗力所引发的问题,而是国内那些世家门阀的彼此拉锯,使得这位隋皇陛下不能随意出军,就连后方的支援和补给都不能保持稳定,这样的战争从刚开始就注定了要输的结局。

因此醒悟过来的杨广深刻意识到了,如果他想让大隋的国力更进一步,将要在征讨诸国的过程之中再无后顾之忧的话,那就必须将国内那些尾大不掉的世家门阀给镇压住,至少要让这些世家门阀的势力再也无法与皇权对抗。

但因为杨氏皇族当年起家建立大隋帝国时就遗留下来的问题,大隋帝国内部世家门阀的势力实在太过于庞大,这些门阀世家通过彼此联姻以及利益交换的方式,形成了一个盘根错节,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庞大阶级。

这个阶级势力庞大到连杨广这种生性傲慢自负的人都不敢用直接的方式去触碰打压,毕竟如果真把世家门阀给逼反了,那么他这个皇帝估计也就不用当了,整个大隋也就成了历史,从此不复存在了。

因此,他在和自己最倚重的侄子,那位号称天下无敌的镇国太师宇文拓商议之后,便定下了这样一个不成功便成仁,准备以快刀斩乱麻的方式,最大程度上地除掉世家门阀势力的计划。

在三征高句丽失败之后,杨广特意伪装出了一个骄奢淫逸的昏君形象,表面上看起来对国事漠不关心,但暗地里却派忠心的属下在帝国内部煽风点火,用各种手段将在帝国内部反对他的那些势力集合在了一起,各地此起彼伏的农民起义军中其实有许多支都是杨广特意设下的棋子。

世家门阀都是无比贪婪的,他们就像是趴在大隋帝国身上吸血的蛀虫,无时无刻不想赚取更大的利益。

因此在看到杨广并没有立刻派军镇压那些农民起义军的时候,许多的世家门阀就开始拉拢起了这些起义军的领袖,并在暗地里动用庞大的资源进行资助,试图将其化为自己手中掌握住的一股军事力量。

但就在这些世家门阀投入了自己大半的资源,即将完全将这些农民起义军化为了自己的军事力量的时候,一直在旁边冷眼旁观的杨广悍然出手,从天而降的大军将这世家门阀和农民起义军一起剿灭,从而极大程度上的削弱了世家门阀们的势力。

当然,这只是一种理想状态下的计划,事实上那些世家门阀也并非是傻子,杨广特意设下的这个计划其实漏洞很大,甚至可以说是一场以国运为代价的赌博,看的就是谁时机抓的准。

从目前看来的话,有着镇国太师宇文拓支持的杨广在这个计划中稳稳占着上风,虽然偶尔也会有一些预料不到的意外发生,但总体来说随着这几年农民起义军不断崛起和覆灭,世家门阀的势力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巨大的消耗,皇权也在一步一步地加强,至少现在那些世家门阀们已经不敢在明面上违抗杨广的命令了。

但慈航静斋搞的这一手代天选帝,尤其是那个被当做了筹码的和氏璧,一下子就把杨广的计划彻底打乱,好几颗重要的棋子都因此偏离了方向,这也是这位隋皇陛下从东都洛阳离开,来到了扬州的原因之一。

毕竟一旦慈航静斋代天选帝的计划成功,甚至都不需要成功,只要这股浪潮被彻底掀起,在各地的反军都汹涌而来的情况下,那么杨广就算有再多的底牌,最后也免不了身死国灭的结局。

但杨广毕竟是杨广,尽管此刻的心情非常愤怒,但他还是迅速地平稳了心绪,对那跪在下方,看起来战战兢兢的凌虚渡开口说道:“你去告诉八思巴那个和尚,朕可以和他们合作,但需要先看到他们的诚意,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面对着杨广那还未散去的帝皇威压,看着那条盘旋于上空,压得整座宫殿都时不时发出颤抖的五爪金龙虚影,凌虚渡低着头恭敬地开口说道:“臣明白了,臣到时一定会带着那群蒙古人的诚意回来见陛下的。”

听到这话,杨广方才微微点了点头,那股笼罩着整座大殿的威压缓缓散去,说道:“很好,你现在赶紧回大兴,帮朕盯着点慈航静斋的那些人,一旦发现他们看中的那个所谓的明主,当即就地格杀!”

听到这最后一句充斥着浓浓杀意的话语,凌虚渡身子顿时更加佝偻了几分,并当即重重点头,拱手开口说道:“臣遵命。”

说完,他的身形便迅速如同泡影般破碎,并如同其来时那般化作了一缕缕无形的雾气,不过眨眼间的工夫便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这天下的乱臣贼子真是一天比一天多,这如今的局势也是一天比一天乱,也不知朕当年下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啊!”

看着眼前这座已经空无一人的大殿,杨广那张威严而又英俊的面庞上终于浮现出那么一抹复杂的神色,同时看起来十分疲倦地半躺在皇座之上。

但这份疲倦也仅仅只是持续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这位一直以振兴大隋帝国为己任的帝皇便重新恢复了以往那副威严的样子,双眸之中再次浮现出了凌厉的杀伐之意。

“罢了,既然走上这条路,那朕自然应当走到最后,那些所谓的乱臣贼子有一个算一个,都洗干净脖子等着朕的剑吧,那一天不远了!”

充斥着杀意的淡淡话语还在空旷的大殿之中回荡着,而那位原本应该端坐于皇座之上的帝皇却已经消失在了大殿之中,半点踪迹也没能留下。

……

大隋帝国境内,一条直通扬州的水道上,一个披着一身黑蓝色重甲,看起来身材高瘦,眉宇之间隐隐环绕着些许阴鸷之气的男子站在一条大船的船头,面色看起来颇为阴沉,就好像是遇到了什么很不如意的事情一样。

大概在过了有两刻钟左右的时间之后,一道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的身影看起来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了船头,并对那名身披重甲的男子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将军,那女人跑的太快,咱们跟丢了。”

“真是一群废物,连一个重伤的娘们都抓不住,你说本将军和家里养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

男子那原本就十分阴沉的面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了,同时其手掌狠狠拍在了船头边上的栏杆,使得上面结成了一层晶莹的薄冰,甚至连其脚下的甲板都有很大的一部分覆盖上了冰层,周围的温度瞬间因此下降了许多。

“给本将军沿着河道一块一块地搜,务必要搜到那个敢打我宇文阀秘传功法玄冰劲主意的女人,就算她跑到了扬州城,也要给本将军把她抓到!”

那道黑色身影的声音在听到这话后变得微微有些为难:“将军,陛下前段时间刚好到了扬州城,咱们恐怕没办法在那里大动干戈。”

船头上站着的那个男子闻言面色也是微微一变,但还是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开口说道:“那就盯紧了扬州城每一间医馆,那女人中了本将军的玄冰劲,如果不以至热至阳的药物为辅进行疗伤的话,她绝对活不过三天。”

“是,属下立刻去办”

穿着黑袍的亲信微微拱手行了一礼,随后身形便化作了一道黑色长虹,不过是眨眼之间,便已经消失在了船头。

在下属离去之后,男子将手掌放在了胸口,感受着甲胄后面那倒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双眸之中闪动着阴冷无比的神色:“傅君婥,我倒是要看看你能跑到哪里去?敢伤我宇文化及,敢打我宇文阀秘传功法的主意,那你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

扬州城外,在一处隐藏在群山中央,看起来好像就是这段时间才修筑的凉亭之中,镇国武成王嬴不凡正坐着闭目养神,其面前的石桌上则有一壶正散发着淡淡清香的茶水,旁边还放着两个茶杯,看样子好像是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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