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夜色下,时岁整个人依附在面前的水管上。
或许是因为这里实在隐蔽,动工时也容易被遗漏,所以这条水管有些摇摇欲坠的意思。
于是时岁极小心地往一侧走了步,就是这一步,她不小心踩到某片待在楼下窗檐的碎片,发出吱呀一声。
时岁屏息凝神。
能让姜堰这么神秘来见的人,必然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她今日......
冷冷的眼神落下来,时岁抬眸,猛撞进深海。
视线尽头,姜堰似乎惊了下。
他身侧有人过来,姜堰一把关上窗。
隔着玻璃,时岁听林宛问,怎么了?
姜堰道,没什么,有个鸟窝。
这种地方怎么会有鸟窝。林宛语气半信半疑,但她不敢继续质询。
话题似乎被扯开,时岁左胸口还撞得厉害。
方才,姜堰是救了她么。
但这迟来的救赎,于她也太过廉价了。
史密斯先生,听说史密斯小姐现在身体好了许多,我们都觉得极欣慰,医生说今年史密斯小姐或许可以出院了。林宛甜甜的声音响着,字里行间满是奉承。
多亏有姜总,五年前如果不是姜总帮我找到移植体,恐怕我的女儿不会看到今天的太阳。
......
里面其乐融融,气氛极佳。
外面,冷风刮着,时岁扣在墙壁角落中的指甲,泛红发疼。
其实时岁偶尔也质疑过当年事情的真相,但是在这一刻,时岁感觉那唯一一点燃着的火星,被倾盆大雨浇灭。
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时岁恨意灼灼,左胸口烧地又闷又痛。
病房内欢声笑语,传出的话语一句比一句笑意盎然。
时岁重新攀上来时的那根水管,一点一点下去。
临近地面,时岁往下一跳,跌入绿化的瞬间,她仰天时再次对上了那双眼睛。
姜堰盯着她,距离太远,时岁看不清他的眼神。
在地面上迅速爬起,时岁快步离开。
阴暗的夜色,时岁一头扎进,越走越快。
仇恨的火在她心尖烧起一片草原,而这片恨,永远不会熄灭。
时岁到家时,别墅客厅正被一排排昂贵奢华的礼服挤满。
拧眉走进去,时岁看向正站在电视机前面对比款式的时年。
这是?
闻声,时年走过来了,说是公司有冲着娱乐圈发展的意思,明晚邀请您和迟总一起参加晚会。
怪不得,娱乐圈内的美女姹紫嫣红,一个个人比花娇,作为资本,时岁确实也要穿的贵气鲜明一些。
她点点头,面上有些疲色,你做事我放心,挑好了挂到我房门上就行。
精准无误捕捉到时岁眉眼间的疲惫,时年询问,发生什么了?
没什么,谈生意打高尔夫,有些累罢了。
今天不是没有行程?
问完这话,时年就懂了。
他看着时岁,对方脸上就写着几个大字。
她不想说。
于是时年不再问,细致道,厨房里热了你爱吃的糖醋小排,还有糙米饭。
谢谢。
换了身睡衣,时岁下楼坐在餐厅中开始慢慢悠悠吃起来。
餐桌很简洁,上面就放了精致的一小盘排骨,还有撒着芝麻的糙米饭,饭量大概有一拳那么多。
一侧,时岁拿了一本
时尚杂志,在上面摊开。
明日她要去看这个品牌的展,自然要提起了解。
餐厅很静,只有碗筷碰撞和咀嚼的声音。
忽地,时岁感觉糖醋小排吃的有些口干,拿起一侧的饮料喝了口。
是西瓜汁。
是王玉兰从前也会给她做的西瓜汁。
那时时岁一家人还住在乡下,时岁总是听班里同学讲,去镇上的时候,有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那个时候时岁知道,原来珍贵的西瓜是可以榨汁的。
那年时岁生日,她吵着闹着让王玉兰带自己去镇上喝西瓜汁。
两人走到半路,车子没电,于是王玉兰陪着她将车子推到乡镇。
天公不作美,半道竟然下了雨,那果汁铺子的老板,也提前下了班。
淋雨回家之后,时岁就将自己闷在屋里。
她倒是不怪妈妈,只是有些不开心。
睡前,时岁洗刷回来时,瞥见了自己桌上摆着的清新饮料。
红红的,嫩嫩的,透着几分清甜的味道。
那是王玉兰用手一点点锤出来的西瓜汁,有些酸,甚至还有许多没有过筛干净的果渣,但时岁觉得,她没再喝过那么爽口的西瓜汁。
记忆拉回从前,时岁紧了紧指尖,小心将西瓜汁放下。
这种记忆,实在美好,实在奢侈。
已然是现在的她无法企及的奢侈了。
在吃饭?
面前忽地响起男人的声音,时岁抬眼去看,不知何时姜迟已经坐到她面前。
不明显么。
似乎对时岁语气冲已经习惯,姜迟笑笑,父亲让我们明日一起去看秀,你知道了?
客厅里摆了那么多衣服,很难不知道。
时岁语气毫不留情的呛人。
明日我们可能要恩爱些。
我会演好我自己的角色。
最后一块糖醋小排入口,时岁起身,侧眸静静看着姜迟,我上去了,迟总。
两人不过说了三两句话,时岁就消失在姜迟面前。
姜迟站在原地,有一种习惯却说不出的压抑感。
和她聊天,难于登天。
不过好在两人即将订婚,或许日后他能重新被时岁接纳。
这边姜迟满脑子都是明日看秀的事情,时岁回到房间,却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来。
她将里面的白纸黑字拿出来,这些资料上面会有红色的笔迹,是时岁先前认真分析时留下的。
这里全部都是史密斯小姐的病历,还有她生平的一些介绍,以及如今病情发展到哪一步了。
她得的是一种怪病,眼下的医学水平并不能将其治愈,只能无限延缓死亡时间。
没人知道的是,时岁曾经将自己闷在黑夜里时,发明了有可能能够疗愈的特效药。
白嫩小手将夹在文件里的药丸拿出来,时岁将其缓缓举到眼前。
姜堰,你如今重金求取的治疗方法就在我手里,如果我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该怎么办呢?