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徒儿什么时候可以下山历练?”
星空之下,山峰之巅,一座简陋的小观门前。
一个虎头虎脑的小道童奶声奶气地问着一个须发皆白的老道人。
小道童名叫陆诚今年五岁。
陆诚从记事开始就一直与师傅住在山上,他对外边的花花世界很是向往。
老道人目光深邃看着浩瀚星空说道:“十年之后你就可以下山历练……,那时候天下将会大乱,可惜师傅那时也已羽化,不在此世间。”
“十年,这么久啊……,山桃一年一开花一结果,还要等山桃开十次花结十次果?”
“对了,师傅什么是羽化?”
“羽化即是飞升。”
“飞升?飞升是不是能飞到天上去摘星星,师傅飞升的时候记得帮徒儿摘几颗星星。”
“……。”
修仙无岁月,春去秋来,十年时光一晃而过。
一身粗布麻衣的陆诚已是清俊秀朗少年模样。
他有些不舍地看着一堆黄土,那是师傅埋身所在。
按师傅羽化前的要求,没有墓碑没有棺椁,青山深处,尘归尘,土归土。
师傅没有给他留下任何遗物。
但陆诚知道,师傅已经给他留下一颗修道之心,以及无上的修仙法门。
“盛世修身求天道,乱世出山救世人。”
这是师傅留给他唯一的遗言。
大赵圣德四十九年,陆诚下山开始他的红尘历练之旅。
双河镇,曾经一座繁华的小镇。
前些年他与师傅来此收了一只妖物,如今已是物是人非满目萧条。
“当当当~~~!”
“广善法师要开水陆道场了!”
一个壮汉敲着锣在大街上一路大声兴奋吆喝。
随后原本有些冷清的大街立刻热闹起来,大人抱小孩,小贩挑担子,店铺放门板,就连睡在路边的乞丐也纷纷爬起来。
陆诚一听法师就知道这是释门中人,而非我道门中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陆诚并没有要去看热闹的意思。
佛渡有元人,不渡无元人,他是无元之人,即便佛祖想免费渡他,那也得问道祖同不同意。
不过陆诚觉得,他好像也不是道祖一脉,道祖同意也没用。
因为师傅教他的不是这个世界所谓的道法而是仙法。
“小子!乡下来的吧,你有没有捐水陆道场善款,要是捐了善款就把善款条拿出来给我们看。”
三个彪形大汉拦住陆诚去路。
陆诚有些郁闷,满大街的人这三个大汉怎么就只拦他?
他一身粗布麻衣,难道很像有元人吗?
向四处看去,大街上哪还有人影。
陆诚微微皱了皱眉。
“捐善款?若捐的是修桥铺路,救助孤寡,我会尽我所能。”
“若捐的是给神塑身给佛贴金,那就得看我的心情。”
“若是捐到贪财之人的口袋里,抱歉,一文没有。”
为首大汉眼一瞪恶狠狠说道:“我看你是不想捐。”
“不管你小子是什么来路,这里是双河镇,我们双河会的地盘,我们是双河会的人,我们让你捐你就得捐。”
陆诚看着三个拦路大汉有些无奈说道:“不就捐钱吗,钱财乃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哈哈,算你小子识相。”
三个大汉肆无忌惮地得意大笑起来。
陆诚拿出干瘪的钱袋有些不好意思。
“我刚下山……,手头有点紧。”
“我看这样,你们把你们身上的银两给我,然后我再捐些善款,如此就等于我有了钱,你们也得了善款。”
“这样实属一举两得皆大欢喜之事……,你们看怎么样?”
三个大汉的笑声戛然而止,面面相觑,听着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小子,你当我们白痴吗?”
三个壮汉撸起袖子就要动手,但还没等三个大汉动手,他们满是惊恐地看着陆诚,然后手不受控制就往腰间的钱袋摸去。
“妖法!你是妖人……。”
为首大汉已是惊骇万分,话语里的恐惧就像半夜见了鬼一样。
陆诚似笑非笑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说这样的蠢话,叫声少侠会死啊,我看你们平时是嚣张惯了,没踢过铁板,敬酒不吃吃罚酒。”
为首大汉立刻闭嘴,目光满是哀求已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
而其他两人则是呜呜地张嘴惊恐叫唤,却是说不出话来,他们也如为首的大汉那样,将钱袋递到陆诚面前。
陆诚不理会三个大汉此刻是什么心情,他将三个钱袋拿到手中一起掂了掂,加起来也有十多两银子。
将银子全部装进自己的钱袋满意挂回腰间,陆诚问道:“那个广善法师是不是和你们双河会有关系,他是哪来的?”
“少侠饶命,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小人上有……。”
陆诚眼一瞪,为首大汉立刻把求饶的话憋回肚子,哭丧着脸:“广善法师的确是和我们双河会有关系,他是云落寺的方丈。”
一寺方丈看来不会是假和尚,这镇上并没有邪祟的气息,做个水陆道场惯例敛财而已。
钱在别人口袋,别人要是有钱想捐所谓的善款,他才不会管这种闲事,再说了又不是自己的钱他也管不着。
“好了,你们就当没见过我。”
话音刚落,三个大汉立刻如同木桩一般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陆诚继续往前走,他打算去找几个为祸一方的邪祟练练手顺便提升修为。
直到陆诚的身影消失在远处街口,三个大汉这才茫然回过神来。
他们摸着空空如也的钱袋一脸惆怅,他们已经记不起刚才的事情,他们只记得刚才好像是在赌场把钱给输了个干净。
就在陆诚打算离开双河镇的时候,眼眸不由得一凝。
他看到西北方向有一只黑鸦正往镇中急速飞去。
若是寻常人并不会在意天上多出一只鸟,但看在陆诚眼中,这只黑鸦浑身散发着妖气,飞行间在天空中留下一道滚滚黑烟般的妖气痕迹。
这只黑鸦是妖物幻化而成,从妖气浓郁程度与看不清本体来判断,这只妖物的道行肯定不浅。
陆诚没有多想,手中立刻掐诀,化作一道清风向黑鸦消失方向追去。
片刻之后,陆诚看到镇内有一处彩棚高建,法帆飘扬,人头攒动的地方,这便是水陆道场所在。
只听念经之音与法器相击之声阵阵嘈杂传来,却是毫无半分佛法庄严,听着更像是摄魂的妖言,催命的梵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